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

天色漸明, 司徒奕醒了過來, 他的睡姿非常端正,剛醒來就忽然發現身邊有人,心中一驚, 然後才想起來自己昨日大婚了,身邊躺着的是自己的新王妃胡月雅。

他看了一眼身邊躺着睡姿同樣端正的胡月雅,坐起身來,準備下床。

他剛一有動靜,胡月雅立刻也醒了過來,只是她的表情有點疲憊,茫然了一下才徹底清醒過來:“王爺!”

司徒奕淡淡的“嗯”了一聲:“起罷, 該進宮請安了,早膳可以去母後宮中再用。”

他昨日成婚, 今早去給聖上和皇後請安, 皇後肯定會留他們夫妻倆用膳的。

胡月雅連忙起身,主動要伺候司徒奕穿衣洗漱, 不過司徒奕只讓她幫忙穿了件中衣意思意思,便道:“有那麽多伺候的人,哪用王妃你親自動手!”

胡月雅有點尴尬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司徒奕看了她一眼,體貼的吩咐侍女:“你們還不快伺候王妃?”

而他自己則是李有明這個貼身太監來伺候穿衣洗漱。

胡月雅被侍女們伺候着上妝, 從鏡子裏看到司徒奕并沒有要侍女伺候, 心裏稍稍輕松了一點。不是他嫌棄她伺候得笨手笨腳就好。

兩人穿戴好之後, 天色還早, 便一同乘車入宮。

司徒奕與胡月雅同乘一輛馬車,他在馬車的側壁處按動了一下,打開一個暗格,裏面用一個小盒子裝着還在冒熱氣的新鮮點心,都是那種味道淡雅不重口的。

他是想到進宮後聖上與皇後肯定要先留他們說話,等結束後再在鳳栖宮用早膳,只怕都要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他一個大男人倒抗得住,就是擔心昨晚累得不行今早又起這麽早進宮請安的胡月雅會受不住,所以出門前吩咐李有明在馬車上準備了這盒點心。

司徒奕将小盒子拿出來放在馬車中間的小幾上,對胡月雅道:“吃點墊墊肚子,還得好一段時間才能用早膳呢!免得腹中饑餓難忍。”

胡月雅紅着臉點了點頭:“多謝王爺!”她拿出帕子包住一塊點心遮遮掩掩的塞進嘴裏,輕輕的咀嚼着,根本看不出她嘴巴在動。

司徒奕對胡月雅這貴女做派絲毫不以為奇,現在的貴女基本都是這樣,流行什麽笑不露齒,吃東西要小口小口的讓人看不出來,時刻将規矩與儀态刻進了骨子裏,難免叫人覺得千篇一律。

司徒奕自己骨子裏是個視規矩如束縛的人,除了在公共場合注意這些,私底下是怎麽舒服怎麽來。前世他就是被胡妙雪與自己如出一轍的私底下放肆行為吸引了注意,然後漸漸淪陷。

Advertisement

如今他倒是不在意這些了,娶個懂規矩有儀态的王妃,總好過娶個什麽也不懂總鬧笑話的女人,他沒什麽好不滿的。女人會變得這麽千篇一律,不還是因為當權的男人們把她們逼成這樣的麽?

司徒奕也伸手撚起一塊點心放入嘴裏,這種點心為了方便做得很小,指甲蓋大的一塊點心,便是女人也能一口一個,而且是那種不掉渣入口即化的軟綿口感,以免點心掉渣弄在衣服上,在進宮請安時禦前失儀。

