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蛻變
一年後。
十一月,北京早早下了一場雪,雪粒如細鹽一般灑落,冷風呼嘯,來往行人皆穿得厚厚的冬裝,疾步而行,無暇顧及身邊的風景。
一輛黑色的路虎越野緩緩地停在北京音樂廳的大型停車場裏,從車上下來的男子,一身黑色的長風衣,神情繃得緊緊得,黑色的眼眸裏好似蘊含着即将肆虐的狂風暴雨。
北京音樂廳裏早早聚集了數千位商賈貴胄,他們小聲地和身邊的人交談,等待着演奏的正式開始。
演奏者是去年在VAN樂團年度音樂會上嶄露頭角的年輕鋼琴家Lusica,各方對這位曾經在少年時代蜚聲國際,被認為是未來天才的鋼琴家又在十七歲時忽然銷聲匿跡的她非常感興趣。再加上Lusica外貌清新可人又氣質出衆,被媒體喻為“鋼琴皇後”。
因此,這場準備了近一年的專場音樂會着實吸引了很多豪門富賈,特別是一些豪門子弟的即使不懂音樂也來湊個熱鬧,誰不愛看美女不是?
齊浩南在前排的VIP席坐下,他周身冷冽的氣質簡直有一種将空氣都冰凍起來的錯覺。偏偏後面有一只手不知死活地拍了拍他的肩甚至帶了點輕佻的意味,“浩南,你還是來了啊?”
齊浩南板着張撲克臉,将那只手輕輕拂下去,連眉頭都沒蹙一下,一雙眼睛盯着黑色幕布,放空了一般。
“那丫頭也真狠心,說走就走,在美國一呆就是一年,我還以為她不會回來了呢。”鄧宴不怕死地繼續道,“不過媒體上不都說她和小提琴手蕭乙俊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麽?兩個人在德國獲獎的照片傳得到處都是啧啧……”
嘿嘿,就不信刺激不了你。
“宴,我手裏可是有一長串你的風流史,需不需要我拿給鄧夫人過目一下?”齊浩南冷冷地抛出這句話。
一聽這話,鄧宴原本飛揚的神色頓時收斂,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般蔫蔫地坐回原處。沒錯,現在圈子裏沒有人不知道鄧少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她老婆……
“見色忘義。”鄧宴腹诽,他好心好意怕他失控跟着他來,這家夥還不領情。
偏偏這時,鄧宴的手機震動起來,鄧宴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誠惶誠恐地接起來,滿臉笑容,“老婆大人……”
鄧宴貓着腰在底下細聲細語地講電話,一個勁兒地點頭比宮裏的太監都還聽話,“是,是,是,老婆,我馬上就回來,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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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南,兄弟我就先走了,你一個人行麽?”
齊浩南白了他一眼,“有你在才更讓人憂心,趕緊走,趕緊走,省得在我面前秀恩愛。”
帷幕緩緩拉開,辛小北身着一件真絲晚禮服長裙,靜靜地坐在一架白色的鋼琴前,及腰的黑發如緞一般柔順的披散而下,散發着一股寧靜而優雅的氣質。
第一首曲子,是李斯特的《愛之夢》,輕柔如情人間的私語,妙不可言。
齊浩南看着她,忽然覺得她變了好多好多,只是一年不見,她變得更美,不僅如此,她身上的那種不可遮擋的光芒,讓人不忍移視。
“大家好,我是Lusica,很高興大家來到我的專場演奏會,祝大家度過一個美妙的夜晚,接下來是一首小提琴鋼琴協奏曲《星光》,由我和我的搭檔蕭乙俊共同演奏。”辛小北輕柔的聲音響起。
蕭乙俊身着黑色西裝從右邊邁入舞臺,辛小北笑着起身,與他擁抱,兩人互相親了親臉頰。
一年前,兩人分手之後,她就飛去了德國。誰也無法知道他是怎麽熬過的,失去她的痛苦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現在她終于回來了,終于回來了……
但是,她回來了又能改變什麽?
他心裏沒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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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會結束之後,辛小北和蕭乙俊被媒體圍追堵截。
“請問您在舉辦這次專場音樂會之後近期還有什麽計劃呢?”
“嗯,在一月份可能會在柏林舉辦一次專場音樂會,至于音樂專輯要等到明年六月份了。”
“Lusica,請問您在十七歲的時候為什麽中斷了音樂生涯,請問是因為您母親容華自殺嗎?”
小北依舊微笑着,“只是忽然喪失了對鋼琴的興趣而已。”
“那麽,您為何在七年之後選擇重新了鋼琴?”
齊浩南在車內看見她的表情甚至沒有絲毫波動,“我記得蔡老師曾經對我說過,真正的鋼琴音樂家都是愛着并恨着鋼琴的,我也是如此。”
他的神色一點點冷下來,她這樣泰然自若,仿佛他從來沒有出現在她的生命中。
“Lusica,請您解釋一下您和蕭先生的關系好嗎?”
