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勇為

勇為

記者名叫肖臨意,還是個剛畢業的愣頭青,想闖出一番事業,于是便接下了曝光家鄉黑惡勢力的這個燙手山芋。據他說,五臺山的□□勢力是自靈氣複蘇後才開始興起的,隐隐形成了個組織的雛形,只是由于一直隐藏在水面下,普通百姓接觸不到,警方便沒有過多動作。

“但是未免也太慫了!就像是這三人,明明早就因為招搖撞騙在五臺山出了名,卻每次都是象征性地抓一下,沒幾天就放出來,”肖臨意義憤填膺,“雖然說警局會給受害人錢財補償,但是看着惡人逍遙法外,多難受啊!我作為記者,應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喬燭若有所思:“也就是說,這三人做的事,警察那邊心裏有數是麽?在不造成大的破壞情況下,也只能這樣處理。”

肖臨意瞪大了眼睛:“怎麽能這樣說!罪惡是不能被容忍的!”

剛剛的三個假和尚,雖然看着身強力壯還會法術,實際上不過是花拳繡腿,造成不了多嚴重的傷害。至于搶劫錢財,不過是犯罪裏危害性最低的一檔,尤其是在事後會給予補償的情況下,造成的惡劣影響也有限。

然而這三個可以說是炮灰的角色,卻有弄潮者的令牌在手,不免讓這個黑惡組織的b格拉低,好似随便得什麽牛鬼蛇神都能進。天魔重生後,把腦子生錯位置了?喬燭心想,面上問道:“你為什麽會拿着相機來這裏,是掌握了他們的行蹤嗎?”

“自然是有記者的情報網!”肖臨意驕傲地挺起胸膛。

怕不是被當棋子了。喬燭評價。

棋手是誰,喬燭心裏其實有了些許人選。也許菩提洞內無異象,并不是說菩提祖師無視了他們的到訪,而是以這種方式,引他們探查。這些大能還真是拐彎抹角,喬燭心想,将自己也曾是這拐彎抹角中的一員的事實抛之腦後,點頭對肖臨意道:“既然知道他們在此,你毫無準備地前來挨騙,不怕他們狗急跳牆以至遇害嗎?”

肖臨意哽了一下:“啊,這,這不會吧,他們不怕坐牢嗎……”

看來是個不考慮後果的愣頭青。也可以側面體現,五臺山的治安其實還不錯,除開一些小打小鬧,沒到弄出人命的地步。畢竟是文殊菩薩的道場,想必他也将這一切收入眸中。

只是,越來越紛亂複雜了啊,孫悟空、姜子牙、菩提和文殊,以及“弄潮者”,他們在謀劃什麽呢——加我一個怎麽樣?

思緒翻湧間,肖臨意所說的地下酒吧便到了眼前。來往行人三教九流,染發抽煙喝酒,讓着陰濕小巷內的小酒館都顯得降了檔次。唯有守在門口不茍言笑的保镖勉強合格,肌肉虬結、光頭刀疤,有一種在牢子裏蹲十年才磨練得出的氣質。

喬燭暗中打量,評頭論足,就見肖臨意把令牌拿了出來,遞給那位保镖。保镖接過,仔細端詳後側身,為他們開門。一種低端酒吧的難聞氣味,和喧嚣嘈雜的聲音一同撲面而來。

哪吒皺了皺眉,就見喬燭給他加了個屏障,隔絕那些氣味,然後牽住他的手。

肌膚相觸,于是暗中傳音:“太子爺,感受到了嗎?”

哪吒默默傳音:“魔氣。”

他們低着頭,走進酒吧。即使隔絕了難聞的氣味,音量過大的蹦迪土嗨還是吵得人腦袋一抽一抽的痛,而亂七八糟的動感燈光更是讓人心煩意亂。不過,這些都比不上舞池裏正在跳鋼管舞的女郎精彩——別誤會,這種精彩并非褒義,而只是感慨對方的肆無忌憚:

“還真是群魔亂舞啊,”喬燭的傳音語氣複雜,“物理意義上的。”

是的:無論是臺上跳鋼管舞的女郎,還是舞池裏蹦蹦跳跳的殺馬特,或者倒酒的侍從、大笑的顧客,有足足三分之一都是魔族、或者身上有魔氣。

哪吒面無表情,下了結論:“全部殺掉需要三十分鐘,還不算他們逃跑的情況。”

喬燭:“……有點吓人了太子爺。”

肖臨意不知道他們私底下都在說什麽恐怖的東西,雖然被酒吧裏的氣味熏得快吐,但還是以堅強的意志湊到酒保那兒去,試圖打聽情報。擦着杯子的酒保面色白得跟鬼一樣,(也許的确是鬼也說不定),瞥了肖臨意一眼,就大聲道:“你新來的?”

肖臨意一驚,差點脫口而出一句你怎麽知道。

好在,記者的職業素養讓他最終沒有犯下這種慘劇,張口說了什麽,全被舞池裏的迪斯科蓋過。酒保不耐煩了,掏了掏耳朵,大喊:“你說啥?大聲點!”