<<<<<<<<<<<<<<<

馬車緩緩的駛進皇宮大門,因為馬車上明顯的晉王府标記,所以守門的侍衛也沒攔路,放馬車進宮門了。

一路暢通無阻,在到了馬車不能同行的地方,司徒奕才攜手胡月雅下來,一路朝禦書房走去。

這個時間點基本上都是聖上在禦書房批改奏折接見重臣的時間,所以司徒奕想帶着胡月雅拜見聖上,就要去禦書房而不是盤龍殿。

到了禦書房外,由于聖上暫時沒忙完,不便接見司徒奕夫妻兩人,就讓他們暫時在禦書房偏殿稍候。

過了一會兒,才有太監來請兩人觐見。

司徒奕帶着胡月雅進入禦書房正殿時,他回頭看了一眼之前離開禦書房現在只能看到一個背影的人,心中沉吟:“看那背影的官服,好像是張閣老……”

進入正殿內,司徒奕與胡月雅給聖上請安時,他敏銳的察覺到聖上似乎心情不太好。

“剛剛父皇接見的人應該是張閣老,莫非張閣老給父皇帶來什麽壞消息嗎?難道是那件事……”司徒奕心裏不停的猜測着。

他前世在這個時間點還是個很稚嫩的少年,正處于對新婚王妃胡妙雪各種稀罕的時候,一頭栽進溫柔鄉裏,對朝堂上的事都沒怎麽在意。

因此如今重生回來,對這個時間點朝堂上發生了什麽事情也是不太清楚。

但前世有一件大事影響很嚴重,即使幾年後也依舊讓人噤若寒蟬不敢提及,前世的司徒奕再怎麽不關心朝堂上的事,這件大事他也是聽聞過的。

這件大事便是曾經轟動整個朝堂,甚至還引發了無數學子暴動的——南方科舉作弊案!

他記得好像就是這幾天了,前些日子舉行的京城會試馬上就要放榜了……

前世也是這一屆會試,放榜後北方考生們發現金榜題名的全部都是南方考生,一個上榜的北方考生都沒有。再加上主考官乃是南方人,于是無數北方學子們都認為是主考官故意偏向南方考生,所以金榜上才一個北方考生都沒有。

這種怨憤在北方引起了極大的轟動,無數學子暴動,影響很大。最終聖上不得不選擇将這一屆會試主考官和幾位副考官下大獄,以平息北方學子的憤怒。

而實際上這一屆會試根本不是南方考生與主考官聯手作弊,是北方考生的水平真的比不過南方考生,所以才無一人上榜。

然而沒能上榜的北方考生才不管那麽多,他們只看到金榜上無一人是北方學子,便将自己無法金榜題名的憤怒宣洩到南方學子和主考官身上。

最終攜民意逼迫聖上不得不選擇讓幾位主考官副考官背黑鍋平息民憤,然後将科舉金榜分為南北榜,各錄取一半名額,以此保障北方學子的利益。

<<<<<<<<<<<<<<<

本朝其實建立時間并不長,開.國.太.祖便是司徒奕的祖父。

前朝亡于異族之手,太.祖率軍将異族趕出中原,馬上打天下,常年征戰,天下平定後才安穩了十年多,太.祖便因舊傷複發而駕崩。

當今聖上順利繼位,如今已經在皇位上坐了十幾年,算起來本朝也才開國三十年左右。

當初異族入侵中原,北方被異族肆虐得最厲害,南方遭難的就少多了。

好在當初前朝有位将軍一直努力率軍抗擊異族,最後異族打入北地之前被這位将軍率殘軍拼命拖住了一段時間,很多北方人趁着這段時間及時逃到南方。

然而即便如此,北地也是元氣大傷,許多建築都被異族搶光燒光了,書籍這種笨重難以帶走的東西大部分都被燒毀了。

即使後來天下平定了,許多逃難到南方的北方人重新回到家鄉,重建家園,北方人的教育水平也落後了南方人一大截。

本朝重開科舉,剛開始的科舉考試中這種南北教育水平差距還不大看得出來,因為許多參加科舉考試的北方學子都是前朝戰亂幸存下來的人,其學識并不差南方學子太多。

但如今幾十年過去了,北方人後輩子弟就因為北方的教育水平差南方太遠,本事遠遠不如南方學子,科舉考試中金榜題名者漸漸的越來越少,直到這一屆會試北方考生全部落榜!

