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別看
別看
奧斯維德此刻站的朝向，恰巧面對着那只鐘。
黃毛驚問後，他下意識就朝牆壁方向瞥了一眼。等跟伊利亞再對視的時候，其實他已經有點恍神了。
伊利亞眼見着那人前一刻還很清醒，目光中透出無限的睿智和果敢。
下一秒，就開始有些發愣。
在伊利亞沉默的視線裏，奧斯維德很輕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後擡起了手臂。
那動作，很像一個還未完成的擁抱。
好像他正準備伸手，去擁抱誰，帶着點幾不可查的小心翼翼。
但下一瞬間，那人好像就清醒了！
他很快又眨了一下眼睛，意識到什麽般，目光倏然回攏！
回攏的目光裏，還帶着點來不及驅散的冷意，突然之間，就這樣落在伊利亞眼底！
伊利亞的心底被驚了一下。
片刻後，奧斯維德緊繃的肩線松了下來，他重新靠回剛才那面牆，勾起的嘴角是一抹漫不經心的笑，他看着伊利亞，說，“這鐘，有點意思。”
伊利亞也跟着慢慢放松了自己捏緊的手指關節，才發覺，就在剛才，在那人倏然回神，他們對視的一瞬間裏，自己肌肉緊繃，仿佛如臨大敵。
簡直太奇怪了。
伊利亞忍不住在心底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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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前明明是陌生人，這種因為彼此而起伏不定的情緒，又是從哪裏來的呢？
牆壁上的那只鐘，應該是真的有古怪！伊利亞忍住沒去看，但他又忍不住好奇，奧斯維德他剛才，到底看見了些什麽？
越想心裏就越是好奇。
他本來是來研究索菲亞老師的死因的，這會兒功夫，不但沒心思去看躺在地上的索菲亞老師，反而越來越濃重的好奇心被勾了出來！
他的心跳，不自覺的在加快。
好想看！
念頭一起，怎麽壓也壓不住。
“別去看。”
可是他才剛剛動了一下，一只陌生的手就從旁邊突然勾過來，勾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臉轉了回來。
？！！
伊利亞反應了一下，才發現，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是奧斯維德的！！
一回神，下巴上的觸感就更加鮮明了起來！
那手指，很涼……跟眼前這人此刻溫和的表情，相差甚遠。
他的指節碰到了自己的下颚骨，存在感異常明顯！
伊利亞忍不住放緩呼吸。
胡亂的思緒像是雜草一樣，風一吹，就漫了天。
明明第一次見面，見面還不到半小時。
這種感覺，真的是太奇怪了……就好像他們已經認識了幾百上億年，只不過，被自己統統忘記了……
伊利亞理不清這一刻的心緒，心裏動了一下，眉目就不由自主收斂了下去。
“別看了，沒什麽新鮮的，那鐘正在倒退呢。”奧斯維德平靜而又溫和的告訴了他自己剛才所看見的。
為什麽不讓看呢？
你剛才，到底看到了什麽？
又或者說，你剛才，看到了誰？又想抱着誰？
伊利亞低垂着視線，沒動。
頭頂一根翹起來的黑發，就和他此刻給人的感覺一樣。
正倔着，根本沒有聽勸。
他再次動了一下，這次，按在他下巴上的手指用了點力氣。
“說了別看。”那人第三次重複同樣的話。
這次聲音很沉，嗓音裏沒了笑意。
你有什麽資格管我！
伊利亞腦子劃過這麽一個閃念，剛要擡頭争辯幾句，就聽見附近黃毛驚恐的叫聲。
黃毛抱着頭急退數步，幾乎是躲到了牆角根裏。
他好像看見了什麽令他極其驚恐的東西，一邊抖一邊驚叫，“別過來！啊——別過來，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另一邊，阿裏巴巴也開始不對勁！
他就站在伊利亞的對面，聽他們在讨論牆上的時鐘，一個沒忍住，就看了一眼。
然後阿裏巴巴就這樣，木愣愣的站了很長時間。
時間一久，眼神就開始不太對勁了！
只見他時不時低頭看一眼躺在自己腳邊不遠處的索菲亞老師，最後幹脆直勾勾的就盯着不動了！
然後，一溜又一溜的口水不受控制般，從他的嘴角流下。
