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九
白蘇抓起手機，擡眼環顧一周，休息室內有七八人，都是演員和經紀人，一位化妝師剛剛給男二上完妝離開。
“我接個電話。”
宋承希放下劇本，擡手示意她随便。
白蘇往外走了兩步，忽然想到外邊人更多更雜，就近找個安靜的地方不現實。于是折返回來徑直走到窗邊，靠坐窗沿。
屋內其他人不約而同放低了聲音，餘光瞥見那女孩搗鼓手機好一會兒，才接聽。
“你想幹什麽？！密碼是不是被你修改了？”
許凱毫不掩飾的憤怒透過聽筒傳出來，白蘇頭一回發現男人吼起來的刺耳一點不比女聲遜色。
白蘇心平氣和：“許哥，我想自己管理微博，你那麽忙就不用分心管這些事了。”
許凱一怔，冷笑道：“你最近搞這麽多小動作到底想玩什麽？”
比起那頭暴怒跳腳，白蘇這邊要平靜淡定得多。不鹹不淡，不卑不亢，許凱發了一通脾氣自己也覺得沒勁，惡狠狠地警告白蘇安分一點，就不再糾結這事了。
“還有，那兩個站臺推廣是怎麽回事？誰允許你自作主張推掉的！”許凱厲聲道，“你知不知道代言人是程寒？你竟敢打亂我的安排！”
白蘇眨了眨眼，她倒沒往這方面深究，現在後知後覺細思極恐，沒想到許凱連品牌推廣都不忘營銷捆綁。
不能再拖了。
“這兩個站臺不是許哥讓我和路遙接洽商談嗎？我和他們談過了，時間不合适，拖不到殺青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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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你拖時間？請個假有什麽難的？”
“許哥，二十天的戲份你已經安排了三趟行程，我覺得不合适。劇組這麽多人遷就我的進度，還是有點職業道德好。”
許凱怒極反笑：“你吃錯藥了跟我講道德，想紅的時候你怎麽沒跟我講道德！？”
“那是你想的，不是我。”白蘇漫不經心說，“許哥，關于這事我正好想和你談談。我希望以後不要再拿我炒作捆綁營銷，拉踩多了會被反噬的。還有這些年我經紀活動收入都壓在你手裏，什麽時候能給我？”
白蘇說這話的時候還在想着，如果許凱能和她各退一步，不再用非常手段上位，她也就懶得折騰了。
許凱先是一團怒火噴湧上頭，稍一冷靜細想，警惕問道：“你是不是想走？有人來挖你了？！”
白蘇笑了兩聲，眼中沒有半分笑意。
“許哥這些年給我的經營，把圈內人緣和路人緣觀衆緣都敗光了，誰會來挖我？何況我的正當收入都通過不正當手段壓在你手裏，我怎麽走？”
許凱腦中繃緊的弦松開了，得意洋洋道：“知道就好，我當初這一手就是防你的。老老實實聽我的安排，什麽高奢代言推廣我都能給你截來，演技再木頭我也照樣捧你做女一。”
白蘇涼涼道：“是啊，工作我做，錢你拿，當然可勁找資源。”
許凱笑得陰森森：“話不能這麽說，起碼你現在紅了。別說許哥不夠意思，我正在給你接觸程寒的幾部戲，等你攀上他成功上岸，那是什麽國民校花按部就班做十年都到不了的地位，你懂嗎？”
“許哥，炒緋聞這事我沒法再配合。”
“你敢？！”
“我沒什麽不敢，微博在我手裏。你炒作一條，我跟着辟謠一條，服務器一定很熱鬧。許哥也不用破費買熱搜了，我保證看戲網友讓我長在熱搜上。”
許凱那頭氣得破口大罵，白蘇幹脆的把電話挂斷，存好錄音，摸摸因為震耳欲聾的吼叫而怦怦直跳的心髒。
她想象了下瘦小的男人氣急敗壞的模樣，心口突然暢快許多。
從窗臺跳下一轉身，白蘇就看到一張張錯愕的臉。休息間很寬敞，盡管她在窗邊刻意壓低了聲音，許凱的吼聲沒能震懾住白蘇，倒是讓屋子裏其他人聽了個大開眼界。
猝不及防視線交彙，大家反應過來後，像重新上了發條的機器，別過臉去假裝幹活。
宋承希看一眼慌亂的衆人，又看一眼神情複雜的白蘇，沖她招了招手。
“剛剛那個，是你經紀人？”
“嗯。”
“你們是……出了什麽分歧嗎？”宋承希斟酌用詞。
白蘇坦然道：“與其說突然分歧，倒不如是被逼無奈，忍無可忍。”
裝幹活的其他人終于裝不下去了，一位配角拉了張椅子湊過來，“原來之前那些緋聞炒作，營銷上位都是許凱逼你的啊？”
“我聽我經紀人提過這個人，口碑差得很，沒想到對手下的藝人也這麽狠。”
“剛才聽你說錢都壓在許凱手裏，被壓到什麽水平？”
白蘇想了想：“水軍都請不起的水平。”
衆人：“…………”
白蘇進組之前，大家對她的蹿紅史和風評都有了解，也知道有些競争手段上不得臺面，心裏既羨慕又輕視。沒想到私底下被經紀人壓榨成這樣，思及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白蘇陽光明朗，和傳聞截然不同的模樣。
很好，該背鍋的人找到了。
輕視鄙夷瞬間轉為同情，一屋子同事群情激奮，劇本也不看了，忙着罵許凱。
罵完了，李潇理智又擔憂地問：“這人我瞧不上，但确實有資源人脈在的，白蘇恐怕拗不過他，接下來你準備怎麽辦？”
李潇是宋承希經紀人，精明能幹，是當初的白蘇最熟悉的禦姐範兒。
白蘇說：“拿回我這些年應得的，和他分道揚镳。”
“你想離開天悅？”
“嗯。”
“恐怕不容易，許凱不是善茬。”
“試試吧，萬一運氣來了呢。”
宋承希誇張地嗷了一聲：“說得對，你微博應該改名，就改成蘇蘇是個運氣比。”
“……？”
“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碰上我這個貴人足見你運氣多好。”宋承希笑容邪魅，語氣卻很認真，“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比起許凱，渣浪可能更賣我的面子。”李潇晃了晃手機，笑眯眯道，“我幫你搭橋，到時候爆出消息可以控制輿論……哎幫我賺了這麽多錢我都不好意思了，總算能安心一些。”
白蘇歪着腦袋看向李潇手機，又偏過臉打量宋承希，水潤明亮的眼眸一眨不眨。
宋承希被她這視線盯得毛毛的，仿佛一眼就能把人打透了。本能往後縮脖子，小聲說：“怎麽這樣看我，你不是喜歡南洛川嘛，變心啦？”
白蘇沒理會他的調侃，單刀直入問：“你方便借我點錢嗎？”
“……借錢？”
“最多兩個月還你。”
與其任思緒天馬行空，琢磨男主他爸媽什麽時候看到緋聞上門砸支票，不如求助近水。
白蘇握緊拳頭：就這一波牛市快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