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香氣
香氣
七天假期一過,饒是再怎樣,楊戬也只得回華山。
喬燭本着東道主的客氣送他一程,注意到有個黑衣服的城隍偷偷摸摸地在角落注視,會心一笑,報以祝福。
還未生長發芽的cp粉們被楊戬的官宣打成BE,總算沒人再磕這對cp。然而在夏元心那裏,某個邪門組合卻異軍突起,喬燭不止一次看見她賊眉鼠眼地暗中打量自己,終有一日,挑眉發問:“夏元心小朋友,快開學了,沒有作業嗎?”
夏元心下意識地心中一驚,忽地想起什麽,松了口氣:“!還好還好,我是大學生,沒有暑假作業。”
“那看來确實是太閑了,”喬燭幽幽道,“閑到都開始編排上司了,不是麽?”
被抓包,夏元心有些心虛:“我圈地自萌嘛,又沒打擾你們……嗚嗚,不行就不行吧,我不磕了……”
然而喬燭卻摸摸下巴:“所以,你到底磕的是哪一對?”
夏元心更心虛了。
她望天望地,眼神游離,幾乎是有點嗫嚅了:“呃……不就是,呃,你和太子爺……”
喬燭彎了眸:“那還真是榮幸。”
要問夏元心怎麽磕上的?很難不磕。
哪吒行宮的客流量愈發多,哪吒能在外現形的時間也越來越長。雖然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宅在屋裏打游戲,但總有出門的時候,偶爾還會來院子裏和他們聚個餐什麽的。
也因此,夏元心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哪吒和喬燭居然是睡一個屋子的。
雖然神仙需不需要睡覺這個問題還有待考證,但無論平時打游戲的場所,還是每次晚飯過後,哪吒都去的是喬燭的屋子——很難讓人不猜想他倆有什麽別的關系。
神明和信徒的搭配,本就是經典不是麽?即使喬燭長得慈眉善目有點不太像哪吒的同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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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程度上,夏元心真相了。雖然她認為的年下不是年下,但同齡人确實不是同齡人。
不過可惜,終究是視角局限了她的腦洞:“老板,可是你和太子爺感覺關系真的很好啊。是之前認識嗎?比如從小就會夢到,和神話裏的小英雄交朋友什麽的……”
喬燭笑而不語,最終只是說:“嗯,可以猜猜看。”
也不管夏元心留在原地琢磨,陷入頭腦風暴,他轉身回了房間。
屋內,電視屏幕上正熱火朝天地播放着《哪吒傳奇》,沙發上穿着紅衛衣的少年正聚精會神地觀看。他抱着個枕頭,無端顯得乖巧,然而越皺越緊的眉眼又破壞了這一點,直到喬燭坐到他身邊,才堪堪擡眉。
“怎麽樣?”喬燭看一眼屏幕,正是哪吒重獲風火輪的情節,雙髻的男孩雙足赤/裸,踩在金輪之上笑得清脆而暢快,不由得想起曾經。
哪吒并不想承認自己看動畫片看得津津有味:“……還行吧,不過是給小孩子看的東西。”
喬燭善解人意地沒有拆穿他,轉而對哪吒按下暫停鍵的屏幕道:“我記得曾經你不能好好收納風火輪的烈焰,也是這般裸着雙足。”
他說的是玲珑寶塔那段時間,少年人的腳踝被布條纏繞,火的鮮豔和肌膚的冷白撞出明切的對比,就算是驚鴻一瞥也讓喬燭記到如今。
可惜自封神之戰開啓,哪吒對武器的操控力提升,終于不會讓風火輪再燒着鞋襪。紅衣紅绫,皮靴漆黑,比以前少了脆弱稚嫩,就如将鋒芒藏起。
那是太久以前了,哪吒倒是詫異他還記得:“你怎麽聽上去還挺遺憾?武神可不能有弱點。”
他性格單純沒想到那茬,喬燭也沒把xp公之于衆,只是嘆了口氣:“只是覺得千年過去,還真是變化良多啊,你我都是。”
這倒說的是。
放在千年前,哪吒怎麽也不會想到那個自私自利的燃燈會動情動心,更不會思考自己和燃燈在一起的可能性。如若曾經那個玲珑塔裏的少年得知此噩耗,恐怕是要吓得一邊怒喊妖道一邊提□□來。