阿裏巴巴面色透着不正常的潮紅，眼神幾乎瘋癫，他此刻正俯下身，準備去咬躺在地上的索菲亞老師！
他的面容扭曲，牙齒森白，整個人透着沒有辦法形容的詭異興奮和饑渴！
“阿裏巴巴！”伊利亞一把抓開自己下巴上的手，上前一步就拉住了阿裏巴巴的衣服後領！
“阿裏巴巴！清醒點！”他在阿裏巴巴耳邊大聲說。
索菲亞老師已經死了啊，這要是咬上去誰知道會發生點什麽！
就在他出聲的時候，奧斯維德撚了一下自己被揮開的手，然後擡起一腳，就朝阿裏巴巴踹了過去！
那一腳力道很大，阿裏巴巴整個人直接被他踹飛到側面的牆上！
他的背部直接撞到牆面，發出“嘭”的一記悶響！
跟着他身體一起滑下的，還有一層□□，可能是幹到掉渣的牆面白漆……
“你做什麽？”伊利亞不贊同的瞪着始作俑者。
“沒什麽，出手相助而已。”那人明明是用腳踹的，此刻卻拍了拍手，對他說，“不用客氣。”
誰要跟你客氣！
我是要找地方投訴你！！
可憐的阿裏巴巴從牆上滾下來，正好和那抖成篩子的黃毛撞在一起！
兩人“哎呦”一聲痛呼，然後竟然真的奇跡般的清醒了過來。
伊利亞親眼見證了什麽叫大力出奇跡！然後一陣沉默。
牆根處那他倆一臉茫然的抱着頭，在很近的距離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緊跟着阿裏巴巴“卧槽”罵了一句粗話，瞬間彈開數米之遠！
“那鐘有問題！”阿裏巴巴回神後，急忙看向奧斯維德，看見自己的好友神色如常後，不由松了口氣，
緊跟着像是想到什麽般一臉感激，“奧斯維德，又是你救了我！”
“……………………”
伊利亞對阿裏巴巴那感激涕林的目光簡直沒眼看！為防止自己眼瞎心盲，立刻岔開話題，問，“剛才到底怎麽回事？”
“那鐘有問題啊！”
阿裏巴巴連忙伸手遮住自己的視線，才接着說，“我剛才就瞥了一眼，就開始白日做夢了！”
“我竟然看見了我上一場考場裏的獎勵，呸，什麽獎勵，假的，系統踏馬就是個神經病！！”
阿裏巴巴說到這裏，腦海裏不受控制的，又開始有了畫面。
慘不忍睹的回憶讓他一下子白了臉，甚至開始幹嘔。
“嘔——”
奧斯維德有些同情的看着自己的好友。
他明顯是知情者，講不定還是現場旁觀者。
他難得好心替人解釋，說，“他前面一場考試餓了五天。到第六天的時候，得了一個系統獎勵，那是一盤現烤的鴨。”
阿裏巴巴就算聽別人說，也同樣想幹嘔，于是幹脆堵了自己的耳朵。憋在牆角數羊。
奧斯維德說到這裏，卻頓了一下，他從眼尾瞥了伊利亞一眼，眼神有點微妙。
怎麽說呢，就好像是怕他對接下來的內容承受不住一樣。
可能嗎？
大爺看過的驚悚片比你吃過的米還多！
伊利亞面無表情。
奧斯維德看他沒什麽表示，就繼續說，“只不過，那一口肉剛被咽下去，那盤子裏的烤鴨就變成了一條人腿。”
伊利亞臉色突然就變得不太好看。
“……這麽詳細的描述就不需要了。”
這種事情，你說個大概就行，難道還怕我聽不懂！
形容這麽具體，純心膈應人麽！
奧斯維德還嫌不太夠似的，搖頭嘆息，表情裏甚至充滿了憐憫。
“那人腿的主人，生前也是阿薩神族。聽說跟阿裏巴巴，好像還有點兒血緣上的關系吧。”
伊利亞，“………………你閉嘴！”
奧斯維德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後撇轉了下頭。
從那不斷聳動的肩膀來看，伊利亞百分之一百肯定！
——那人是在悶着笑！！
似乎笑夠了，他才終于終于轉回頭，正色道，“好吧，不說這個了。總之，牆上的鐘別去看！咱們還是抓緊時間解題吧。”
“對對對！抓緊時間！”黃毛湊在一邊，竟然開始附和奧斯維德說的話。
“剛才我進教室的時候注意了下時間，比對後大概能猜到一些規律。”
“什麽規律？”阿裏巴巴見這人不再說那些損話，也跟着湊了上來。
“時鐘每轉動一圈，大概是接近十二點的時候，教室的地面就會少四分之一。”
“剛才我看見這鐘正在往回倒退。我猜，可能是在重置時間，重新計時。”奧斯維德沉下聲音，“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他說着看向伊利亞，一本正經的問，“所以，剛才比利跟你說什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