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章節

出去幾百米,慢慢松開油門,如果她真的在療養院外,現在她應該已經沖下山路了,但并沒有。

她停在一個從未見過的戈壁上,天色明亮卻灰暗,地面是堅硬的岩石,周圍有無數嶙峋的石柱伸向天空。

塞西剛想開車門,又立刻縮回了手。幾步遠的地方,有根“石柱”動了一下。

接着,另一側的石柱也動了,一共有四只石柱在車子周圍不停挪動,就像巨大昆蟲的腳一樣。

塞西鼓足勇氣往前開了一段,石柱沒有跟上來。塞西慢慢地回頭,拉開一段距離後,她終于看清那東西了。

但即使看清了,她仍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

它四足着地,四只腳的顏色與周圍真正的石柱十分相似,但細看之下質地不同,而且比石柱稍細,也沒有那麽高聳。

它的身體與地面平行,比車頂略微高一點點,能夠正好把汽車攏在身下。它的軀幹有一點人類的輪廓,能看出胸廓和胯骨,但分不出上方或下方哪邊是前胸。

它的頭長在最高處,也就是背部(或腹部)的中間。由于角度受限,塞西看不清它的面部,卻依稀覺得它在看自己。

在這種無比詭異的關頭,塞西反而十分安靜,完全忘記了連叫喊或哭泣。

那個生物動了一下,向她移動了兩步。塞西向前開了一段,怪物又跟了兩步。

一種極為怪異的感覺襲上塞西心頭——它好熟悉。

沒有原因,但塞西就是産生了這種感覺。它好熟悉,我認識它。

但是,我認識它,并不等于它認識我……塞西在對它感到熟悉的同時,也從它身上感覺到了強烈的不安和敵意。

塞西小時候生活在南美某國,住在一個挺混亂的社區裏。那時候,她曾經多次有過類似的直覺:某樣人或事物對她而言确實很熟悉,但也很危險。

和過去不同的是,現在的她可不僅僅是頭皮發麻而已,她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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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踩下油門,憑直覺找了個方向,以盡可能快的速度逃離身後的不明物。她熟練地駕車在石筍群中穿梭,不顧這種速度帶來的危險。漸漸地,她開到了較為空曠的地方,地面有了些小小的坡度,露出遠處的丘陵隔壁。

石柱群被甩在身後,不明生物也沒有再出現。她終于放慢速度,停了下來。

她回憶起那熟悉而危險的感覺,又聯想起剛才的幻象……她不敢深想下去,終于趴在方向盤上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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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塞西靠着車尾坐在了地上。遇到這些人後,她多少放松了一點點。

“這幾天,我想找米莎,又不知從何找起……還遇上了好多奇怪的事……我不想細說了,你們可以自己想象。”

從她的樣子以及後備箱裏斧子上的血痕看,她當然又遇到了很多事。

一旁的傑裏看看她,又看看別人,憋了很久,終于還是憋不住話了:“比如……什麽奇怪的的事?”

“我不知道怎麽形容,也不想詳細回憶……”塞西嘆氣,“我看你們的模樣也很狼狽,你按照自己的經歷裏推測一下吧。”

傑裏看了看她手裏的槍:“女士,你是萊爾德的朋友嗎?你是……獵人嗎?”

塞西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他面帶崇敬地說:“我不是說獵野兔或者抓鱷魚的那種獵人,我是說類似那種……”他朝列維和萊爾德比劃了一下,“特工、驅魔人、獵人……這種。”

塞西轉頭向萊爾德:“這個蠢孩子是誰?”

萊爾德說:“這是傑裏·凱茨,我弟弟。”說完,他又順便向塞西介紹了一下肖恩,肖恩小心翼翼地對她點了點頭。

塞西站起來,拍了拍後備箱:“你們被我車裏的東西吓到了吧。這車平時是我丈夫開,我很少用。尼克是個很有危機意識的人,從前我還總說他準備這麽多武器也太奇怪了,沒想到,現在倒給了我一份驚喜……”

說到這,她忽然一手捂住眼睛,聲音有些嗚咽:“其實不止一份驚喜……你們肯定看到了,那雙鞋,還有那個粉色盒子……我的生日在下個月初,在準備米莎的生日禮物時,尼克和米莎也偷偷準備了将來要給我的禮物……我找子彈的時候,順便拆開了尼克的禮物,是我早就想要的鞋子,但我沒有拆開米莎的禮物……”

說着,她抹幹眼淚,露出一個疲憊的微笑:“我想先找到米莎,當着她的面拆開。如果我偷偷拆了盒子,可能她會生氣的。”

她這幅樣子,讓一貫話多的傑裏也自覺地閉上了嘴。萊爾德想了半天安慰的話,剛想開口,列維卻搶在了前面:“特拉多女士,我們在找‘伊蓮娜’。是她帶走了米莎,對吧。”

塞西望向他:“你知道該去哪找嗎?”

