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谷妤薇回到家的時候，神情是緊繃惶然的，面色是慘淡的，少女站在門口，伸手看着血跡斑斑掌心。“殺了你，閉嘴，你個瘋子，我殺了你！”耳邊再次回蕩起兩個多小時前的一幕，目光震了震，谷妤薇連忙将手中的血跡抹幹淨。

打開門，秦晴已經回來了，菜香襲來，帶着不時傳來的鍋鏟聲，蘊紅了谷妤薇的雙眼，谷妤薇擡手按了按眼中的淚花，讓自己看上去盡量平常些。

“小薇，是你嗎？”秦晴聽到開門聲，自然而然的朝廚房外看了一眼。

“嗯。”谷妤薇已經走到了秦晴的身後，少女看着秦晴的背影，眼中發酸，少女伸手從後攬住了秦晴的腰，将頭輕輕擱在了秦晴的肩頭，“秦老師……”

秦晴的身體輕輕顫了一下，稍縱即逝，“小饞貓是不是餓了？再等會兒，馬上就好了。”秦晴伸手摸了摸谷妤薇貼着自己臉頰的腦袋，柔聲笑道。

少女的頭往下埋了埋，擋去了即将奪眶而出的眼淚，鼻尖都是熟悉的馨香，身前是溫暖的人，谷妤薇沉默着将雙臂的力緊了緊。秦晴笑着沒有說話。

飯桌上，秦晴将瘦肉夾到了埋頭扒着白米飯的少女碗裏，少女的動作頓了一下，擡眸看向秦晴，“想什麽呢？是我做的菜不好吃嗎？怎麽光吃白飯？”秦晴挑眉打趣着。

“沒。”少女伸筷夾了一些菜，搖頭，“沒有，秦老師做的，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秦晴放下筷子，伸手又摸了摸少女的腦袋，不知想到什麽，手中的動作漸漸停了下來，嘴角的笑意也淡了。秦晴拿起筷子，小小的夾起一口飯咽下，過了一陣才好像終于下定決心似的開口，“小薇，等高考結束，我帶你去南方玩怎麽樣？”

少女的筷子頓在了半空，指間的力緊緊的握着筷子，目光變了又變，到底是看着秦晴揚起了笑，“好，都聽秦老師的。”

秦晴的眉眼彎了彎，低頭繼續吃飯，“那小薇要好好複習，考上大學。”少女埋着的頭輕輕的點了點，秦晴道：“高考結束帶小薇去南方看海，那裏的景色很美，小薇一定會喜歡的……”秦晴兀自說着。

少女嚼着嘴裏的菜，卻再也嘗不出任何滋味，味同嚼蠟般難以下咽。

·

到了假條結束的那天，谷妤薇送秦晴到了實中，自己則再也沒去過一中，班主任給谷妤薇名義上的監護人谷江打了幾回電話，每回卻都沒有接通。高中不像初中小學，畢竟不是義務教育，班主任也只會在一定程度上盡點責任，到底也是不會再有其他作為。

谷妤薇離開了學校，沒有跟任何人說，也沒有人知道她幹什麽去了，只是到了每周六放學的時候，谷妤薇才會如常回秦晴那。

日子一天天過去，高考如期而來。高考那兩天，秦晴特意調了課，想要在考場外等少女。谷妤薇從考場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裏的秦晴。

“考得怎麽樣？”秦晴摸了摸少女的頭，嘴角挂着淺淺的笑，“好了我不問了，小薇一定沒問題的，小薇想吃什麽，走，秦老師請客。”秦晴牽起了谷妤薇的手，兩人消失在了人群中。

谷妤薇一路都很沉默，是以往從未在秦晴面前有過的沉默，秦晴沒有多問，想着應該是高考的事，問多了怕谷妤薇壓力大，所以就變着法的轉移話題。

高考結束後，中考也漸漸落下帷幕，秦晴得了假期，很快便和谷妤薇規劃起去南方的行程。那是一座南方的小島，四面環海，兩人來的時候正好是中考高考結束後的旺季。

秦晴帶着谷妤薇将行李放到了一間小木房裏，這是當地的民宿。木房很整潔森系，對着門的方向是一個小陽臺，站在陽臺上可以看到蔚藍的大海，海水波光粼粼，海面在陽光的照耀下似有無數顆藍寶石。海上海鷗不斷，拍打着翅膀合奏。

房內有兩張床，她們是下午的時候到的，所以兩人将行李整理好，稍作休整後天已經漸漸黑了。房內點着燈，一天的路程讓秦晴有些疲累，兩人商量着今天早些休息，補充體力，明天再出去逛逛。谷妤薇自然沒有異議。

浴室裏傳來淋浴聲，谷妤薇靜靜的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麽。梳洗之後，兩人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面向對方，床間只有一盞臺燈，燈光将兩人的身影拉長，顯得夢幻。