“我們是最好的搭檔。”辛小北微笑着道,表情自然,顯然已經習慣面對鏡頭。一直站在小北身邊的蕭乙俊卻在這時執着小北的手,“也是最好的朋友。”
“朋友”這個詞實在模糊得很,更何況是在兩個幾乎朝夕相處的兩個人之間。
他閉了閉眼,發動引擎,疾馳而去。
辛小北掃了一眼離去的黑色路虎,然後維持着一貫的微笑表情道,“各位,我們先告辭,如果需要進一步采訪,可以聯系我的助手。”
終于突破了重重包圍,辛小北揉了揉太陽穴,疲憊地靠在躺椅上,“那些記者真是有夠煩的。”
“以後面對他們的時候還多着呢。”蕭乙俊頓了頓,“鋼琴皇後,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邀請您一起去喝一杯?”
“很榮幸。”小北微笑着,“現在有些晚,喝杯奶茶吧,又暖和對胃又好。”
雪漸漸地變大,一片片如鵝毛一般輕盈盈飄下。
隔着櫥窗,辛小北和蕭乙俊一個人握着一杯熱乎乎的腦插,彼此之間談笑晏晏,笑容從她的嘴角擴散出去,連她的眉眼都舒展開來,像是一曲舒緩的鋼琴曲。
他的手漸漸地蜷握起來,骨節分明的手上青筋畢露。
兩個人出門的時候,有幾片雪落在她的額頭上,他為她撐開傘,溫柔地拂去她頭發上的雪片,然後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坐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銀色寶馬。
他痛苦地閉上眼,然後緩緩睜開,入目的竟是滿目的雪白,還有紛飛的雪花。
呵,果然是郎才女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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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乙俊回頭望向那輛黑色的路虎,“你難道不想……”
“乙俊,我和他結束了。”
辛小北的語氣淡淡的,蕭乙俊也不好再說什麽,畢竟他沒有任何資格去摻和她和齊浩南之間的事。
辛小北回國之後在北京郊區買了一套二手的單元房,一百五十平米,裝修風格是她非常喜歡的,簡單典雅。但奇怪的是,以前的房主似乎并沒有入住,整個套房像是剛剛裝修好的,家具什麽的也全部布置好了。她滿意得簡直不能再滿意了。
“辛小姐你回來了。”開門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阿姨,農村來的,為人很實誠。
“粒粒睡了嗎?”小北換了拖鞋,往小卧房走去。
“開始哭鬧了好一陣,現在睡着了。”
“嗯,阿姨你辛苦了。”
“說這幹啥,原本就是我應該做的。”
輕輕地步入小卧房,小北蹲□,凝望着搖籃裏的寶寶,寶寶已經六個月大了,但是因為是早産,生下來的時候在育兒箱裏呆了足足一個月。
此刻她睡得正熟,兩只小手縮着擱在腦袋邊上,紅撲撲的小臉蛋,長長的眼睫毛一顫一顫的,煞是可愛。孩子雖然是她生的,但是長得卻像極了某人,簡直是一個模子刻下來的。
她心頭微微一澀,愛憐地在她額頭上輕輕親了一口,轉身離開。
這是她的心肝寶貝,是她的命,誰都無法奪走。
雖然她知道,她選擇回國,那麽齊浩南就必定要知道孩子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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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良美前些日子又生了一個,這回是個女兒,三年抱兩,有兒有女,簡直羨煞了一大幫圈子裏的人。此刻,他正摟着他們家小心肝兒上下其手,說實在的,他足足有三個月沒碰她了,這回兒正是心癢難耐的時候。
偏偏這時鈴聲大作,陸辰景不耐煩地接起來,沖着手機大吼,“幹嘛呢?”這時候打擾爺的好事兒。
“辰景出來陪哥們喝酒。”
“瞎咋呼啥呢?我這辦事兒呢,沒工夫搭理你。”
嘟嘟……
陸辰景利落地挂了電話,見顧良美酥胸半掩,美眸裏泛着淡淡的霧氣,那姿态要多撩人就有多撩人,惹得他一顆心突突地跳,吻上了她的櫻唇。
古語所說,重色輕友,還是很有道理的。
齊浩南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喝得有些醉了,陸辰景把電話挂了之後,他将手中的一整杯龍舌蘭灌入喉中。
“先生,一個人?”一個性感女郎半靠在櫃臺邊上,顯然對這位一個人喝悶酒的男人很感興趣。
“需不需要人陪啊?”女人看得越發近,高聳的酥胸挨蹭上他的手臂。
齊浩南轉過頭,那雙黑色的眼眸迸發出的寒意讓那個女人吓得倒退了一步,“滾。”
辛小北,辛小北,辛小北……
不對,她現在是Lusica了,不是她的辛小北了……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拖了這麽久上一章……
下次更新可能要在兩天之後啦……最近真的好忙好忙啊……小曼真的要瘋了……
☆、50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