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司徒奕開始慢慢将精力轉移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每日忙着教導嫡長子司徒晟, 在朝堂上低調了起來。
因為最近朝堂上氣氛很凝重, 每天上朝都有皇子門下官員互相攻讦, 甚至拿一些莫須有的罪名污蔑。
以前也有這種情況, 但并不多，最起碼他的這些兄弟們會維持最基本的表面上和諧, 不會将争鬥放在臺面上，哪怕聖上早已心知肚明。
但如今他們連最近一絲顏面也不顧了，将各種明争暗鬥都放在了臺面上。
在司徒奕看來，是他們都急了。
不過這并不出乎他的預料，因為聖上的身體狀況看起來實在是太好了, 至今還身強體壯的。而太子快四十歲，他已經做了三十年的太子, 二皇子和三皇子也三十多了, 孫子都有了。
這些年紀大的皇子們都有些着急了。
不過司徒奕卻知道, 看起來健康硬朗的聖上活不了幾年了。
上輩子是他二十九歲那年聖上就駕崩了，也就是說, 如今看着還很硬朗的聖上只剩下五年時間了。
而他前頭的幾個哥哥們已經等不及了。
太子宅心仁厚，沒動過逼宮的念頭, 但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沒一個幹淨的, 現在被彈劾得火燒眉毛, 恨不得立馬推太子上位他們好逃過一劫。
二皇子三皇子難得齊心協力了一次, 一齊用力想要拉太子下位。
最近朝堂上就是這三人背後的勢力互相攻讦, 六皇子七皇子的人也隐藏其中攪渾水。
司徒奕卻悄然抽身, 吩咐自己的門人最近都低調做事。
他上輩子可是領教過他這位父皇的手段，要不是因為他是重生的，只怕他也跟其他皇子一樣以為聖上身體硬朗還能再活個幾十年呢！然而聖上是把自己身體健康問題隐藏得嚴嚴實實的，饒是收買了禦醫的皇子們都沒有得到半點消息。
現在聖上縱容他們這些兒子們上蹿下跳，無非是想讓某些心懷鬼胎者主動跳出來，好一次性全給收拾了。
聖上穩坐釣魚臺，他冷眼看着朝臣還有兒子們争鋒相對，那些彈劾的折子他也沒全然無視，派人去調查，若是罪行為真便按律處置，若是诽謗便懲罰參奏之人，将這場風波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
太子和兩個皇子的門人互相揭老底，讓聖上成功的将他們麾下一大群屁股不幹淨的官員都給貶了。
其中就以太子門人占了大多數。
司徒奕上輩子解決的貪污案中也是太子的這些門人占大多數的，不過如今他還沒找到合适的時機如上輩子一般将這群貪官污吏連根拔起，這些人就在奪嫡風波中提前栽了。
這令他不免覺得可惜。
他上輩子接手貪污案時比較倉促，雖然抓了很多貪官，但最大的幾條魚漏掉了。所以這輩子他就想先按兵不動，根據上輩子他了解到的情報暗中搜集那幾條大魚的罪證，然後一網打盡。
結果還沒等他動手，這些人就提前栽了，他白忙活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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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當夜，宮裏舉行中秋宴，節日的熱鬧氣氛沖淡了原本朝堂凝重的氛圍。
司徒奕帶着王妃和嫡長子司徒晟入宮參加中秋宴。
皇後召他們一家子去說說話，聊的就是普通家常。
然而等中秋宴開席之前，皇後私底下對司徒奕叮囑道：“你們萬事小心，不要中了別人的圈套！今晚只怕是要不安寧了……”
皇後沒多說什麽，但她在宮中應該也是察覺到了什麽。
司徒奕只道：“母後，兒臣心裏有數。”
皇後看了一眼表情平靜的司徒奕，心中還是頗為擔憂，猶豫一下道：“等會兒還是讓你王妃和明哥兒跟着本宮坐吧！”
中秋宴只算家宴，雖然也有朝臣參加，但規矩沒那麽嚴格，她身為皇後徇私的将兒媳孫子帶在身邊倒也無妨。
司徒奕思索一會兒，微微點頭：“這樣也好，那就麻煩母後費心了。”
今晚的中秋宴估計是不會太平的，他讓妻兒跟在皇後身邊安全性也高得多。
于是司徒奕和胡月雅司徒晟入席沒多久，宴席正式開始前，皇後借口想好好看看孫子，吩咐胡月雅帶着司徒晟坐到她身邊去。倒是司徒奕還獨自一人與其他皇子們坐在一起。
司徒奕上首位置是三皇子的，不過現在三皇子的位置是空着的，眼看着宴席馬上正式開始了，他竟然還不見蹤影。
司徒奕下首位置是六皇子，六皇子也看了一眼空着的三皇子位置，忽然主動與司徒奕搭話：“五哥，明哥兒今年五歲了吧？”
忽然引起的話題讓司徒奕詫異的看向他，這幾年來他們兄弟兩個的關系可以說是從暗地裏彼此看對方不順眼到了明面上的互不對付了，即使像這種公衆場合也是除了一開始的客套打招呼就彼此無視了。
今天怎麽六皇子忽然跟他拉起家常來了？
司徒奕謹慎的看着他道：“是的。”
