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節

成了清晰的語言:

“不要阻止,我,我,帶他們走……殺了他!”

不知獵人做了什麽,現在它與萊爾德已經沒有肢體接觸了,它的思維竟然還能直接傳達過來。

這種溝通方式非常痛苦,至少對萊爾德來說是如此。

他所感知到的每個詞,都是一支無形的針,他“聽見”這些話的方式,就像是被數根長針刺入大腦。

萊爾德低聲呻吟,跪在地上。伴随着無法形容的痛苦,他模糊的視線慢慢偏轉,轉向距離他不遠的列維。

列維已經慢慢地醒了。他用手肘支撐着身體,艱難地爬起來,眼神還有些渙散。缺氧導致的昏闕一定讓他很不好受。

萊爾德的眼睛裏都是淚水,卻清晰地看到了列維脖子上的一圈瘀血。

在谷底的時候,獵人提着列維的脖子,一定是那時留下的。

在瘀痕附近,有細小的銀色在微微反光。伴随着列維試圖爬起來的動作,鑰匙形狀的項墜從他領口滑了出來。

看到它的一瞬間,萊爾德暫時沒有想到別的,只有一個想法盤旋在腦子裏:“為什麽我能看得這麽清楚?”

他們的距離不遠不近,正常來說,他應該只能看到吊墜的輪廓而已。而現在,他竟然知道吊墜上的一切細節,包括六芒星與銜尾蛇,還有字母“L·K”。

“殺了他,殺了他,殺掉一切拓荒者,殺了他!”

獵人的嘶吼聲繼續化作一根又一根長針,在萊爾德腦子裏翻攪。

有那麽一兩秒,萊爾德的手失去了知覺,恢複感知時,他已經握緊了差點被丢開的槍。

他眼前泛起灰白相間的雪花,雙手抖得厲害,卻竟在這種情況下完成了換彈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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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的某些記憶一絲絲浮現了出來。很可惜,不是他五歲失蹤期間的記憶,而是他十一二歲的時候……

在住院治療期間,他大部分時間都很聽話,好好配合治療才能早點回家。有一次,院方說有個外院的專家想和他見面,為他會診,他痛快地答應了。

萊爾德只是記得有這麽一件事,也記得自己接受過問診和催眠,但并不太記得其中細節。

他一直沒把這當回事。記不住才是正常的,他住院了那麽多年,本來就不可能把每次治療過程都記住。

今天,他竟然想起來了一點點。

他半躺在治療椅上,頭上貼着小圓片,圓片上細細的線連着某種儀器。護士說這是為了監護他的大腦情況。

準備完畢後,“外院專家”帶着一名年輕學生出現了,他們開始對他問診,也可能是催眠,當時年少的他還以為“催眠”是指真的睡上一覺,但并不是。

幾分鐘後,他不斷地哭泣,慘叫,掙紮……治療椅上的皮帶把他捆得結結實實,他無法掙脫,連頭部都動不了。

他說不清身上到底哪裏痛。先是從噩夢裏的傷口開始,那不是真正的傷口,只是存在于他恐懼的記憶中而已,此時它們好像全都裂開了,明明它們不存在,沒裂開,沒流血……但噩夢裏的疼痛卻全都回來了。

然後是不太嚴重的新傷,近一兩年內的擦傷。在舊傷帶來的巨大痛苦下,新傷好像根本不值一提了。

再然後,是全身的每一塊肌肉和骨骼……劇痛深入靈魂,猶如整個人被活生生地焚燒。

他身上沒有任何傷口,那些醫生并沒有打他,甚至都沒怎麽碰他……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麽會這麽痛。

從前确實有個暴躁的護工打過他。那是在他剛入院不久的時候,那時他還不太聽話,所以吃了點苦。現在他已經學會了規矩,這兩年裏他再也沒有惹過麻煩……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還會遭受如此嚴苛的懲罰。

他不知道折磨是何時結束的,也記不清下次酷刑是從何時開始的。

現在回憶起來,這些應該是起始于他十一歲那年的冬天,痛苦陪伴他度過了聖誕節和新年。一切結束的時候,他已經過了十二歲生日。

期間他回過一次家,只是暫時出院,只待了半天就又回來了。他沒對家人說什麽,并不是不敢說,而是……他竟然認為根本不需要說。

為什麽不需要說?那麽可怕的經歷,他為什麽不告訴父親?他為什麽根本想不起來?他為什麽覺得根本無關緊要?