然而喬燭卻沒提這些,只是用指尖勾起哪吒的發尾,語氣淡淡:“沒有了啊,蓮花香氣。”
……哪吒愣愣。
他這動作有點輕佻,出口的話也類似騷擾,然而眸中的懷念卻生生把這不敬的意味沖淡,似是一具遺骨在感慨舊日不再一般。
“曾經一提這件事,你就動怒要殺我,”喬燭笑了笑,“卻沒想到……”
如今連這蓮香也留不下來。
那曾經是清淡又幽然的香氣,要湊近了才能絲絲縷縷鑽進鼻腔。卻不像是文客的清高或佛門的潤澤,倒染上了哪吒本人的銳利,混雜出某種奇異而複雜的香氣,宛若水中之火,矛盾又特殊。
那時候他是這樣想的,也許也這樣評論。于是大概是湊得太近,哪吒惱羞成怒,推開他後罵着孟浪無禮,卻不想後來再一次聞見,便是那蓮藕化身的神明隕落之時。
寡淡的香氣變為馥郁,就像是天地間化不開的血腥。喬燭倒情願自己不再聞見,也好比見證那蓮花凋落,從此再不重逢。
“你又露出這樣的表情了,”哪吒說,打斷他的回憶,“我不記得你是這麽多愁善感的人。”
喬燭回過神來,露出個無奈的笑:“我沒有……只是提到了,就想想罷了。”
哪吒盯着他看了半天,忽地放下遙控器,側身抓着喬燭的手臂,讓他們斜坐着面對面:
“別想過去了。我現在在這裏,喬燭,”他喊燃燈的凡人名字,語氣認真,“就算不是靈珠子、蓮藕或是中壇元帥……我也是哪吒。”
割肉自刎,世上再無靈珠子。
以身殉道,千年不見荷蓮香。
但“哪吒”還在這裏。他依舊是曾經那個暴脾氣、沒耐心、總是口不對心又愛逃避,卻嬉笑怒罵鮮活無比的哪吒。
……如今,也是他的哪吒。
“……太子爺還真是敏銳啊,明明不過短短地惆悵了一下,就被抓住了。”喬燭拿他沒辦法,只能伸出手去捏少年那嚴肅的臉,又被他惱怒地拍開:“還不是你成天一副死了老婆的鳏夫樣子!”
喬燭挑挑眉,故意逗他:“唉?那殿下是承認我是你的‘夫’咯?唔——”
他的嘴被惱羞成怒的哪吒捂住,被喬燭壞心眼地舔了一口後又慌忙觸電般松開。喬燭笑得像只老狐貍,把人捉回來,單手捧上那染紅的臉:“要我閉嘴,也不是不行,只是要掌握好方式——”
他低頭,對準那張唇吻了下去。
哪吒掙紮的動作也停了,僵在那裏,瞳孔放大,渾身的肌肉都緊繃。這就給了喬燭可乘之機,撬開牙關去尋溫暖濕潤的軟舌,把人親得眼角帶水光,緊張得呼吸都忘記,分開的時候還下意識地遮住亂顫的眼睫。
這是他們二人第一次正兒八經親吻,和上次的蜻蜓點水不同,雖然喬燭顧及着小武神的單純,也僅是淺嘗辄止,卻足夠讓哪吒被親完之後整個人都紅透,難為情地縮在沙發上。
喬燭順勢把他攬進懷裏,撫摸着對方的後頸權當安撫,然後就被緩過神的暴躁小武神狠狠瞪了一眼,伸手抓住人肩膀,擡頭在鎖骨處狠狠咬了一口。
“嘶……”
吃痛的聲音當然是誇張的,還要做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是喬某沒讓殿下滿意麽,怎麽還咬人呢……”
哪吒惱羞成怒:“老東西不害臊!”
行吧,索性也不痛,喬燭就當是情趣,連同那句“老東西”也覺得可愛。于是笑眯眯地扣着人那截軟腰,揉亂頭發:“不過雷霆雨露具是君恩,喬某就當作是賞賜了。”
哪吒一陣惡寒:“……真是折煞我了,燃燈老爺!”
他不習慣這樣的膩歪,整張臉都紅透,只是半個身子都卡在人懷裏,反抗不能,只能任由喬燭把他頭發揉得亂七八糟,無端顯得乖巧。
這種乖巧在哪吒身上可不多見,甚至放出去都是要驚掉楊戬等人下巴的程度,但喬燭倒是見得很多——
也許只是因為他已将這焰火的暴烈收攏,于是便觸及焰心的平和。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是時候進行第二次測量——太子爺,去床上等我吧。”喬燭笑盈盈的,捏了捏掌心的那截細腰。
哪吒:………
這麽暗示性的話肯定是他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