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娶我

娶我

周其臻站在門外，手停在半空中，到底是無聲的垂落。

他所看到的，和信裏聊了那麽多年的宋嘉魚，其實有很大的不一樣的。未見面之前，周其臻一直以為，宋嘉魚是個執着卻又可愛的姑娘，咧開嘴笑得時候一定很陽光，很漂亮。

可面對面的見了，他除了那顆篤定的心，便只有心疼。她對顧長安的愛，太頑強，心思卻又太脆弱。她合該被人捧在掌心細心地呵護，而不是千瘡百孔仍沒有盡頭。

宋嘉魚蹲在地上，流到再也流不出眼淚的時候，打開門想要往樓下飛奔。結果一下子就撲到周其臻的懷裏。

宋嘉魚哭夠了，這會兒倒在周其臻的懷抱裏，漫天的委屈卻又鋪天蓋地而來。只是沒了淚，便只是嘶啞着嗓音低低地叫着他的名字，“周其臻……”沉吟了好一會兒，方才拎了些委屈又有些埋怨的口吻，“你怎麽這麽多天都沒有消息？我給你寫了那麽多封信，那麽多，你一封都不回。”

她每寫一封，便帶着一絲莫名的希冀，然後一封一封石沉大海，到最後，他又跳到她的眼前來。給她可能的移情別戀帶來最強烈的刺激。

周其臻攬着她進屋，輕柔的解釋，“對不起，或許我根本就不該……”

“你娶我吧！”宋嘉魚陡然截住他的話頭，定定的看着他。

周其臻渾身一僵，凝着她含着水霧的眼睛。良久，方才緩緩道，“我餓了，可以給我做點吃的嗎？”

宋嘉魚一怔，随即站起身，“好！”走到半路的時候，周其臻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西紅柿炒蛋可以嗎？”

宋嘉魚心口一顫，輕輕“嗯”了一聲。

宋嘉魚做飯的時候，周其臻一直在客廳安靜的等着。直到宋嘉魚将飯菜端出來，才看見他竟然歪在沙發上睡着了。

宋嘉魚心下一暖，從房間裏抱了毯子出來小心翼翼為他蓋上。正預備托着腮靜靜地瞧着眼前這張不真實的臉龐時，周其臻的手機又是嗡嗡震了起來。

宋嘉魚慌忙将手機拿到一旁，生怕吵醒了周其臻。結果鈴聲并沒有響起，不過是條短信罷了。宋嘉魚瞥了一眼，頓時整個人都陷入一種如夢如幻的狀态。及至後來，蜷縮在地上，怔怔的看着周其臻的臉，都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最新的消息來自宋嘉逸。

他對周其臻說，“看在你千裏迢迢不眠不休的份上去找我姐，我就同意你們兩個在一起了。只是，我還沒告訴你她住幾樓呢？”

誠然，宋嘉逸絲毫沒有自覺，他這一通信息有多多餘，只是疑問，卻不曾回答。

宋嘉魚由此明了的卻是，周其臻到了單元樓下，不方便上去找，只好在隐蔽的位置一直等她。若是等不到呢？

宋嘉魚安逸的凝着周其臻的睡容，那手機卻不肯安生。見着沒有回複，便又嗡嗡地震了兩聲。

宋嘉魚瞥見宋嘉逸的名字，果斷拎了自己的手機，走到陽臺上撥通宋嘉逸的電話。

“姐？”宋嘉逸驚異的開口，轉而反應敏捷道，“你見到他了？你們現在在一起？”

“嗯。”宋嘉魚低低應下，“他睡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好好好！”宋嘉逸果斷體貼暧昧的笑道，“什麽事都沒你們兩個的事重要。”

宋嘉魚一怔，這才後知後覺她方才的話有多容易令人胡思亂想。随即低低地嗔責，“別鬧！我想……他是真的累了。”

“那可不！”宋嘉逸了然，“本來要大半個月的戲趕在這幾天拍完，他能不累嗎？”

宋嘉魚的心口一片灼燙，熨帖的恰當好處。這是從未有過的關注，宋嘉魚當下幾乎無法措辭，悶了悶，只道，“我先挂了。”

宋嘉逸無謂的朗聲一笑，“好！”

宋嘉魚靜靜地守了周其臻大半夜，到底是昏昏沉沉的睡過去，卻是後來身子仿佛飄起來，這才悠悠然醒轉。

宋嘉魚一眼望見周其臻略帶鞋胡渣的下巴，陡地一驚，身子不由顫了顫。周其臻察覺到她醒了過來，抱着她一面往裏走，一面垂下頭溫和道，“你再睡會，我做好了早餐叫你。”

宋嘉魚怔了怔，這才反應遲鈍的掙紮，“你放我下來，還有昨晚的飯，我……我看你睡着了就……”