司徒奕估計張閣老進宮觐見聖上,就是為了告知聖上此次會試金榜名單的問題。

不過根據他前世記憶中北方學子的暴動看來,聖上應該是沒有修改名單,而是讓張閣老将名單如實張貼出去了。

對聖上的性格,司徒奕還是很有幾分了解的,他知道自己這位父皇比較注重實幹,認為有本事自然能金榜題名,沒能金榜題名,肯定就是北方學子全都沒那本事!

然而聖上卻沒料到北方學子會反應那麽激烈,差點造成北地叛亂,最後逼得他不得不捏着鼻子妥協了,弄出個南北榜來,讓北方學子不必與南方學子争金榜名額。還搭進去幾個朝廷官員。

司徒奕心裏想着前世這起不是舞弊案的科舉舞弊案,面上絲毫不露異樣。

聖上沒心情跟他們多說什麽,因此只訓話兩句,便賜下大筆賞賜,讓他們去鳳栖宮給皇後請安。

司徒奕與胡月雅恭恭敬敬的告退,離開了禦書房。

然後兩人去了鳳栖宮,皇後早早的便等着他們來請安了。

皇後看着自己新兒媳,臉上笑容滿面,好心情從眉眼中透了出來,對胡月雅的态度也極為親切溫和。

身為皇後,雖然名義上所有皇子公主都是她的兒女,包括太子在內的幾個皇子成親第二天都會帶着新媳婦來鳳栖宮請安,但她真正親生的也就只一個司徒奕,親生兒子的媳婦自然與其他皇子妃在她心中的分量不同。

皇後給新媳婦的見面禮也是意義特殊的,她把自己戴在手上的一只玉镯子摘了下來,放到胡月雅的手裏,笑着道:“這玉镯子是當年本宮出嫁時,奕哥兒的外祖母傳給本宮的,總共有一對。當年景樂出嫁時本宮給了她一只,這一只就給你了。”

皇後雖然是繼後,但并不是嫔妃升為繼後的,而是當初聖上登基不久後元後病逝,重新迎娶她為新後。所以雖然皇後不是原配元後,但也是八擡大轎嫁入皇宮的,嫁人時的婚禮比當初元後嫁給還只是個王爺的聖上時的婚禮更加盛大。所以皇後身為明媒正娶的正妻,向來懶得理會在她眼裏就是小妾的嫔妃們。

胡月雅接過那只玉镯子,謝恩道:“多謝母後賞賜!”

只是她把‘賞賜’這話說出來後,沒注意到皇後臉上的笑容淡了淡。

胡月雅将玉镯子戴在手上,晶瑩剔透毫無雜色的白玉镯子戴在纖細的手腕上,更襯得她的肌膚白皙如玉。

皇後不鹹不淡的贊了一句:“挺襯你的。”

對皇後性格很了解的司徒奕哪裏不知胡月雅這是過分恭敬客套讓皇後有些不喜了。

之前皇後把玉镯子給胡月雅時對她說了那麽多,最後也只道是把玉镯子給她了,并沒有說賞給她了。皇後這話是真有幾分單純将胡月雅當做兒媳婦的意味。

然而胡月雅一句“多謝母後賞賜”就将皇後那婆婆對兒媳的見面禮定義為皇後對王妃的賞賜,難免讓皇後感覺自己一番親近白瞎了。

但司徒奕也覺得這怪不了胡月雅,畢竟皇家的婆媳與普通人家的婆媳能一樣麽?

而且司徒奕對胡月雅這個妻子也沒有愛情,只拿她當下屬看待,自然不會覺得胡月雅平時太過看重身份和規矩的做派有什麽大不了的。

所以司徒奕只是岔開話題道:“母後,何時可以用早膳啊?兒子都很久沒能在母後這裏用早膳了,今天早早就空着肚子等着了!”