肖臨意只好大聲密謀:“最近,有沒有,帶勁的東西,啊!”

如果以打聽情報的目的來說,他這句話還算中規中矩,前提是要以漫不經心的口吻,以行家的随意語氣進行試探。然而此情此景,可以說是全然颠倒,讓人情不自禁想要扶額,覺得人生希望渺茫。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酒保居然回答了他,同樣是吼着回答:“當然,沒有!你不是不知道,最近上面管得嚴,咱們也要安分一點!”

……安分一點?

喬燭越聽越覺得奇怪:怎麽有種街頭混混遇到城管嚴打,于是龜縮的感覺。

哪吒在腦海裏遲疑的傳音,幫他把疑問問了出來:“弄潮者是這麽……低端的組織嗎?”

連義憤填膺的肖臨意也頓了一下:“呃……那,除此之外呢?”

酒保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了肖臨意一眼,繼續擦杯子,不理會他了。

肖臨意打聽情報碰壁,并不氣餒,去找其他無辜路人交談了。等他再次碰壁,回頭想找另外兩人交流,就見不知何時那兩人已經跑得沒影,不由得表情空白了一瞬。

此時的喬燭和哪吒,已經從酒吧的側門出去,到了一條陰暗的小街上。這裏的人影就稀疏多了,來往的人也行色匆匆,哪吒就見喬燭從袖中拿出兩件黑袍,遞給他一件,然後又抓出把黑色粉末往身上一撒,二人身上便籠罩了淡淡魔氣。

“這是什麽?”哪吒在傳音裏問,皺了皺眉。

“天魔的角磨成的粉。”喬燭神色自若地回答。

“……”這事天魔知道嗎,哪吒忽然想知道。

二人身上屬于神佛的功德金光被黑袍掩蓋,于是便可更自然地融入環境。喬燭在那些小巷裏拐來拐去,最終找到一間商店走了進去,裏面的老板手裏把玩着疑似小孩頭骨的東西,懶懶地擡眸,露出漆黑的鞏膜:“新來的?”

“呵呵,”喬燭笑了笑,“看來你們的組織沒有看起來這樣松散。”

“不,只是因為稍微熟悉這裏的,都不會到我這裏來,”老板桀桀冷笑,他身上的魔氣不加掩飾,“你從哪裏來的?”

喬燭不回答,只是将手搭在櫃臺上,道:“你在這裏是什麽地位?”

“想套情報嗎?哈,天真,”老板露出個惡心的表情,“如果你跪下來求我,我也許還會考慮——”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個圓形的洞在他的喉部出現,邊緣泛着金光,而喬燭将搭在櫃臺上的左手袖子微微挽起,露出那裏少了一顆的佛珠。一聲悶響,老板向後倒去,沒了氣息。哪吒在他身後看了全程,略有些意外:“你……我還以為你要打聽情報。”

喬燭淡淡一笑:“找死人打聽情報不是更快嗎。”

他從袖中拿出靈鹫宮燈,灰色的火焰頓時滿溢整個屋子。

魔族天性本惡,而這家店的老板身上不僅魔氣濃烈,血腥氣也濃烈,死得不冤枉。喬燭在灰色的幽冥鬼火中閉目片刻,再睜眼時便多了幾分了然:“這裏的确是弄潮者的據點之一。根據這個魔族的記憶,類似的據點還有四處,大多由天魔的分身坐鎮。但這裏不同——這裏坐鎮的,是蘊魔。”

“蘊魔?”哪吒思索,“祂自從靈氣複蘇,就不怎麽活躍。”

“的确。似乎是千年前的那戰,使祂元氣大傷,就連魔氣也衰微。分管了這個據點也不怎麽上心,以至于組織松散。”

“祂也加入天魔的陣營了麽?還真是沆瀣一氣。”哪吒道,忽地聽到什麽聲音,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手中隐隐浮現長槍的虛影,“有人來了。”

喬燭看一眼地上的屍體:“會被發現的。”

“那怎麽辦?掩蓋痕跡?”哪吒問。

卻不想,喬燭忽地露出個古怪表情:

“其實不掩蓋也沒關系。我們又不是來做客的,不是嗎?”

哪吒:?

哪吒莫名get了他的意思:“……你不會想直接把他們一鍋端了吧。”

“有何不可,又不是打不過。”喬燭眨眨眼。

哪吒:……

哪吒忽地笑出聲:“這種話不應該是我說嗎,怎麽被你搶先了。”

“也許這就是,夫妻相?”

喬燭話音剛落,就見少年武神将黑袍一脫,瞬間召出紅绫。風火輪在他腳下呼嘯而來,手上的金镯子放大化作乾坤圈,手握長槍,瞥他一眼,眉目間是張揚意氣:“你去找蘊魔。”

比起彎彎繞繞工于心計,他更擅長這樣直來直往的打打殺殺。

“遵命。”喬燭道。

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身影同時消失在原地,與此同時,外面傳來騷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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