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夢魇纏身(六)

夢魇纏身(六)

在胖胖推開門的那一瞬間,雙眼輕阖的男人緩緩睜開眼睛,猩紅的血眸中泛着黑色的霧氣。

“嘭——”

在他手指微動的一瞬間,原本懸挂在半空中的符紙劇烈抖動,從中爆射出數十道黑光直直沖向胖胖。

胖胖一向是強沖慣了,絲毫沒有畏懼的張開血盆大口就想要将那黑光盡數吞入口中。

然而男人忽然詭異一笑,那黑色光線在接觸到胖胖的那刻瞬間化為黑煙,猶如吸血黑蟲一般覆蓋在它的五官之上,透過眼膜,鼻孔,耳朵和嘴巴滲入到皮膚之中。

劇烈的疼痛頓時爆炸般傳來,胖胖捂住眼睛一聲慘叫,與此同時,男人十指再次猛地扯住符咒中透出的黑光,朝胖胖爆射而去。

胖胖此時面目劇痛,幾乎五感喪失,黑光射來也沒有意識到。

千鈞一發之際,它感到自己被一股大力猛地推開。

“胖胖小心!”

“嘭——”

費淺及時趕到,右手推開胖胖,左手符咒一撒,将那黑光盡數擋去。

“胖胖,你沒事吧?”

胖胖揉着宛如兔子一般紅彤彤的眼睛:“淺淺好疼,我,我好像看不見了。”

見它張牙舞爪卻找不到自己的樣子,費淺怒從中來,指着男人喊道。

“你太惡毒了!!!”

男人瞧見費淺使的招數卻輕“咦”一聲。

“原來是同道中人,小道姑,我在這好好布陣施法,你們非要來打攪我,還說我可惡,這是什麽道理?”

“你心思不純,為了一己之私濫販邪術,現在居然還企圖操控傀儡之術将人當成玩物,不是可惡是什麽?”

男人抱胸冷笑一聲:“心思不正的是那些願意掏錢的人,為了自己的欲望和利益願意去肆意傷害他人,就算沒有我他們也會想到其他的方法去滿足自己的欲望。

而我,我只是幫助他們完成心願的好心人而已。錢貨兩訖,沒錢我也不會幫忙,咱憑本事賺錢,你們何必來打擾。”

費淺見他歪理一套一套:“你強詞奪理,掌門說修身正道,修煉法術本就是為了天人相合,萬物和諧,以求天地長久歸一。可你卻利用法術打破世界平衡,這是錯的。”

男人卻不屑地輕嗤:“你又怎麽知道你們掌門說的就是對的?人各有道,有什麽孰對孰錯。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沒有礙着你的事,你卻來妨礙我,擋着老子賺錢,就別怪我不客氣!”

他雙手猛張飛速結印,一瞬間,房間裏刷刷浮現出幾十道符紙。

這些符紙的顏色都是純黑色,上面用宛若鮮血一般的血跡畫成詭異的符文。

随着符紙的漂浮、旋轉、凝聚,整個房間忽然産生一股勁道極強的狂風。

狂風呼嘯間,整棟樓仿佛都在顫抖,玻璃窗已經在“咔嚓”聲中炸裂一地,猶如飛刀一般在空中飛竄,一招不慎就會将人紮成血串。

男人的笑容愈加猙獰:“你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道姑,何必學人當什麽正義使者白白犧牲性命。我不想殺人,現在離開,我放你一條生路。”

然而眼前的小姑娘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驚慌失措。

她甚至抽空将難過的大熊貓推出了房門,然後轉過身睜着大眼睛望向他。

“這是你的大招?”

男人心中忽然湧現出一絲不妙,就聽到這小丫頭松了口氣說道。

“我還以為多大的陣仗。”

下一秒,她的瞳孔猛睜,紛飛的額發間驟然顯現出一道金色蓮印,眼眸中金光猶如跳躍的篝火。

一瞬間,所有的黑氣都被死死壓制,宛若觸碰到聖光一樣萎靡蜷縮,驚恐得猶如潮水一般紛紛超後退去。

男人頓時大驚,拼命想要控制住黑光,然而就連符咒也開始劇烈顫抖,最終從半空中掉落在地,軟趴趴的黏在地上無論如何都召喚不起。

男人的面色已經難看至極,一直喃喃質疑:“怎,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費淺将額發放下,閉眸間額頭的金印已經消失:“可能這就是邪不壓正吧。你所修煉的都是左道邪術,雖然看着力量強大,但也只是外強中幹。我勸你還是早日回歸正道,修煉邪術雖然看起來速度比正常人要快,但卻是以透支生命為代價。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用命換取錢罷了。”

男人聽到這話指着她高喊:“你胡說!道法只在高低,哪有什麽正邪之分。”

他忽然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劃過手掌心,黑色的血液噴湧而出,濺灑在地上的符咒上。

