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纏綿

纏綿

宋嘉魚站在路口,呼吸急促紊亂,她的大腦艱難地進行飛速旋轉,卻還是弄不清楚,顧長安的意思,是試一試那件事?還是……試着做情侶?

宋嘉魚幾乎不敢奢求,目光的退怯不由得愈發明顯。顧長安凝着她,忽而笑道,“你怕了?”

“我沒有。”宋嘉魚慌亂地搖了搖頭,卻又說不清心底的空曠到底是為了什麽。

她沒經歷過,不代表不懂。顧長安眼中有着清晰的渴求,可是愛,她看不到,也無法分辨他漆黑眼眸深處,是否還有一絲憐惜。

顧長安瞧着宋嘉魚不确定的模樣,突地想起路陽曾經勸說他的話來。随即便信口拈來,拎着頗有些鄭重地模樣一字一句道,“宋嘉魚,也許你一直放不下,只是因為你從未得到過。也許得到了,你就會覺得,其實也不過如此。戀愛嘛!不都是大同小異,紅酒,電影,或者……纏綿。”

顧長安說出口的那一刻明了,他的從未得到,和宋嘉魚的其實大抵相同。都是可憐可悲的人罷了。幸而,他已經不必等太久。至于宋嘉魚,有相許必然有相負。兩廂情願,也沒什麽大不了,至少這一刻,他想要擁有她,僅此而已。

宋嘉魚沉靜片刻,擡起臉,一雙眸子沉靜無光。“好!”他說得很有道理,得到再失去,總好過從未得到。也許這麽多年,不過是她的不甘心在支撐着她罷了。

顧長安輕哼一聲,眼中的渴求頃刻洩了大半。

顧長安訂了酒店,宋嘉魚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一路無話。直到下車,她暈暈乎乎的走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肩膀,腦子瞬間眩暈的厲害。

宋嘉魚清醒的意識幾乎要瞬間失去,幸而經歷了上次在火車上的事之後,她便把小剪刀放在了包包的最外面,一伸手就可以觸到。

“你幹什麽?”顧長安陡然握住她的手腕,剪刀落在地上,還未曾沾染她的血跡。

宋嘉魚晃了晃,只覺得整個人昏昏沉沉,身子一輕,就沒了意識。

“她有自虐的習慣?”一位醫生為宋嘉魚挂好輸液的瓶子,翻過她的掌心給顧長安看。

顧長安眉頭緊蹙,“自虐?”

“看來您并不知道。”那醫生解釋道,“這位小姐手心的疤痕,應該是她自己劃破的。如果是別人所為,或者是她自己不小心,那麽傷口最深不應該出現在中心的位置,而兩邊幾乎都沒有傷到。”

“情況嚴重嗎?”

“這個……還要看她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傷口,如果有的話……”

宋嘉魚醒來的時候,正是太陽當空照暖洋洋的時辰,她懵了好一會兒神,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她直到現在才醒來,也不知道嘉逸怎麽樣了。

宋嘉魚擡起手就要去拿手機,還未觸到,手機就猛地被人先一步拿走。

“為什麽?”顧長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彷如看着一個陌生人。

宋嘉魚頓了頓,微微垂了眼,“你把手機給我。”

“我讓你告訴我為什麽?”顧長安陡然放大了聲貝,頓了頓,又覺得大聲吼似是有失形态,轉而冷哼一聲,“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有自虐的習慣。”

“你先把手機給我。”宋嘉魚手臂無力,但仍是一顫一顫的舉着。

顧長安“啪”的一聲将手機摔在桌子上,“沒電了。”

宋嘉魚怔了怔,仍舊伸手去夠。

顧長安別過眼,濃眉緊蹙。末了,終究是将自己的手機遞給她,遞到一半的時候又是收回手,撥了宋嘉逸的電話方才遞給她。

宋嘉逸應是在忙,無人接聽。

顧長安接回手機,随意丢到一旁。頓了頓,終是垂下頭伸手拿過她的手,指腹輕滑過她掌心的疤痕,嗓音低低道,“告訴我,為什麽?”