“我剛才熱了熱，已經吃過了。”周其臻抿抿唇，說來極是無謂。

宋嘉魚一張笑臉頓時羞紅一片，無可奈何，只好掙紮着下去。周其臻自然不依，三步并作兩步，将她放在溫軟的大床上，一并為她調了合适的溫度。

宋嘉魚呆呆的張了張嘴，眼前便只留下周其臻轉身離開的背影，和關門前溫潤的笑意。

宋嘉魚頗有些難以自已的咬住唇，揪住被子蓋住半張臉，好一會兒方才瞪圓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花板。如夢如幻，卻又真切的發生在她的身邊。

宋嘉魚喘勻了氣，卻是再也睡不着。便踢着拖鞋，小心翼翼的站在廚房外，看着自己的偶像做飯。光影打過他的臉頰，給了她一個最完美的側臉，高挺的鼻梁，健康的膚色，線條無可挑剔的下巴。甚至，沒仔細打理的發型，也是那麽的有味道。

周其臻做好飯端出來的時候，宋嘉魚動作慢了半拍，臉蛋差點貼在他的胸口上。宋嘉魚忙忙開口，“我幫你。”說着，就接過了他手中的盤子。

周其臻寵溺一笑，同她一起坐到桌前。兩人面對面，宋嘉魚一直埋着頭，小口小口的吃着飯。周其臻失笑，卻又不拆穿。只道，“嘉魚？”

“嗯？”宋嘉魚悶悶地應着，仍不肯擡頭。

周其臻索性直截了當的開口道，“你今天請一天假好嗎？”

“好啊！”宋嘉魚默默地應着，依是拎着極低的嗓音。

“嘉魚！”周其臻到底是大了些聲音，宋嘉魚聞聲仰起頭，周其臻這才頗有誠意的開口，“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宋嘉魚愣了愣，便忙不失疊的點頭，“你說！”

“我在劇組呆了幾個月，好久沒吃過家常菜了。”

“你……”宋嘉魚不确信的開口，“你想我做菜給你吃？可是我的手藝……”實在是有限！

“嗯。”周其臻眯了眯眼，眉目清冽，笑意微涼。

宋嘉魚心跳果斷漏了半拍沒跟上節奏。然而，這并不能抵擋，宋嘉魚乖乖的換了衣服出門，請假只需一個電話就好，反正天這幾個月來也是清閑夠了。只是菜式還是要新鮮現買的好一些。

“宋嘉魚！”

宋嘉魚剛走到轉彎的位置，直走兩百米就到了小區門口，卻是突然跳出來的人吓了一跳。整個人猛地頓住，愣了愣，方才微笑着問道，“阿笙，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你明知故問！”阿笙雙手叉腰，氣鼓鼓的看着她。

宋嘉魚靠近她一些，嗓音軟軟糯糯的，有些請求的意味。“有關于顧長安，我真的不想再做什麽了。”她已經不再是一年前那個，為了愛難得瘋癫沒臉沒皮的女人。況且，那時的她，不過是想着讓自己盡快死心而已。現在已然死心，還有什麽好說的。

宋嘉魚說罷，錯開她就要離開。

阿笙一急，快步走到她身前，雙臂張開，一眨不眨的望着她，眸子裏隐隐的竟有些潮濕的意味。

阿笙直直的望着宋嘉魚就道，“他等了你那麽多年！你至少應該告訴他，你就這麽讓他和一個替身在一起，這不公平！”

宋嘉魚額頭緊蹙，幾是質問一般開口，“你怎麽知道？”這件事，分明除了顧長安的父母，再沒有人知道。阿笙為什麽能夠知道？

阿笙凝着宋嘉魚微有怒氣的臉頰，不由有些心虛。剛要開口道歉，宋嘉魚已是真的錯過她，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沒有多少愛情是公平的。”

顧長安尋找着少年時期軟軟胖胖的姑娘，她又何曾不是默默地候了這麽多年？

只是，宋嘉魚的感慨似是一同戳中了阿笙的軟肋。

她呆滞了不過片刻，便瞧着宋嘉魚還沒走遠的背影，大聲吼道，“是！沒有什麽公平不公平！那你以為你的工作是怎麽得來的？如果李桐不是路陽的媽媽，你以為，李桐為什麽會要你？路陽為什麽會做你的搭檔？“

阿笙的聲音鮮有的尖銳刺耳，宋嘉魚一直走到很遠的距離，依然将她的最後一句聽得清晰。宋嘉魚想，也許阿笙，是怒她不争吧。只是，秘密被人窺探的感覺，終歸是心口悶悶的難受。

宋嘉魚打到車，坐上後座，司機問她去哪。宋嘉魚怔了怔，報了雜志社的名字。

主編看起來心思不在狀态，但心情似乎又很好。宋嘉魚看着主編那張臉，突然覺得，阿笙的确和主編長得有些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