皇後頓時被轉移了注意力,畢竟一個兒媳哪兒有親兒子重要,她聽兒子說自己現在還沒用早膳,連忙吩咐宮女:“還不快傳膳!”

在等傳膳的功夫,皇後嗔怪的看向司徒奕:“你這小子也不知道心疼自己身體,明知道今天沒法早點在母後這裏用膳,也不知道在府裏提前吃點東西墊墊。”她又對胡月雅道,“月雅你也要盯着點他,平時多關注他的衣食方面,別讓他由着自己性子來!”

這是在怪胡月雅這個王妃沒注意到自己夫君的身體了。

雖然有點小題大做,但胡月雅還是立馬起身請罪:“是,母後,都是兒媳的過錯,兒媳以後一定注意!”

她也沒好意思說兩人在馬車上吃了點心,畢竟這點心是司徒奕特意吩咐準備給她墊肚子的,結果她倒是半點沒想到要準備東西。那一盒不多的點心,司徒奕也就吃了兩個,其他的基本都進她肚子了。

<<<<<<<<<<<<<<<

司徒奕和胡月雅用完早膳從鳳栖宮出來時,冷風一吹,他都耳尖的聽到胡月雅松了口氣的感覺。

比起給聖上請安時的恭敬緊張,在皇後跟前接受各種訓導要更吃力些,時刻都要提着心。不過歷來婆媳之間關系便是如此,尤其是當婆婆身份地位極高的時候,兒媳就要提着心謹慎伺候了。

司徒奕作為被兩個女人夾在中間的男人,他的态度是假裝沒發現婆媳間和諧氣氛下隐藏的鋒芒。反正皇後也頂多是言語上敲打一下胡月雅,不可能做什麽過分的事情,而且婆媳倆也不住在一起,也就每個月來請安的那點時間能見個面罷了。

比起二皇子和三皇子的王妃,胡月雅已經算幸福了,因為這兩位皇子的王妃頭頂上不止有皇後這個嫡母婆婆,還有兩個皇子生母做婆婆,她們可不像皇後這樣通情達理。

不過看着胡月雅那因為緊張都變得蒼白不少的唇色,司徒奕還是提點了她一下:“母後喜歡自家人親近點,別那麽恭敬生疏。其實母後剛開始對你的态度是很親切的,只是你……”

胡月雅回想起這次在鳳栖宮請安的全過程,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應對不得宜,臉色白了白,低聲道:“多謝王爺提點!”

司徒奕微微搖頭,看來胡月雅是改不了了,不過這樣也好,在皇家真想和普通人家那般夫妻之間婆媳之間親密得好像毫無嫌隙的親人一樣也是不可能的,畢竟就連他與皇後是親母子也得行禮問安,生生将母子關系給隔得生疏了。

他對胡月雅這個王妃的要求不高,做一個合格稱職的王妃,不要鬧幺蛾子,守好晉王府,待他成功之後,她再做一個合格稱職的皇後即可。

回到晉王府,司徒奕換了身寬松常服,歪在榻上喝着涼茶。這一趟請安下來,哪怕天氣并不熱,但走了那麽半天,又裏三層外三層的穿得厚厚的,他也是渾身熱出汗來。

新婚的他被聖上放了三天假,這三天他都不必去上朝。

司徒奕想到就這兩日便是會試放榜,記憶中的那件北方學子暴動的大事就要發生了,他這三天婚假剛好避過事态最嚴重的時候,也是好事。

他正在思考三天後上朝要不要借此事給聖上遞奏折時,胡月雅走了過來。

他擡眸一看,發現胡月雅還是剛才的盛裝打扮,根本沒換衣服,正有點奇怪時,胡月雅開口略帶試探的問道:“王爺,紅梅苑的那兩位要來拜見妾身,王爺要見見她們嗎?”

司徒奕微微一愣,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紅梅苑裏還住着他的兩個侍妾呢!