他不敢确信醫生的話,自虐?那麽,自虐的緣由是什麽?

他的掌心微涼,宋嘉魚顫顫的就要縮回手,可哪抵得過顧長安的力氣。如此,只能将上次在火車上遇到的事簡略的說了說。

顧長安定定的凝着宋嘉魚,幾是要将眼前的女人刻入骨髓。他一直以為,她是任性無謂的,就像去年夏天那個思維邏輯不在正常線上的女人。再次相遇,他知道她變得有些不一樣,心思深重,懂得了更好的手法,譬如欲擒故縱。可是,他怎麽都沒想到,她會遇到那樣的事,而她保護自己的方式,殘忍卻又大膽。怪不得,她寧肯忍受着恐高的難受,也不肯再乘坐火車。

良久,顧長安方才垂下頭,細細的摩挲着她掌心的疤痕。腦海中盤旋過的是那次他提早離開之後,她打來的電話。明明氣息微弱,他卻不曾注意。

顧長安的心陡地一緊,好在面上仍舊平靜無波。他端起一旁的米粥遞到她的手裏,一面漫不經心道,“醫生說了,你只是血糖有些低。吃了飯,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宋嘉魚抿了抿幹澀的嘴唇,乖乖點了點頭。

宋嘉魚很快辦理了出院手續,卻沒想到顧長安的車子最後停在一間花店的門口。

他下車前轉過臉問她,“你喜歡什麽花?”

宋嘉魚愣住,好一會兒才愣愣的開口,“都……都好。”

顧長安瞧她一眼便下了車,一分鐘後回來,丢到她懷裏的是一大捧嬌豔欲滴的紅色玫瑰。

而後,顧長安帶她出現在電影院。“選一個!”顧長安冷聲道。

宋嘉魚看着另一邊漫長的隊伍就有些頭大,她實在不敢想象,顧長安會去排隊。

“看着我幹什麽?”顧長安睨她一眼,“我從來不到這種地方看電影。”

“那……我們回去吧!”宋嘉魚猶疑着開口。

顧長安臉色一沉,扯了宋嘉魚的手便走到臨近的一個隊伍後面。

排隊整整耗用了十分鐘,宋嘉魚看着顧長安的臉色始終如一的平靜,愈發覺得此時此刻好像夢境一樣。

他就在她身邊,是最溫暖的依靠。甚至,他還陪她排漫長的隊伍,為着一個不曉得什麽題材的電影。

顧長安選了情侶座,在倒數第二排。經典愛情片進行到緊俏的時候,男女主角激情擁吻。宋嘉魚視力良好,清晰地望見前面不少貼在一起的腦袋。

宋嘉魚悶悶地坐着,突然有些尴尬。顧長安卻是無謂,伸手搭在她的腰上,而後将她的小腦袋擱在他的懷裏,也算是親密無間。

宋嘉魚還沒适應過來,顧長安已是緊握着她的手,一道走出影院。

“我們去哪?”宋嘉魚幾是小碎步跑着,才跟上他的步伐。

“吃飯!”

到了地方,宋嘉魚才知道,顧長安所謂的吃飯,是燭光晚餐。

高大的落地窗,暖黃色窗簾,搖曳的燭火。

宋嘉魚脫掉外套,映着顧長安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上的筆挺的西裝,突然覺得她身上這件白色的內搭,實在不夠妥帖。

顧長安倒是無謂,端起紅酒杯子凝向她,“嗯?”

宋嘉魚端起杯子與他輕碰,微微咬了咬唇,到底是疑惑着問道,“你今天……是怎麽了?”

