第18章 年少情深
第18章 年少情深
當年是邵雲重把斓姨解雇的。
他把裴雪意身邊這個類似于母親般存在的人趕走,既是因為斓姨犯了錯,也是因為他不想讓裴雪意在情感上依賴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如今也是邵雲重親自将斓姨接回來。
這一來一回,在某種程度上代表着邵雲重的妥協。
他是個那麽霸道的人,就連妥協也不肯表現的太過明顯。
只是在裴雪意情況稍微好了一點的時候,讓人送來由邵千洲牽頭和利臻集團合作的那個項目的相關資料。
那天在床上,邵雲重說,他同意裴雪意進利臻工作,并指名要裴雪意負責跟邵千洲合作的這個項目。
裴雪意知道,邵雲重說這話的時候,心裏并未打算給他多大的自由權,是抱着一種看他玩鬧的心态。直到邵雲重讓人把這份資料送來的這一刻,才意味着,他真正開始正視他的要求。
但是這個轉變,裴雪意差點付出一條命的代價。
裴雪意在病床上翻看項目資料,他有點近視,戴了一副無框的近視鏡,倒有幾分文弱的書生氣。
“看累了就歇一歇。”
斓姨端着一份剛煲好的骨頭湯過來,先拿走他手裏的文件,又摘掉他的眼鏡,“先喝湯,等會兒涼了你又說腥。”
裴雪意沒有辦法,只能在她的督促下喝湯。
斓姨信奉吃什麽補什麽,肌腱受傷了,就要炖各種骨湯。這段時間湯湯水水不斷,裴雪意不愛吃飯,湯倒是還能喝一點。再加上斓姨少食多餐的策略,他每天零零散散的吃些東西,竟然也慢慢養回來一點。
況且,裴雪意實在受不了每當自己吃不下東西時,斓姨那種傷心難過的眼神,似乎只能回報她多吃幾口飯。
漸漸的,他胃口變好了,精神狀态也好了一些,只是睡眠依舊不太好。
自從手術以後,他總是做噩夢,夢到以前的事。這些相似的夢境,曾反反複複在他手術後昏迷的那幾天出現。
有時候是爸爸當年第一次帶他去邵家的情景,他站在那個巨大的花園裏,哭着喊爸爸不要走,可是爸爸離開的身影那麽決絕,一轉頭,他就被一只巨大的怪物吞噬。
有時候又會夢見四年前的那個夏天,在邵家莊園別墅裏的那一個月,夏季的燥熱和沉悶快要令他窒息。他站在閣樓的窗前,天際劃過一輛飛機,他幾乎一伸手就要觸摸到飛機的翅膀,又在一瞬間被人拖回黑暗。
他驚叫着醒來,渾身都是冷汗,病號服後背的衣料都被汗水打濕了,同時伴随着一陣陣心悸,讓他醒來後很難再入睡。
斓姨對此憂心忡忡,說要去寺廟裏拜拜。人身體虛弱的時候,最容易被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纏住。她這個年紀的人,很多人都信這個。
她這麽一說,邵雲重倒是上了心。
說起來寺廟裏燒香拜佛,他朋友圈子裏還真有一個人定期給寺廟捐香油錢。
這人是他的高中同學,名叫駱海,讀書的時候關系約等于陌生人,倒是畢業後機緣巧合有了幾次商業合作,兩人一來二去的混熟了,頗有些性格相投,就混成了朋友。
他這個朋友因為每年捐贈大筆香油錢,大力支持寺廟建設,跟寺廟裏的住持很熟。
邵雲重擇日不如撞日,立刻聯系了駱海。
前兩年,邵雲重曾收藏了一枚手持蓮花的觀音玉吊墜,想來請師傅開光後給裴雪意佩戴也挺好的。
邵雲重在駱海的指點下捐了香油錢,将玉吊墜交給寺裏主持親自誦經,最後又請了香拜四方。
他以前其實不信這個,這輩子除了跪死人,就只在犯錯的時候跪過他爹。但是來都來了,畢竟是萬人的信仰,心還是要誠的,他拜了拜,鞠了躬,把香給上了。
駱海也拜了拜,上了香,還專門去藥師殿的功德箱捐了錢。邵雲重一看藥師殿,猜測是能保佑健康的,立刻有樣學樣。
兩人并排走出藥師殿,邵雲重頗為驚奇地說:“沒想到你對這裏還挺熟門熟路的。”
原本他以為駱海只是定期捐錢,就像有些人定期捐錢給慈善機構一樣,錢是送到了,但其實只是做個表面功夫,權當為了企業宣傳。
駱海說:“我家寶寶幾年前做了一場大手術,他家裏長輩手術前在這裏拜過,佛前發過願。後來他好了,老人家覺得都是佛菩薩保佑,每年都讓我們來拜拜。”
邵雲重咋舌,“你家寶寶?駱海,你什麽時候這麽惡心了,還寶寶。”
駱海回了一個字:“滾。”
兩人又在寺廟裏轉了轉,最後才回到住持那裏,取回玉吊墜。出家人慈悲,住持還囑咐了幾句佩戴禁忌。
邵雲重接過來吊墜,心情有些複雜。他本來是個不信神佛的人,事到臨頭也信了。
