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男友?
男友?
生物鐘很準時地在早7點将我鬧醒,看着手腕上的石膏,我翻來覆去再也睡不着,屋外傳來亦然洗漱的嘩嘩水流聲,我吊起胳膊走了出去。
“哎呦你可吓死我了!!”
亦然剛洗完的臉上滴答落水,一擡頭看見我無聲無息地站在洗手間門口,小臉吓得煞白。
我郁悶地說:“睡不着了。”
“睡不着也不帶這麽吓唬人的!”
我撇撇嘴,準備刷牙。
“今天凱筠會過來,你別出去啊!”
我叼着牙刷,口齒不清地問:“他來幹嘛?”
“聽說你受傷了,過來看看你。”亦然說完将一杯奶放進微波爐加熱。
埋頭刷牙,決定不去追究陳凱筠是怎麽知道我受傷的事。按3年一個代溝計,這兩個小朋友加起來和我足足隔着四條壕溝。
亦然吃完早飯就去學校圖書館上自習了,剩我一個人靠在飄窗邊無所事事。初春的日光裏無數塵埃正在歡快地舞蹈,輕盈的舞步撩撥着我最低沉的心弦,若有似無,潛移默化中改變了共振的頻率,衰減了嘯叫,鳴奏出不再刺耳的和弦。有時候,厚重飽滿的低音才是樂曲的靈魂所在,而傳遞聲波的介質,永遠是那些卑微到肉眼無法識別的塵埃。
愣了會神,突然想起要給琴行和酒店打電話請假,掏出手機才發現早已關機。充電,開機,信息提示不斷,幾條未接來電都是陳凱筠。
正糾結着要不要給他回個電話,門鈴聲響。推開門,陳凱筠手捧玫瑰站在門口,目光始終專注在我打着石膏的手腕,一臉心疼。
“進來吧。”我說。
他在門口換了鞋,将玫瑰捧到我的胸前:“本來準備昨天送你的,沒想到你受傷了,祝你早日康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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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玫瑰,不解地問:“為什麽昨天要送我花?”
“……昨天是情人節……”陳凱筠說得太不自信,暴露了他第一次泡妞的生澀。難怪亦然說他等了我一晚上,原來是打算示愛的。
屋裏暖氣燒得很足,陳凱筠進屋後并未脫下厚重的外套,一張臉捂得通紅。看得出,他在緊張我的傷勢,更緊張與我獨處。
“情人節送我玫瑰,你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我循循善誘的樣子,足以當他愛情迷途上的導師了。
“恩,你是怎麽傷得,厲不厲害?”
仰面昏倒。這個徒弟怕是帶不出來了。
“不厲害,給門夾了下,醫生說是挫傷,很快就能好。你熱不熱?要不要把外套脫了?”
“哦,好。”他側過身,脫下外套抱在身上,坐得端正。
“給我吧。”我嘆了口氣,拿起他的外套挂在門廳,可憐孩子,估計汗透了。
“斯琪……”見我在沙發上坐下,他柔聲叫我。
“嗯?”
“其實我很想知道,那天子孓說我是你男朋友的時候,你是怎麽想的。”
他的雙眸黑而亮,流動着熱情奔放的光芒,讓我想起當年我向陸濤要答案的時候,鐵定也瞪着這樣亮若星辰的眼。只可惜,結果總是黯淡收場。
“凱筠,自從上次落水失憶後,我已經不是原來那個謝斯琪了,我不記得曾經與你發生過的一切,對你也只有普通朋友的感覺,如果曾經給你帶來困擾和誤解,我很抱歉。”
說出來,只是不想耽誤他。輕言愛情的年輕人,總是要在感情的磨砺中悟出些人生的道理來。
“哦,沒什麽,我只是随便問問,你也不用往心裏去,那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你保重身體,好好養傷,有時間我再來看你!”
他說得匆忙,整個人頓時變得局促起來,如坐針氈。我沒再留他,以我多次失戀的經驗之談,自己舔傷口,知道輕和重。
“好,路上小心,謝謝你來看我!”