這兩個侍妾是皇後賜給他教導他人事的宮女,長相只能算五官端正的清秀,并不是多美的美人,因為皇後擔心他沉迷女色壞了身子。

前世他娶的王妃是胡妙雪,他記得胡妙雪嫁進來後沒多久就把這兩個侍妾打發了,紅梅苑也沒機會再迎來新主人,一直空置着。

他重生回來後也沒想起來這兩個侍妾,把她們忘在了紅梅苑。現在她們大概是趁着王妃剛嫁進來過來刷刷存在感的。

司徒奕想起了紅梅苑兩個侍妾的來歷,但怎麽也想不起來她們的長相與名字,便對胡月雅道:“你看着辦吧!”

<<<<<<<<<<<<<<<

胡月雅在及笄後就開始跟着自己母親學正妻該學的管家方法和收拾不安分妾室庶子女的手段。

因為她身為禮部尚書的嫡長女,除非她父親被聖上下大獄全家被抄家,否則她絕不可能嫁給人做妾,哪怕是嫁給皇子也是做正妻王妃的。

所以胡夫人教她正妻手段,其中就包括該怎麽解決夫君的通房丫鬟。

一般通房丫鬟都是婆婆賜給夫君教導人事的,這種男人的第一個女人在男人心中總是地位特殊。

所以胡夫人教她剛嫁進門怎麽試探通房丫鬟在丈夫心中的地位,然後再根據丈夫對她們的态度選擇是快速解決還是徐徐圖之。

現在胡月雅聽到司徒奕說一句讓她看着辦,她就有點懵,終究是經歷得太少了,被胡夫人教導的只是理論而沒有實踐過,她就有些不明白司徒奕這是真的全權交給她還是在看她的表現。

胡月雅定了定神,吩咐侍女讓紅梅苑的兩個侍妾進來。

她就在司徒奕旁邊坐着,就當着他的面兒接見兩個侍妾。

紅梅苑兩個侍妾進來時,一看到司徒奕就眼睛一亮,目光柔柔的朝他看過來,努力表現出曾經與他私下相處時的神态,喚醒王爺對她們的憐惜。

然而重生的司徒奕早已把她們忘了十幾年了,哪裏還記得什麽與她們相處的樣子,也就是她們今天露面才讓他重新認識了一下她們,否則就算在王府裏遇見了他也不知道她們是誰。

兩個不記得的侍妾,在司徒奕心中的分量自然不如娶來的王妃分量重。所以他淡定的喝着涼茶,仿佛沒看到屋子裏多了兩個大活人。

胡月雅心裏算是有點底了,她按照流程以主母身份敲打了一下她們,又給了份賞賜,就讓她們回去了。

胡夫人教過她,如果通房丫鬟已經在丈夫那裏失寵了,就留着她們占着侍妾的位置。因為一般教導人事的通房丫鬟年齡都比主子要大幾歲,容貌也不會很美,青春又很快逝去,她們占着位置總比以後新進來的鮮嫩小姑娘要好。

所以胡月雅在看到兩個侍妾樣貌只算清秀,年齡也二十了,司徒奕對她們的态度平常,便将心裏原本思索的怎麽對付得寵的侍妾的方法都放下了。

之後便是司徒奕的奶娘将賬簿和府庫鑰匙交給胡月雅這個主母,晉王府的大小管事拜見王妃的過程。

司徒奕這個晉王就在旁邊給王妃撐腰壓陣,讓胡月雅接管晉王府內務的過程順利了不少。

<<<<<<<<<<<<<<<

胡月雅忙着接手晉王府內務時,司徒奕倒是閑了下來。

他剛借着自己提前知道此次會試舞弊案的消息,趁機把六皇子的未來岳父給坑進去了。

六皇子未來岳父是吏部侍郎,六皇子最忠心的擁趸,前世的貪污案中這位吏部侍郎所收賄賂的金額之巨大連司徒奕都感到震驚。這筆巨款當然都是供給六皇子收買人心用了,後來被司徒奕查出來,他為了不牽連到六皇子,自己吞金自殺了。