六皇子遙遙看了一眼被皇後摟在懷裏親香的司徒晟，喝了口悶酒，嘆道：“如果不是……我的嫡長子應該也是快五歲了。”
司徒奕與六皇子是前後腳成親的，孩子的出生差不多也是前後腳，六皇子那個可憐早夭的嫡長子如果還活着，的确是快滿五歲了。
聽六皇子這語氣似乎挺可憐的，但司徒奕半點沒有同情的意思，真正可憐的是那個無辜的孩子。
六皇子見司徒奕對自己的賣慘完全無動于衷，忍不住說出自己的目的：“五哥，景樂皇姐與大姑母親近，能不能請皇姐幫弟弟在大姑母那裏求求情，讓我王妃回來吧！”
司徒奕這才明白為什麽今天六皇子忽然變得對他客氣了不少，原來是想借他做踏板求他姐姐景樂公主在大長公主面前求情啊！
大長公主對衆位皇子包括太子在內的态度都很平常，唯獨對景樂公主這個嫡出侄女非常喜愛。而且大長公主的女兒如今的永安王妃曾經與景樂公主也交情極好。
如今六皇子想把被大長公主接去公主府的王妃接回來，他自己去肯定會被打出來，于是就想求景樂公主幫忙說情。
司徒奕看他這樣子，想必是去景樂公主府上求過了，肯定是沒成功，才會對自己低頭。
面對六皇子難得的低頭懇求，司徒奕只淡淡的道：“你應該知道，自從當年宋驸馬的事暴露後，皇姐就深恨負心薄情郎，她看你格外不順眼，就算我去求情也沒用。”
當年宋驸馬剛把他的真愛外室養在別院裏，司徒奕就給他捅出來了。
而那個時候他的姐姐景樂公主還沒懷上他的外甥宋之勤，這樣做雖然會讓他外甥沒有出生的機會，但他一點兒也不後悔。
他不希望自己姐姐為了一個處處向着宋家的外甥寡居一輩子不得開心顏。
結果宋驸馬被捅出養外室後，景樂公主就失望的與他和離了，大概是對男人失望了，至今也沒有再嫁。
宋驸馬和離後也艱難得很，英國公府為了讨好景樂公主和司徒奕，故意沒給宋驸馬好日子過。
可惜景樂公主一直沒能釋懷，永安王妃被逼瘋後她更是對嫁人唯恐避之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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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沒能在司徒奕這裏達到目的，他不會去想司徒奕為什麽不幫他，只認為是司徒奕故意不願意幫他，心中怨憤：“我都這麽低聲下氣的懇求了，他居然還不肯幫我，果然是半點兄弟情分都沒有！”
他全然忘記了自己曾經也沒少給司徒奕挖坑。
不過在這注定不平靜的一晚，六皇子這點小事根本不算什麽。
晚宴開始時，聖上目光落到三皇子那空着的座位上，什麽也沒說，就宣布晚宴正式開始。
一開始氣氛還算不錯，看起來與往年的中秋晚宴沒什麽區別。
在酒過三巡月上中天的時候，忽然大殿外傳來了兵刃交擊和喊打喊殺的聲音，聽到動靜的衆人頓時就露出了幾分驚慌之色，有人站起來準備逃到安全的地方去，然而剛一起身就發現自己竟然渾身無力的又癱軟了下來。
早有預料的司徒奕放下手裏的酒杯，這酒杯已經被清空了三次，但他一滴酒都沒有喝進去。他身上的四龍親王袍服上有好幾塊地方變得濡濕了，渾身散發着一股濃濃的酒氣。
看着其他癱軟在座位上的人，司徒奕也假裝中了算計，坐在位置上沒動。
很快穿着盔甲的三皇子手裏拎着滴血長劍帶着一群侍衛沖了進來。
這一幕很熟悉，上輩子三皇子也是這樣沖進盤龍殿的。
只不過上輩子三皇子不是在中秋當天動手，而是派人行刺太子，又趁混亂之時帶人沖進盤龍殿對聖上逼宮。
而實際上他能那麽順利的帶人進入皇宮，全是因為聖上主動放水，逼宮的三皇子遇到早有準備的聖上，結果不言而喻。
三皇子被貶為庶人囚禁在宗人府，在其中插了一手的二皇子也沒能逃脫幹系，也被關押在自個的王府裏。
而太子雖然沒有插手逼宮之事，但後面聖上清洗朝堂之時，太.子.黨被清洗得只剩下小貓三兩只，更甚者竟然從太子的母家，元後娘家府上搜出了制了一半的龍袍！
聖上當即勃然大怒，數罪并罰，将太子母家抄家流放了，而太子也被廢掉了。
只是那件半成品龍袍畢竟不是從東宮搜出來的，所以聖上廢掉太子是以德不配位的理由，之後還給廢太子封了親王爵位。
廢太子的結局還算可以，就是司徒奕不知前世六皇子成了新君弄死他這個繼後所生的嫡子後，有沒有對廢太子這個元後所出的嫡長子動手。
司徒奕從對前世的回憶中回過神來，就看到剛神氣沒一會兒的三皇子剛對聖上說完逼宮臺詞後，就被聖上喊出早已埋伏好的禦林軍給拿下了。
叛亂被早有準備的聖上鎮壓得很快，三皇子和二皇子還有太子的結局和上輩子沒什麽區別。
雖然因為他的重生導致朝堂上不少大事都改變了，但準備多年的三皇子還是逼宮了，想漁翁得利的二皇子還是被聖上抓出來了，太子母家暗中準備的那半件龍袍也還是被搜出來了，這些大事仿佛是既定命運般并沒有改變。
這場朝堂大清洗，前三個年紀最大的皇子都栽了，只有早有準備一直低調做人的司徒奕和之前根本沒察覺到苗頭的六皇子七皇子等人沒被牽扯進逼宮這個漩渦中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