列維低頭,他手裏拿着萊爾德給的追蹤終端。終端上顯示出三個标識物,一個代表終端所在位置,另一個就在他旁邊,是注射過藥劑的萊爾德,還有一個,需要把顯示屏縮放到很小的比例尺,再按照指示位置拖拽地圖,才能看到它的位置。

“之前距離過遠,超出了範圍,我還以為跟丢了……但就在剛才,我們又能看見她了。”

萊爾德驚訝地把終端搶過來細看,傑裏和肖恩也好奇地湊在旁邊。倒是塞西反而不那麽激動,她只關心結果,根本懶得問那東西是什麽。

“那我們還等什麽,”塞西走向駕駛位,招呼列維過去,“你負責指路。”

“好的。但還有個小問題,現在我們一共有六個人了,車裏的空間……”

“六個?”塞西疑惑道,“不就你們四個和我,還有誰?”

四人一起回頭,望向不遠處的斜坡。

不知什麽時候,躺在那裏的艾希莉不見了。

地上只剩下并未損壞的手铐,松開的尼龍綁帶,和破碎不全的黑紗裙。

TBC

44-

2001年12月4日,淩晨2:00。

萊爾德從病床上爬起來,聆聽了一會兒外面的動靜。确保附近無人巡視後,他從被窩邊角伸出手,伸進毛絨拖鞋裏取出圓珠筆芯,又縮在被子裏等了一會兒,才蹑手蹑腳下了床,來到窗邊,從衣服裏摸出巴掌大的小便簽本。

今天的月光很亮,雖然要靠這點亮光寫字還是艱難了些,姑且也能湊合。

萊爾德剛剛寫下“親愛的日記”,病房角落裏傳來聲音:“你在幹什麽?”

萊爾德吓得趕緊站直身體,把便簽本和圓珠筆芯藏在身後。

“吱呀”一聲,角落裏的人從折疊躺椅上起身,趿拉着鞋子向他走來。

這人走進窗口的月光中。看到是他,萊爾德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他比所有醫生護士都要年輕,只比萊爾德的年齡大很多。幾個月前,他跟着一位外院專家來到蓋拉湖精神病院,并且暫時住在了醫生宿舍裏。對于“學者助手”這一身份來說,他實在是過于年輕了,但萊爾德才十一歲,他還不懂這些常識。

認識這人有幾個月了,萊爾德卻一直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萊爾德問過他,他說醫生叮囑過,不許把名字告訴病人,他不敢違背。

萊爾德稱呼任何人都是“醫生”或“護士”,而這個人不是醫生也不是護士,所以萊爾德稱他為“實習生”,他就這麽接受了。

“是你啊……”萊爾德跌坐在床邊,“你怎麽會在這?”

實習生說:“老師讓我來的。這幾天你在參與新療法,老師怕你有什麽狀況,讓我多觀察。”

“他讓你做護工的活兒?”

實習生在萊爾德身邊坐下,拍了拍他的腦袋:“這不是護工的活兒。你是很重要的病人,所以特殊對待。”

萊爾德想了想:“特殊的病人?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是因為我病得太怪異,太難治了,所以才特殊嗎?”

實習生說:“我沒法回答你,這都是老師交代的。你剛才在幹什麽?”

“寫日記。”萊爾德晃了晃手裏的小本子。

偷偷做什麽的時候,他從不瞞着實習生,因為實習生從不幹涉他,甚至還有點放任他。上次萊爾德偷藏筆芯被實習生發現,實習生不但沒揭穿他,還幫他“偷渡”其他小零食和文具,就這樣,實習生取得了萊爾德的信任。

“你為什麽不開燈?”實習生問。

萊爾德說:“我怕被發現。雖然醫生沒說不允許我寫日記,但我的筆和日記本是偷偷帶來的。如果醫生發現我有筆,肯定會沒收掉。”

“這棟樓查夜不嚴。”實習生說。

自從接受外院專家的診療,萊爾德被暫時轉移到了主病房樓後面的小樓,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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