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親吻
親吻
宋嘉魚辭職當天,便着手投遞簡歷。并非沒有時間休憩,待業的人總有大把時間浪費。只是再沒有了那個閑情逸致。尤其現下的情景,最怕一個人無事可做。
宋嘉魚撒了三天的網,終于被通知參加面試。
是一家旅游雜志社,宋嘉魚甚至忘記了她當時應聘的是什麽,只是人家的電話已然打來,她閑着無事可做,也就拾掇拾掇出了門。
面試她的是一位化了濃妝的女人,在開着空調的辦公室裏穿着包臀短裙,愈發襯得曲線玲珑。宋嘉魚在學校呆的久了,猛然有些不習慣。但心思不在此處,沒了緊張感,反而發揮得更好。
十分鐘的簡單談話過後,無法看出真實年齡的女人,微揚着下巴,告知她明天就可以來上班。
宋嘉魚懵了懵,說,“好!”
宋嘉魚乘坐電梯下樓,正準備到路邊打車,突然就被橫到眼前的人一把拽到一旁的拐角。來人迅速果決,動作利落幹脆。宋嘉魚剛要尖叫出聲,一擡眼瞧見那張熟悉的臉,到底是順着他的步子一同走到偏僻的地方。
“為什麽?”顧長安凝着她,嗓音低沉靜谧。
宋嘉魚的驚訝只維持了片刻,便要錯開身子。顧長安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力道幾是嵌入骨骼,肋得她的骨頭生疼生疼。
顧長安見她蹙着眉,卻又拼命隐忍,不由冷笑,“宋嘉魚,不要說你怕我?”她的躲閃,誠然可以表現得再明顯一點。
宋嘉魚依是垂着眉眼,不言不語。
“一年前,你還死乞白賴的說喜歡我,現在就怕了?”他輕笑着,仿佛說着這世上最可笑的事。
然而,人心易變,卻是最平常的事。
我沒有。
宋嘉魚張了張嘴,終是換了說辭。“我還有事。”說着就伸手去掰開他的手指。
“什麽事?”顧長安冷哼,頗有些諷刺的開口,“有什麽事能比我們重逢更重要?”
宋嘉魚仰起臉,倏爾一笑,一字一句啓唇道,“什麽事都比我遇見你重要。”
顧長安……
我們?
哪來的我們?
重要?
怎樣才算重要合該什麽都比我們重逢重要!
顧長安猝然瞳孔緊縮,手上的力氣頃刻收斂得所剩無幾。宋嘉魚觸及他溫熱修長的手指,順着酸疼的手臂緩緩滑落,最後滑過她的手背,落了空。
宋嘉魚返回到住處時,還不算太晚。兩室一廳的房間,她一人居住仍有些寬裕。這幾年來,她的作息一直規律,如上了發條的鬧鐘,一動一靜,都是規整好的。
這一夜,卻是難得沒了困意。
宋嘉魚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只好爬起來坐在桌前,取出抽屜裏的鋼筆與信紙。埋下頭認真寫道:
你曾不顧一切的愛過一個人嗎?
宋嘉魚工作的事,說不來是順利還是不順利。雖然《在路上》這本雜志本身名氣并不響亮,但韻味十足。剛好合了宋嘉魚的審美。
頂頭上司是那天面試她的女人,據說已經四十歲,卻還是孤身一人。她為她安排的身份是,文字編輯。常常需要出差行走,只是現在天氣寒涼,宋嘉魚又是新人,日前并沒有更好地去處。如此,只好頂着文字編輯的身份,做着小助理的工作。
直到将近一個月之後,宋嘉魚換了厚厚的羽絨服,仍舊沒有收到回信。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她那封信寫得太過簡潔,竟也一同忘了告訴他,她已經換了收信的地址。
宋嘉魚打電話到學校的辦公室,許是原先的同事都在忙,并沒有人接聽。
宋嘉魚下班後打了車,不知怎麽就到了市二高。她想了想,還是讓師傅停了車。
宋嘉魚在校外的長街徘徊到第五圈的時候,甚沒出息的任由腦海閃出顧長安的臉。還有他溫熱修長的手指。
那是她此生見過最漂亮的手。骨節有力,手指修長。只是,存在在記憶中罷了。
宋嘉魚想着想着,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仍是一年前,她死乞白賴的追着顧長安,他忍無可忍,一把抓住她的手,“離我遠點!”
顧長安的怒氣噴薄而出,宋嘉魚的淚水在眼裏滾了滾,一眨眼就瞧見顧長安緊握着她的手。她一直知道,男人的手大多不怎麽好看,卻從未想過,竟也有這麽漂亮的手。
誠然,他是發了怒。她卻還能添出多餘的心思默默垂涎他的手。
宋嘉魚還沒愣過神,顧長安已是不耐的甩開她,“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宋嘉魚一笑,“想要嫁給你啊!”星星眼閃爍的尤是明媚。
這個問題,不論他問幾次,她的答案總是如此。
宋嘉魚勾扯起往事,愈想愈是覺得好笑。那時,她怎的就厚臉皮厚到如此地步了呢?