駱海要過來錦盒裏的玉墜看了看,本來只是想看看這玉墜的品相,一打眼卻瞧見玉墜底部刻着一個“邵”字。
“邵雲重,你真夠變态的。”駱海如此說。
邵雲重笑了笑,也沒有否認,戴在裴雪意身上的東西,他刻一個姓氏已經很克制了。
出了寺廟,樹蔭底下站着一個皮膚白皙的男孩子,是個小卷毛,一雙下垂的狗狗眼十分可愛。
“喬喬來接我了,我先走了。”駱海拍了拍邵雲重的肩膀。
邵雲重點了點頭,看着駱海和他那個小男朋友離開。這倆人牽在一起的手和相依偎着離去的背影,突然就像一根無形的針,刺痛了他。
他看着他們,心裏嫉妒的要嘔血。他以前是見過這倆人在一起的,高中的時候,那個小卷毛給駱海送飯,倆人坐在教室最後一排,你侬我侬的。
那時候…
那時候他和裴雪意也很好,比駱海和喬荊玉還要好,為什麽現在這倆人還那麽好,他和裴雪意卻再也回不去了。
邵雲重看着他們倆,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突然覺得,過去的一切都那麽遙遠,仿佛是上一輩子的事了。
那些年少情深,那些隐秘歡喜,都像是突然斷裂在時光裏,永遠的隔絕在那扇時光之門之後了。
他回到病房的時候,裴雪意正在睡覺。
裴雪意昨晚沒睡好,這會兒剛睡着,還挺安穩的。
邵雲重将觀音吊墜放在裴雪意枕頭邊,坐在病床前靜靜看着。
裴雪意受傷的那只手露在外面,最近剛拆了石膏,傷口也已經愈合。
割腕後留下的傷口不好看,有些猙獰,彷佛時時刻刻在提醒着邵雲重,裴雪意那一晚割腕時的決絕。
石膏拆掉後,乍一看到這個傷疤,邵雲重的心就跟着疼,他想讓醫生想辦法把這道疤痕弄掉,他沒辦法接受,這樣一道傷疤永遠留在裴雪意身上,時時刻刻提醒着他。
但醫生說,目前想去掉這道疤痕,要麽通過激光,要麽就得通過整形手術,不論是哪一種,這個受過重傷的部位,都要再次遭受皮肉之苦。
邵雲重一聽這個,立刻就放棄了祛疤,他不想讓裴雪意再受這個罪。那一截脆弱的手腕已經足夠可憐了,剛被縫縫補補過,怎麽忍心再折騰一番。
這道傷疤注定要在裴雪意身上留一輩子,也要在他心上烙一輩子了。
他捧起裴雪意的手,近乎神經質地吻了吻,就像對待什麽易碎的瓷器。然後喃喃低語,像是對裴雪意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不會放你離開的,永遠。”
他付出的真心沒有人可以不要。
這是他一眼就看中的人,又經過十幾年精心的澆灌,是他傾力呵護的花,他怎麽能忍受他離開自己呢?
沒辦法忍受的。
會瘋的,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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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補昨天的更新。
駱海和喬兒來打醬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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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te 一贊賞《誤入金籠》1個魚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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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aurchin 贊賞《誤入金籠》1個魚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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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