不過六皇子也冷酷得很,自己岳父自殺之後,沒多久他的王妃也因為傷心過度病逝了,只留下一個年幼的女兒。很快他就又娶了一個家族勢力不小的新王妃。

司徒奕查到這位未來是大貪官的吏部侍郎現在收受賄賂就半點不手軟了,便幹脆想辦法讓他收了一個牽扯進舞弊案的官員的賄賂,把他扯進這這樁舞弊案裏,從而影響到他背後的六皇子。

奪嫡之争中司徒奕有很多對手,但最讓他惡心的就是六皇子了,所以他有機會就可勁兒的坑這個六弟。

布局成功的司徒奕心情不錯的來到晉王府花園裏賞花,看到池塘裏游動的錦鯉,他心中一動,吩咐身邊跟着他的李有明:“給本王拿把魚竿來,本王要釣錦鯉!”

因為是在晉王府內,所以司徒奕不喜歡在自己心情悠閑時帶一大群人,便只帶了一個李有明。

拿魚竿的事兒就只能李有明去做了。

司徒奕不想幹坐在涼亭裏等着他的魚竿,便起身在去賞花。

在一個假山拐角處,司徒奕剛拐過彎,一個急匆匆的身影就撞上了他。

雖然他被猝不及防下撞到,但常年練習騎射的他下盤很穩,并沒有被撞倒,倒是那個撞到他的人倒在了地上,痛呼一聲:“哎呀!”

司徒奕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朝地上那人看去,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胡妙雪?”

這個穿着一身三等丫鬟衣裳的少女,不正是他之前特意去見過的胡妙雪嗎!

胡妙雪擡頭看向他,連忙垂首道:“拜見王爺!給王爺請安!奴婢剛剛冒犯了王爺,還請王爺恕罪!”

胡妙雪想要陪嫁進晉王府,作為陪嫁丫鬟她當然不能再是民女身份了,只能做個自稱“奴婢”的真正婢女。

可偏偏她忍辱負重的簽下賣身契作為胡月雅的陪嫁丫鬟進了晉王府,結果新婚夜當天,胡月雅就趁着司徒奕不在,将她打發到三等丫鬟中做粗活。

繁重的粗活讓從沒受過這種苦頭的胡妙雪有些受不了,她也不想被這些粗活磋磨成大媽,那樣就更沒機會攻略男神了。

所以胡妙雪借助系統地圖的幫助,定位了司徒奕的位置,找了個機會跑到花園這邊來玩偶遇。

她想着就憑司徒奕對自己的初始好感度,看到自己穿着一身三等丫鬟的粗布衣裳,肯定會關心幾句吧?這個時候就是她擺脫目前處境的機會了。

為了讓這次創造出來的偶遇能達到自己的目的,胡妙雪特別認真的和系統一起商量了ABCDEFG七種攻略方案,完全可以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而司徒奕卻在看着她的臉愣了一下,然後伸手擡起她的下巴仔細的打量着她這張并不比胡月雅遜色的美麗臉龐。

他的耳中聽着眼前這個面露羞澀的女人心中卻不停的說着:【成功了!成功了!他成功的被我引起了注意力,接下來按照方案A進行!】

司徒奕并不懂她說的方案A是什麽,但他想到這個女人身上被鬼神或妖物寄生,還想方設法的進了他的晉王府,這種不穩定因素不能再放任了。

于是他裝作好像對她有興趣的樣子,露出一個笑來:“你叫胡妙雪對吧?”他看了一眼她身上三等丫鬟的衣裳,“本王會從王妃那兒把你要過來,你不用再做丫鬟了。”

