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步
四十四步
漫長的沉默裏，尤許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
遲安安深深呼吸，艱難地咽下肺腑之中徒生的酸楚與苦澀。
“很、很抱歉，我可能……給不了你想要的答案，”她輕聲開口，音量逐漸微弱，“現在我的腦子太亂了，需要時間去整理……可是，我們之間是不是，維持原樣更為妥當呢……”
她一邊說着，一邊看向尤許，勉強地笑了笑，“不是你不好，而是我現在沒辦法明晰自己對你的感覺。”
甚至于，開始遲疑他對她的喜歡，會不會也是一種奇異的誤會。
尤許默然片刻，認真思索過後，溫和地問道：“你的錯亂感，是因為什麽呢？”
不知為何，他柔聲的疑問就像一枚鑰匙，打開了她鎖在心裏無處傾訴的話匣子。
遲安安眼眶一熱，鼻頭微酸，為他的溫柔和體貼感動，“說出來可能會讓你覺得很可笑吧……我對你的的确确産生了心動的感覺……但是，正因為這樣，我才更加摸不清看不明自己的心啊。”
面前遞過來一張紙巾，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尤許，拿起紙巾擦了擦溢滿水汽的眼睛，努力壓抑着哭腔，以平穩的聲線繼續說：“我不清楚自己的心動，究竟有沒有摻雜友情的成分，畢竟我們那麽熟悉對方……如果我對你的喜歡，并不是戀人之間的那種，那對你太不公平了。”
說着說着，淚水不争氣地湧上來，尤許的面容逐漸模糊，不甚清晰。
遲安安捂住臉，将聲音埋在手心裏，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她很怕看見他失望的神情。
明明是她說了這麽傷人的話，可她的心卻仿佛被這些話語刺傷，一陣陣抽痛起來。
這樣的話語落在尤許耳中，也只會徒增傷心吧……
女生細碎的抽噎聲微弱響起，悶悶的，含着難以言喻的壓抑。
Advertisement
一個浪漫的告白，為什麽會以這麽別扭的姿态收場。
靜谧中，耳畔傳來尤許的聲音，沉穩，平靜，溫暖。
“遲安安，謝謝你為我考慮了這麽多，”他的手掌落在她的頭頂，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帶着安撫的意味。
她恍然擡頭，淚眼朦胧地看向他。
尤許咧嘴一笑，充滿陽光和朝氣，“沒想到，你确實很喜歡我呢。雖然你分不清這種喜歡是否愛情占比更多，但對我而言，總歸是一種正面的反饋。”
“……”
遲安安迷茫地揉了揉眼睛，懷疑模糊的視線間接影響了自己的聽力。
溫厚的手掌離開她的頭頂，轉而移向她的面龐，惡作劇似的捏住她的鼻尖。
眨眼間，尤許的俊臉在她眼前放大，越靠越近，趁她懵然，啾地親了她一下。
“……？”
遲安安呼吸一頓，水霧未散的小鹿眼浮現驚詫和呆滞。
修長的手指松開她的鼻尖，輕輕捧住她的臉蛋，像是在愛撫珍貴的寶物。
遲安安眼前一暗，尤許的額頭抵住她的，熾熱的呼吸貼近，拂過她的唇邊。
“我好開心啊，姐姐。”
男生的聲音裏仿佛摻了蜜糖和酒精，甜膩又醉人，盛滿了喜悅，“你終于把我當成可以去愛慕的異性來看待了，我等待這一天好久好久了。”
他的喜悅感染了遲安安，使她也飄飄然歡喜起來。
那種不真實感又一次漫上她的心頭，但是不再是失措和無助，而是飛在雲端一般，有一種失重的錯覺，叫人暈乎乎的。
溫熱柔軟的嘴唇再次覆上來，含住櫻紅的粉唇，熱烈地摩擦着。
牙關被輕輕撬開，他的舌尖靈活有力地纏住她的，繼而熱情糾纏在一起，不許她退縮分毫。
大腦一片空白，身軀在難以招架的攻勢裏止不住地顫抖，喉嚨發出細碎的嗚咽，像深冬蜷縮的幼獸被擁在溫暖的懷中時哆嗦着哼唧。
不知唇舌交纏了多久，尤許才緩緩停止，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殷紅濕潤的唇瓣，眸色深深地看着目光迷離的遲安安。
遲安安本能地張開嘴，大口呼吸，像憋了許久的氣，差點窒息似的。
清新的空氣湧入胸腔，連帶着她的大腦也逐漸清明。
她咽了咽口水，目光左躲右閃，鼓足勇氣磕磕絆絆地開口：“你、你……你對我的喜歡，确定就是戀人的那種嗎……萬一是你混淆了，把對姐姐的喜歡錯認為對異性的好感，那我們豈不是很尴尬……”
看着她慌亂的模樣，尤許饒有趣味地摸了摸下巴，歪頭露出壞笑，“姐姐，你現在問這個，會不會太晚了一些？”
“诶？”
尤許嘴角上揚的弧度一點點擴大，越來越邪氣，仿佛下一秒頭上就會蹦出一對惡魔犄角。
他垂眼掃了下手表，語含笑意，“在我們進行了一場，唔……5分鐘的熱吻後，你才反應過來質問我，有點為時過晚了哦。”
“……”
他挑起遲安安的下巴，眼神蘊着濃郁的魅惑，眼角眉梢都盈斥着誘人的韻味。
“不過呢，你不用擔心，我對你的喜歡，沒有任何的雜質，”話語一停，嗓音微沉，帶着無數小鈎子，“完全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遲安安雙手緊握，泛着不自知的微顫。
尤許餘光瞥見，用手掌拉起她的小手，在他的臉頰親昵地蹭了蹭。
“姐姐，你大可以放心，我從未混淆過自己對你的感情，”他望着她的雙眼，神情純真，像發誓一般懇摯，“我喜歡你，我只喜歡你。”
“……”
遲安安被從天而降的甜言蜜語砸了個兩眼昏花，拼命甩了甩頭，才努力找回自己的意識，內心産生小小的疑惑，“你……你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這個問題似乎非常幽默，把尤許逗得樂個不停。
他悶聲笑了一會兒，才勉強止住笑意，“該怎麽說你才好……我喜歡你，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吧？這明顯的喜歡，大概也只有你熟視無睹了。”
“……”
遲安安已經數不清這是自己今天第幾次無語了。
她尴尬地輕咬舌尖，試圖為自己開脫，“話怎麽能這樣講哎，我就是沒有察覺到嘛，所以今天才會被吓到好不好。”
但尤許顯然不打算陪她打太極，直白地略過她的出招，意圖直搗黃龍，“那你現在知道咯，又是怎樣想的？要不要喜歡我？”
先前略顯沉重的話題就這樣被一個吻給輕描淡寫地揭過不提，很難不說是一種蓄謀已久的策略。
不過遲安安顯然有自己的底線，也并沒有那麽好糊弄。
面對他直白的追問，她為難地蹙眉，眼珠悠悠一轉。
“雖然我現在十分心動，但……我還是要拒絕，嘿嘿。”
尤許：“……？”
嘿個頭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