“小薇睡不着嗎？”秦晴看着對面的少女，眉眼帶笑，一手放在了腦後。

“嗯。”谷妤薇看着秦晴，深邃的眸中一望不見底，眼中只有一人。谷妤薇抿了抿唇，“習慣了和秦老師睡。”

秦晴聞言，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不過很快揚笑朝少女揮了揮手。少女明白秦晴的意思，起身下床來到了秦晴的床上。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近得幾乎可以聞到彼此發間的清香。秦晴看着眼前的少女，伸手在少女的臉龐勾勒着。

“可小薇總要學會習慣一個人。”秦晴苦澀的笑着，似嘆氣似無奈，不知為何，她會在谷妤薇面前說這些。

谷妤薇目光柔柔，握住了秦晴在自己臉上作亂的手，“可我不想習慣一個人。”少女有些賭氣似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些什麽，明明秦晴只是順勢而出的話，或許，是想将心底的答案說出來罷了。

秦晴的手頓在了半空，良久才笑着捏了捏少女的鼻梁，“傻話。”

谷妤薇握緊了秦晴的手，将掌心靠近了自己的唇，少女柔軟的唇帶着小心翼翼，輕輕吻着掌心，眸中都是眼前人。秦晴的心被攪動，她看着少女深邃認真的眸子，那雙眸子裏，只有自己。

第二天一早，兩人開始了在小島上的假期。

小島不算小，近海的地方都是溫暖的細沙，秦晴坐在沙灘上，看着不遠處戲水的少女，嘴角噙滿了笑意。少女擡頭望向秦晴，隔着老遠朝她揮手。少女擡步跑到秦晴身旁，趴在沙灘上，将手中的貝殼伸向秦晴，“秦老師，你看，是貝殼。”

貝殼很普通，甚至丢在大海裏毫不起眼。

“很漂亮。”秦晴笑着摸了摸少女的腦袋，視線卻由貝殼落在了少女身上。

“那秦老師喜歡嗎？”少女歪着腦袋問。

秦晴收回手，點了點頭。少女嬉笑着從沙灘上坐起，将貝殼藏在了身後，過了一會兒才雙手握拳放在秦晴眼前，“秦老師猜貝殼在哪只手裏，猜中了貝殼就歸你。”秦晴看着少女白皙的雙手，無奈的笑了笑，伸手指向了少女的右手。少女笑問，“秦老師可想好了？确定了不能改了。”

“就這個了。”秦晴寵溺的看着少女。

少女将右手打開，手中空空如也，少女将右手背到了身後，只留下左手，“再給秦老師一次機會。”秦晴看着少女幼稚的行為只覺好笑，配合的又指向了少女的左手。“啊！秦老師又猜錯了，貝殼沒有喽！”少女的左手打開，卻從後将右手掏了出來，手中是貝殼。

“好啊你！故意的是不是？”秦晴伸手朝少女的腰間去，少女笑着倒在了沙灘上，“我錯了，我錯了，秦老師哈哈哈……癢，我錯了。”

“現在知道錯了？”秦晴沒好氣的看着身下讨饒了少女，并不打算放過她，“已經晚了。”直到少女的笑聲漸漸有些氣喘，秦晴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時間在流逝，谷妤薇看着秦晴的眉眼，心髒“砰砰”的跳動着，目光流轉，烙在秦晴心尖。秦晴這才注意到兩人下身近乎緊貼的距離，耳根瞬間紅起。

秦晴對上少女的目光，耳邊的海風在吹，身後的海鷗在撲翅，周圍的聲音好像都被放大了數十倍，她甚至能聽到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良久，秦晴才躲閃開少女熾熱深邃的眸，準備起身。

然而下一刻，秦晴只覺腰間一下，少女的手臂不知何時已經攬上了秦晴的腰。腰間的壓力讓秦晴才直起的動作瞬間又下了一個度，不經意間，兩人的鼻尖輕觸。秦晴的目光慌張，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少女粉軟的唇上。

谷妤薇看着身上的人，慢慢擡起頭，就在少女以為兩人的唇觸碰的那一刻，秦晴卻将頭偏向了一旁，吻落了空，一切都安靜了下來。秦晴垂着眸，緊緊抿着唇，而後帶着明顯沙啞的聲音叫了一聲，“小薇。”

少女放開了秦晴的身體，兩人的距離再次拉遠。

海面依舊是蔚藍的，可海水終究是苦澀難咽的。

谷妤薇将手裏的貝殼遞給了秦晴，臉上看不出任何別的情緒，少女揚唇笑着，“秦老師，送給你。”

秦晴看着少女，視線由少女轉向了貝殼，到底是笑着伸手接了過去。

手心被貝殼整整的占據，就似心被那人牢牢的占有。秦晴看着一望無際的大海，感受着海風的吹拂，将手中的貝殼又握緊了些。

誰都沒有開口問出那個問題，可那個答案，或許早就不需要了。秦晴注視着海面，少女注視着她，宛若注視着全世界。這個世界盡管冰冷一片，卻依舊讓少女覺得溫暖。秦晴回頭，兩人對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