若非胡妙雪的父親是胡尚書的族人,他完全可以直接讓她徹底失蹤。

不過考慮到王妃和胡家那邊,司徒奕想了想還是決定跟胡月雅打個招呼。

胡妙雪不知道司徒奕心裏想的是什麽,當然高興,只是她也很奇怪:【他既然對我有感覺,為什麽好感度一點兒都沒漲?系統你的好感度檢測功能肯定是壞掉了!】

系統冷漠的道:【古代男人見色起意想玩一玩丫鬟,還需要有什麽好感嗎?】

胡妙雪:【……】

此時距離胡妙雪很近的司徒奕自然也聽到了她與系統的對話,被系統認定為是‘見色起意’的他有些無語。

不過‘古代男人’這個形容讓司徒奕有些在意,難道這個‘系統’并不是這個時代的嗎?它來自未來?

司徒奕被自己心中的這個猜測驚得有些顫栗起來,如果這個不知是鬼神還是妖物的系統,真的是來自未來的話……

他心底産生了一個堪稱異想天開的想法。

司徒奕再看向胡妙雪時,目光就變得再看一個稀世珍寶,真真切切的對珍寶的喜愛表現在了系統不停提示上漲的好感度上。

當李有明拿來了魚竿時,司徒奕看也不看他之前想要釣的錦鯉和等了半晌的魚竿,直接領着胡妙雪朝胡月雅住的正院走去。

胡月雅看着司徒奕帶着一身丫鬟裝的胡妙雪進來,心裏頓時一個咯噔,直覺不妙。

但她面上不露絲毫異色,迎上前去:“王爺!”

司徒奕開門見山的道:“王妃的這個丫鬟,本王要了。”

胡月雅在廣袖中的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修剪得恰到好處的指甲掐入了掌心肉中,疼痛喚醒了她的理智。她維持着自己賢良王妃的姿态,微笑問道:“那王爺打算給妙雪一個什麽身份?”

司徒奕淡淡的道:“身份就不必了。”他只是想将胡妙雪掌控在自己手中,并沒有收用她的意思,而且他也不想在剛新婚就收了王妃的陪嫁丫鬟打王妃的臉。“只把她調到本王院子裏當差就好,不必做其他多餘的事。”

胡月雅聞言,心裏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是暗恨不已。

她松了口氣是因為王爺沒給胡妙雪身份,若是新婚不到三天就傳出王爺收用了她身邊的陪嫁丫鬟,她豈不是臉面都要丢個幹淨?好在王爺還是顧全她顏面的。

但她暗恨就是恨胡妙雪竟然能到前院王爺院子裏當差,那豈不是兩人天天相處在一塊兒?她寧可給胡妙雪一個單獨住的院子,也不願意讓胡妙雪在王爺身份做侍女,誰知道這伺候着伺候着會不會伺候出一個庶長子出來。

然而胡月雅沒法提異議,司徒奕定好的事,她無法改變。她能做就只有安排下去,盡量不着痕跡不引人注意的将胡妙雪調到前院司徒奕身邊去當差。

胡月雅将仇恨值都集中在胡妙雪身上,胡妙雪欣喜于自己能時常見到攻略目标男神,司徒奕卻已經暗中吩咐人在自己的前院收拾出一個專門用來囚禁胡妙雪的小院子。

在胡妙雪高高興興的入住之後,這個小院子就被司徒奕暗中派人嚴加看管起來,任何人不得出入。

而司徒奕身邊伺候的侍女中,忽然多出了一個與胡妙雪長相很相似名字也完全相同的侍女。只是這個侍女被司徒奕安排去打理晉王府藏書,平時深居簡出,很少有人能看到她。

一直警惕胡妙雪得寵的胡月雅暫時對此毫不知情,然後三朝回門的時間到了。

這一天已經是司徒奕最後一天婚假了,他陪胡月雅回了胡府。

坐在馬車上前往胡府的路上,司徒奕聽到了無數學子聯合鬧事的聲音。雖然隔了兩條街,但他也聽得到一點聲音。

想到現在這事鬧得這麽大,便是前世沉浸在溫柔鄉裏沒怎麽關注這事的司徒奕都不禁心中暗嘆:“父皇一開始從張閣老那裏得知會試結果時就該提前處理好的……”