或許,每一種愛情,都注定傷害,差別在于刻骨銘心的感覺。有的深,有的淺;有的擦擦就淡出了記憶,有的刻成了永不磨滅的年輪。但願謝斯琪與他,不是福薄,只是緣淺。
一起養傷吧,陳凱筠。
亦然在午飯前趕了回來,帶回了從學校食堂打包的飯菜。
“凱筠來過了?”她看向仍舊躺在地板上的玫瑰。
“嗯……”
“跟你表白了?”
“被拒了。”
“你是被門夾壞手了還是夾壞腦子了??他是陳凱筠啊陳凱筠!!”
“我知道,可我根本不記得他,你要我怎麽接受他?”
大概被我的無心之言戳到了敏感的神經,亦然不說話了,默默地将帶回的飯菜擱進微波爐,走去廚房取碗筷。蝸居裏突如其來的沉默讓我很煩躁,如同我做了件天大的錯事,連後悔都是多餘。
飯吃到一半,她忽然開口了:“陳凱筠最近很不順,接連兩家國企面試都被開後門的擠走,投給SJ集團的簡歷又石沉大海,家裏逼着他出國,他心疼父母攢了大半輩子的棺材本遲遲不同意。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向你表白還被你一腳踹飛,你說,他不會想不開吧?”
我放下手中的碗筷,看向一臉擔憂的米妮:“你說他給SJ集團投過簡歷?”
“對啊,都1個多月了。”
“凱筠學什麽專業的?學習怎麽樣?”我只知道陳凱筠大謝斯琪兩屆,今年研究生畢業,具體在校情況一無所知。
“本科學的物流管理,研究生上的好象是什麽國際貿易管理與實務,年年一等獎學金,上研究生都是保送的。”
這年頭,純靠自己的實力,哪能輕易找到心滿意足的工作,既然我替謝斯琪傷了他,是不是也可以替謝斯琪補償他一些呢?
“你盡快問他再要一份簡歷給我,我看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要的!”
“你?你有什麽辦法想?你忘了自己那會找工作多費勁了嗎?”亦然一臉不屑。
“還真忘了。不過我也只能盡力試一試,所以你什麽都別說,爛肚子裏,明白嗎?”
對這個天天背個大書包擠地鐵去學校上自習的小毛孩,我還真不是一般的不放心。
“哦,看你本事喽!”
吃完中飯亦然收拾了碗筷就回學校了,我無聊地曬着太陽,腦子裏原本想着怎麽搞定陳凱筠去SJ上班的事,可沒想兩分鐘眼皮已經開始打架,思維活動漸停的我如同無所事事的家貓,在暖陽的烘照下打起盹來。
炸響的手機鈴聲如魔障音一般穿過我的耳膜直達陷入睡眠狀态的大腦,猛得驚醒,一時不知自己在哪裏,發生了什麽事,心跳飛快。
手忙腳亂地接起電話,睡意濃濃:“喂……”
“為什麽不回短信?”
“恩?”我拿開聽筒,睡眼惺忪地看了看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號碼。“請問您是?”
“不知道我是誰?”
“鄒笑宇?”
“知道還問?”
“……”
“吃飯了嗎?”
“吃了。”
“吃得什麽?”
“飯和菜。”
“……”
“……”
“算了,迷糊蟲,看短信吧。”他說完挂斷電話,只留忙音嘟——嘟——嘟——。
怔怔對着手機發了會呆,睡意逐漸消散,心跳逐漸平和,思維逐漸清醒。趕緊翻看那20多條短信,陳凱筠,陸濤,許亦然,中間夾了一條,正是剛才這個號碼:“中午吃什麽?”,再翻,還有一條:“為什麽不回短信?”
有一只烏鴉嘎嘎叫着從我腦門前飛過,留下一串省略號,沒多久,這只烏鴉又折了回來,直接将那串省略號拉成一條黑線。
用右手十分不熟練地回着:“不好意思剛看見短信”,費了半天勁編輯完正準備發送,屏幕一亮,顯示有條新信息,強忍罵人的沖動點開,“快去睡吧,不用回了。”
手機往床上一丢,我于是真就去睡了,卻翻來覆去,再也睡不着。
打開手機,翻出那串號碼,點儲存,點輸入,點手寫,鄒,笑,宇。
難道春天注定是發情的季節嗎?我居然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