宋嘉魚這麽想着,心情略有些舒緩,下一瞬仿佛又能夠看開了。看開了,便也能夠自在的進入熟悉的校園。只是要到達原先的辦公室,勢必要經過顧長安的辦公室。興許……他并不在吧!
然而,事與願違。
宋嘉魚前一秒安慰了自己,下一秒,就沒能堵住耳朵。讓輕快柔軟的歡笑聲入了耳。
這會兒正是上課時間,走廊裏并沒有人,原先的同事也不過是下課的時間才出來值班。
于是,在虛掩的辦公室裏,宋嘉魚的餘光也足以瞧見,一個留着齊眉劉海的女人坐在顧長安的對面,雙手托腮,笑得明媚動人。
再一秒,宋嘉魚落荒而逃。
情景全不如電視裏的那般,悲戚,絕望。甚或是,被傷過後的楚楚動人。事實是,她撞破了旁人的事,卻好像自己是做壞事的那個。
辦公室裏的同事說,并不曾收到她的信。
宋嘉魚與她們聊了一會兒,也就離開了。工作了四年的地方,卻是頭一回覺得,時日難捱。
“你還不準備見光死?”關系要好的小雅一路送她到校門口,笑着揶揄她,“四年了嘉魚,就是網友也該見一見了。”
宋嘉魚無奈地笑笑,“我沒打算見他。”
“你呀!”小雅嗔她一眼,“等你的信到了,我給你電話。”
“嗯。”宋嘉魚笑笑,随即轉身離去。
小雅回過頭,瞧見董事長辦公室的窗簾是拉着的,蹙着眉揉了揉長發。她剛才明明感覺……
只是,宋嘉魚與這位筆友的相識,說來卻是頗有些周折。
宋嘉魚畢業那年便回了母校工作,教務處的工作除了考試前後,往日裏總是閑的要死。宋嘉魚無事可做,又不願随便找個男友打發時間。一來二去的,竟腦洞大開準備找一個筆友。
然而筆友的身份卻也有一個計較。她只要筆友,要永遠不見。這就得距離遠一些,宋嘉魚正琢磨着該怎麽找,就趕上了國家大閱兵。宋嘉魚果斷鑽進有關兵哥哥的群裏,結果,找了一通,也沒找到合意的。最後,還是在一個筆友群裏,遇見一個聊得來的。然後,讓那人幫忙介紹了一個兵哥哥。
宋嘉魚,自此才算如願。
結果這一寫,就是四年。
宋嘉魚沒胃口吃午飯,便直接回了雜志社。下午還有一個會議,是關于新地點的安排。宋嘉魚原本就去過那個地方,卻還是自告奮勇的接下了這篇游記。只是,她還沒有搭檔的攝影師,所以只好一人前行。
反正,北方的冰淩雕刻,已經有了資深的文字編輯和她的攝影師搭檔前行。宋嘉魚的稿子,不過是要她練練手罷了。只是,她剛好就需要這麽一個時機,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目的地是哪,本不重要。
雜志社訂好了客車票,宋嘉魚只需晚上回家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兩天的時間,不多不少。
入夜。天氣愈發寒涼,宋嘉魚将窗子一個個全部關好,暖氣也是開着的。可還是覺得身子有些冷,便換了厚厚的睡衣,抱着被子窩在客廳的沙發上,追她最愛的男演員的劇。宋嘉魚素來不喜歡電視劇冗長枯燥的劇情,偶爾看個電影還算不錯。
但周其臻是個例外。
他自出道起便沒有過任何緋聞,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便是,他只是一個演員,而不是明星。确然,他雖然出演了許多的電視劇,但從不是一線男明星。
劇情正走到緊俏的關口,門鈴突然響起,宋嘉魚巴巴的瞧着周其臻的臉,磨蹭了幾秒鐘,還是不甘不願的踢着拖鞋前去開門,一邊暗自琢磨,這會兒明明不是交房租的時候啊!
不料,她一開門,就有一陣冷風撲面而來。宋嘉魚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還未及擡眼瞧一瞧來人,身子就這麽騰了空。下一瞬,已是被人不由分說抱進卧室,摁在床上。
宋嘉魚瞪圓了眼睛,“你!”所有聲音都卡在喉嚨裏,不知如何開口。
“你現在記得我,也記得從前的事了?”顧長安一雙眼燃成赤色,唇角勾起嘲弄的笑意。
宋嘉魚心下不安,慌忙別過眼,“那是我年少不知事。”
“年少?”顧長安伸手鉗住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與他面對面。“二十四歲的女人,也是年少?”
宋嘉魚心下一滞,心口沒來由的如被熨燙過一般,暖暖的。他竟記得,去年是她的本命年。
兩個人不過咫尺之距,呼吸灼熱且暧昧。她卻垂下眼,顧長安不由低吼,“你看着我!”
他手上的力氣加大,宋嘉魚避無可避,只得閉上眼,身上的人卻是猛地俯下身,咬住她的唇。唇瓣猛烈地厮磨,宋嘉魚幾是不能喘息。末了,唇上一痛,喉間傳來腥甜的味道。
睜眼時,身上已輕,顧長安已然甩手離去。
宋嘉魚木然的擡手摸了摸唇上的濕潤,指肚落下一點殷紅。
這是……他們第一次親吻,卻是以這樣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