“這不是很明顯嗎?”顧長安切着牛排,頭也不擡道,“我要擁有你,這是前奏。”

宋嘉魚的臉頰猝然滾燙的要命,這種話,他竟可以說得這樣直白。

一頓飯沒用太久的時間,出了門,天色暗了個通透。

顧長安要了酒店最好的房間,宋嘉魚随着顧長安的步子,亦步亦趨。愣神的間隙,仍舊覺得像是做夢一樣。

宋嘉魚心下慌亂地厲害,借口要去洗澡。她洗了不知多久,等她蜷着腳趾走出來時,顧長安站在窗前,身形颀長,背影沉靜。

宋嘉魚的手指縮在浴袍的口袋裏,一點一點緊扣,直到掌心微疼,方才小心翼翼的凝着他的背影道,“顧長安,你現在……喜歡我嗎?”她不能提愛,也不敢。

顧長安陡然轉過身,臉色沉靜的有些吓人。“你不願意?”欲擒故縱的把戲,她反複使用,倒也不嫌煩。

宋嘉魚整個人都縮了縮,但仍是鼓着勇氣開口,“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沒有一點……”

“沒有!”顧長安果斷打斷她,不耐的凝着她,“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強迫你。”說着,他便大步走到沙發前,拎了外套起身就要離開,走到一半的時候卻又僵硬着身子頓住,冷哼道,“或者,你不要奉子成婚了?”

顧長安口中的鄙夷和不耐化作利刃,頃刻将她千刀萬剮,不留一絲餘地。宋嘉魚的心一片荒涼,連疼痛都一無所覺。末了,卻還是在他離去之前叫住他,“顧長安……”

顧長安将宋嘉魚撲倒在溫軟的大床上的時候,宋嘉魚突然連呼吸都不會了。只是愣愣的看着他,瞪圓了眼睛,看着他輕吻她的額頭,鼻尖,最後落在她的唇上。卻又一觸即走,顧長安唇邊的笑不可自已的綻開來,“閉上眼。”

宋嘉魚一怔,随即慌忙閉上眼。

顧長安看着她緊張的模樣,心下愈發不可自已的泛起莫名的愉悅。他單手撐在床上,另一手,伸出食指輕柔的描摹着她的臉頰。

宋嘉魚因着閉上眼,卻是膽子大了起來。察覺到他輕柔的動作時,竟是不自覺的開口,“我覺得……好像做夢一樣。”

她的嗓音軟軟的,細查,還有些撒嬌的意味。顧長安唇邊的笑愈發恣意,随即湊近了身子,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宋嘉魚感受着他灼熱的呼吸,手指愈發緊張的抓着床單。

顧長安卻是倏地開口,“你長雀斑了。”說着,還煞有介事的細數,“一,二,三……”

宋嘉魚陡然睜開眼,卻又在迎上他漆黑的眼眸時迅速閉上,然後逞着強道,“女人年紀大了長雀斑很正常!”

顧長安見她咕哝着嘴,分明小女生形态。不由側了身子,伸手勾了她的鼻尖笑道,“現在還覺得像是做夢嗎?”

宋嘉魚囧的無處可逃,只得咬了咬嘴唇,呆呆的搖了搖頭。

顧長安凝着宋嘉魚粉嫩粉嫩的嘴唇,小腹一緊,擡腿就将她緊緊地壓在身上。宋嘉魚雖然沒經歷過,卻也知道個大概情形。更何況,兩人的身子緊緊地貼着,她如何能不知道他的反應。

顧長安的手機鈴聲猝然響起的時候,顧長安的唇剛剛附上宋嘉魚的柔軟,味道比她想象的還要美好。他自然是選擇置之不理。只是那鈴聲不過稍作停頓,随即便沒完沒了的響着。

宋嘉魚勉強撐起顧長安的身子,“要不……你先接電話吧!”

顧長安皺了皺眉,到底是走到窗前接了電話。

宋嘉魚不知道顧長安到底接了誰的電話,只知道,那個電話短暫而又漫長。

它輕易擊碎了她的自尊,她最後的希望。她可憐的,奉子成婚恬不知恥的希望。

顧長安接過那個電話之後,凝視了她整整五秒鐘。然後丢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就拎着外套衣着整潔的離開。

宋嘉魚守着偌大的套房,身體冰涼,腦袋清醒。一顆心乍然碎裂,無處縫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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