別說什麽刷掉那些成績比北方學子優秀的南方學子太不公平之類的話,在司徒奕看來,這世道很少有公平公正的事,便是科舉也算不上公平。

最重要的還是平衡。

這些年南方學子考中進士的人數遠超北方學子,如今朝堂上出自南方的官員占了大半。本來官員們就喜歡以同鄉結黨,長此以往,整個朝堂都是出身南方的官員,他們若是聯合起來,連皇帝都能叫他們架空了。

所以司徒奕覺得會試錄取考生時就該平衡一下南北考生的數量。

不過現在鬧得這麽大,大概聖上也回過味來了,後來分南北榜就是補救措施了。

反正這件科舉舞弊案的結果在司徒奕看來是好的,他就不會擅自插手。

馬車在胡府大門前停下,胡尚書早已攜家人在大門前等候着。

司徒奕帶着胡月雅下了馬車,進入胡府,胡月雅跟着胡夫人去了後院。他和胡尚書翁婿倆在前院聊一些朝堂上發生的事情,不過兩人都很默契的只聊無關緊要的事,對突然鬧出來的科舉舞弊案提都不提一個字。

<<<<<<<<<<<<<<<

而後院中胡夫人打發走兒媳,與女兒私底下說話時,問道:“雅兒,你在晉王府過得怎麽樣?晉王對你的态度怎麽樣?”

胡月雅說道:“王爺對我還好,王府內務都交給我管了,連府庫鑰匙都給我了。我進門前伺候王爺的兩個侍妾也是早就失寵的,不足為慮,就是……”她眼中不由自主的流下淚來。

胡夫人本來聽着還挺放心的,結果看到女兒說着說着就哭了,急忙擔心的問道:“怎麽了?雅兒,你是不是受什麽委屈了?”

胡月雅用帕子擦了擦眼淚,恨恨的道:“還不是胡妙雪那個賤人!我都把她打發去做三等丫鬟了,她竟然還能遇到王爺,在王爺面前露了臉,不知怎麽迷得王爺竟然不顧我們才新婚,親自帶着那賤人找我把她要走了!”

胡夫人驚道:“什麽?晉王竟然在你們剛新婚的時候收了胡妙雪?”

胡月雅解釋道:“王爺也沒有給她身份,只是把她調到身邊去當差了。我只是想到她常常能見到王爺,只怕……”

胡夫人松了口氣,安撫女兒:“沒有給她身份就好。她還只是個侍女,生死不由人,你完全可以想辦法讓她失寵,然後任憑你拿捏。若是她有了侍妾身份,你反倒是不好拿捏解決她了。”

說完,她又讓女兒附耳過來,在胡月雅的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麽。

胡月雅聽得連連點頭,又問:“娘,這真的能行嗎?”

胡夫人笑道:“按照娘說的辦,保證你得到晉王的寵愛!”

中午司徒奕是留在胡府用的午膳,他與胡尚書這個老狐貍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這次倒是讓胡尚書見識到他在政事上的本事,對支持他更多了幾分信心。翁婿之間關系也近了許多。

待到回門時間結束,胡月雅從後院出來時,司徒奕發現她的精氣神都與剛來時不同了,好像更多了幾分自信的神采飛揚。

這讓他有點好奇胡夫人究竟跟胡月雅說了些什麽,讓她變化這麽大。

司徒奕與胡月雅上了馬車,又回到晉王府。

本來從胡府離開時天色已經不早了,所以回到晉王府後,兩人用了晚膳,天色就黑了下來。

天黑後沒什麽娛樂活動,人人都早睡,睡得早,夫妻倆自然就要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