那段日子裏,萊爾德經常見到外院專家和他帶的實習生。

比起年長的專家,小時候的萊爾德當然更喜歡那個實習生,他看起來也就十幾歲,或者是二十歲左右,應該是還在讀大學。全醫院裏都沒有這麽年輕的醫生,而小時候的萊爾德并不懂得此人的年齡與學歷不符。

在專家的診療行為之餘,實習生經常陪萊爾德玩,是那種與醫療無關的、真正意義上的玩。

冬天時,他倆在院子裏堆雪人,春天到來後,那人帶他到醫院的花壇邊,教他畫水粉畫……真奇怪,這兩人曾經那樣折磨他,為什麽當時他卻覺得他們很友善?他為什麽還能信任他們?

有一次,萊爾德發現實習生戴了一條項鏈。從前他平時把項鏈藏在衣領下,從不露出來,最近天氣轉熱,他第一次稍微解開領口。

萊爾德的繼母也是總戴着項鏈,就像是某種護身符一樣,她的項鏈上挂着鑲嵌水晶的高音譜號,大概因為她是聲樂藝術家。

實習生戴的項墜是鑰匙形狀,上面雕刻着星星,中間還有環形的小蛇,以及一些字母。萊爾德沒看清是什麽字母。

十二歲的萊爾德偷偷猜測,也許實習生戴的也是護身符,上面的字母一定是他女朋友的名字之類。因為當萊爾德問起項鏈的時候,實習生吭吭哧哧地用別的話題岔了過去。他一定是害羞了。

在今天之前,萊爾德從未刻意回想過這些。他見過很多醫生,他一直覺得那個專家和實習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他從未完全忘記他們,又從未想起過他們。

萊爾德蹒跚着站了起來。他伸手想扶住什麽,卻摸了個空。于是,他更加用力地握緊手中的東西,好像那是唯一能支持他的物體。

一聲槍響驚醒了他,他才發現自己的手指扣下了扳機。

奇怪的是,他的意識并不模糊。他記得。在意識到“我開槍了”的一瞬間,他發現自己“記得”剛才的事情。

“因為我要殺了他們。”

意識中有個聲音這樣解釋道。這是他自己的聲音。

緊接着,他手腕一痛,身體也突然失去了平衡。

他又開了一槍,好像還有人因為槍響而尖叫了一聲……叫聲聽起來不像是中彈,更像是被吓到了,這讓他稍稍安心了一下。

然後他感覺到有人緊緊摟住了他。對方慢慢蹲下來,讓他靠在懷裏。

手腕還是很痛,剛才一定有人狠狠扭了它,或者用什麽打了它。萊爾德模糊的視野漸漸聚焦,列維的臉近在眼前,他瞪着眼睛,看起來非常生氣。

“你他媽的在搞什麽!”列維忍不住罵道,“你醒着嗎?認得我是誰嗎?”

萊爾德的思維重新凝聚了起來,回到了當下。果然,是列維抱住了他,還繳了他的槍。

他的第一槍沒有穩住手腕,怪不得打不中,開第二槍的時候,因為距離太近,他還沒來得及瞄準,就被捉住手腕絆倒在地……

但我為什麽要瞄準?

萊爾德問自己:我為什麽要瞄準?我為什麽想拿槍對着這個人?

他的身體徹底癱軟下來,眯起的雙眼并沒有望着列維,而是望着某種遙遠且無形的東西。

看到萊爾德迷迷糊糊的樣子,列維低聲咒罵了一聲,把他放到地上,自己拿起槍向崖邊走去。

“我先去幫忙……回頭再和你算賬!”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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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肖恩用餘光看到列維,趕緊高聲喊了起來。他希望列維幫他把艾希莉拽開,然後再一起把獵人推下山崖。

也許不用他們推,現在獵人已經有半只腳踩在崖邊,肖恩和羅伊馬上就要拉不住他了,他們随時可能一起跌下去。

但列維不打算直接接觸他們。他拿着萊爾德的槍,在較近的距離瞄準,毫不猶豫地開槍。

槍聲讓肖恩縮起肩膀。一股冰涼粘稠的液體濺在他臉上,他震驚地扭頭望去,中彈的竟然是艾希莉。她的皮膚堅韌程度不及羅伊,雖然她能空手握住利器,但并不能抵禦大口徑武器在近距離下的威力。

列維并沒有射偏,他的本意就是如此。在肖恩還來不及說什麽之前,他又開了一槍。艾希莉兩只靠上的手臂中彈,小臂整個被轟斷,斷肢中不斷湧出黑色的血。

見到這一幕,不僅肖恩震驚,羅伊也陷入了混亂,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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