一瞬間,符咒宛若有了生命的小人一般,以及其詭異的姿勢爬起。

符文冒着黑煙在逐漸燃燒,與此同時,從符咒中傳出一股極其陰暗死亡的氣息,将整個房間包裹住,像是要将人拽入地獄。

費淺看到他的舉動震驚:“你居然用鮮血飼養符文。”

這是極其詭谲的邪術,符咒人每日用自身的獻血浸泡符紙,讓符紙同自己的法力合二為一,猶如造就了另一個生命體。

每多飼養一張符紙,養符人就等于多出一個分身,但同時養符人的靈魂便和這些符紙糾纏相依。

符紙收到損傷,那麽養符人的靈魂同樣會收到傷害。

一旦符紙盡毀,養符人也将同符紙一樣化為灰燼。

這個妖道飼養的符紙最起碼有十張,可見其瘋狂。

費淺見他大有拼死一搏的念頭,連忙喊道:“住手,何至于此!你也會死的!”

然而男人的目光已經混沌不清,仿佛整個人被符紙所操控住。

“所有阻攔我的人都去死吧!”

他大喝一聲,伴随着如鬼魅般的尖嘯,整個人猶如無形黑影,身體中的血液爆射而出化為黑色血刃粘在符紙之上向費淺渾身刺去。

費淺瞳孔猛睜,雙手飛速結印,額間金印再現,周身飛出上百張符紙抵擋在身前。

兩股法力瘋狂撞擊間,整個房間已經幾乎被掀翻。

費淺的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這人已經瘋了,再這麽下去整個會館都會被破壞的,演唱會那麽多人都會遭殃。

想到這裏,她咬牙再次結起一道繁瑣印。

一道又一道,整整結了二十八道印法後,渾身力量凝聚指尖,猶如利劍出鞘直指妖道。

“破!”

“嘭——”

随着她的一聲大喝,金光破開層層黑霧射穿男人的心髒,将他整個人釘在一張符紙之上。

黑色濃郁的鮮血從口中噴出,随着黑色符紙的飄落,男人猶如被抽幹了生命一般衰落在地,眼中黑霧盡散,空洞如麻。

見他徹底沒了反抗的動力,費淺松了口氣,一把抹去臉上的汗水。

廁所的天花板已經被掀翻,周圍一片狼藉。

破壞力度有些大,要是被人發現就麻煩了。

費淺趕緊打電話給齊洄。

“哈喽哈喽~”

手機那頭電話聲剛想起,費淺就聽到齊洄歡快的聲音。

回頭一看,就見齊洄已經從門後伸出腦袋朝她揮手。

他笑眯眯的挂掉電話走上前道:“很厲害嘛,已經可以随意控制封印了,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

費淺卻沒有那麽開心:“齊洄,為什麽有的人再傷害別人之後卻毫無悔過之心呢?他們好像并不知道那是錯的。”

齊洄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其實這妖道有句話說的沒錯。”

“付青山教給你的道理不一定都是對的,我說的話也不一定就是對的。這世界上的道理數不甚數,只是看你想認同哪一種。路是自己走出來的,你只有不斷的去面對才能知道哪條才是屬于你自己的道。”

見費淺若有所思的沉默着,他望向破碎的窗戶接着道。

“每個人走過的路,即将要走的路都是不同的。萬物生來孤獨,因為生命的盡頭注定是自己一個人前去。沒有人有資格決心別人要做的事情,有時候甚至只能無力的看着他們繼續走下去,最終讓自己也越陷越深。”

他的眼中浮現出一絲寂寥,費淺一瞬間仿佛看到了當初在青峰山上充斥着缥缈和淡漠的他。

她不由自主的喊道:“齊洄......”

齊洄回過神來,眼眸彎彎如新月,好像剛才費淺看到的只是錯覺:“但并不代表你不能去嘗試改變。守護別人,改變別人,本身也是一種道。”

他歡快地一拍手:“好啦,咱們快點走吧。我已經聯系了人來處理,突如其來的龍卷風将廁所刮跑,這得上明天的頭條,還是不要讓人瞧見咱們好。”

龍卷風......

這理由也可以嗎?

費淺雖然心裏吐槽,但是齊洄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肯定比她要豐富的多,這也不是她要關心的了。

她瞧着四周,見沒有胖胖的身影頓時焦急道:“胖胖呢?”

“它的身體受到毒血入侵,五感盡失,需要恢複一段時間,我已經讓人将他送去治療了。”

齊洄捏了捏她的臉:“走吧,剩下的事情交給其他人處理,咱們得去吃慶功宴了。”

費淺聽到這話一愣:“慶功宴?”

“幫吳馳處理了這麽大一個麻煩,難道不該請咱們吃頓飯嗎?”

齊洄聳了聳肩,朝她眨了下眼:“能宰就宰,又吃不窮他。”

費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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