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喜歡悸動
喜歡悸動
“啪”,吳炀晨進卧室前把客廳的燈給關了:“晚安,岩雪。”
“晚安。”
吳炀晨躺在床上醞釀睡意,在迷迷糊糊快要入睡時,他聽見客廳那邊傳來了細微的聲響,吳炀晨從軍多年,他即使在睡夢中也能保持警覺。吳炀晨睡眼惺忪地翻了個身,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家裏,他沒有任務要執行,于是他用腿輕輕抖了抖被子,準備重新入睡。
等等,吳炀晨突然意識到客廳為什麽會有聲音,岩雪不是應該在睡覺嗎?吳炀晨一個機靈坐起身來仔細地聽。
“嗚——哼——嗚——”
這是……哭聲?岩雪在哭?
吳炀晨着急忙慌地一把掀開被子,連拖鞋也來不及穿就沖出房門。他看見岩雪蜷縮在床上,身體一抽一抽地動,哭聲從被窩裏悶悶地傳出來。
吳炀晨小心地把岩雪從被子裏掏出來,擁着岩雪的肩膀柔聲哄道:“發生了什麽事?跟我說說?”
岩雪哽咽着:“我……我……嗚——”
吳炀晨拍拍他的背:“不着急不着急,慢慢來,等你哭完再說,我等你。”
岩雪努力地想要止住哭聲,現在是深更半夜的,他不想打擾到吳炀晨休息,他之所以忍了一整天的情緒到現在才爆發,就是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狼狽脆弱的一面,但岩雪要不就是不哭,一哭起來就像壞了的水龍頭,根本就收不住。
岩雪的淚水如晶瑩的珍珠,大顆大顆地在臉頰徐徐滑落,他的眼眸濕潤而明亮,彷佛蘊藏着無盡的哀愁與柔情,又長又翹的睫毛上沾了點點淚光,顯得平常開朗活潑的岩雪此刻脆弱無比,吳炀晨看着這樣的岩雪,簡直要心疼壞了。
吳炀晨注意到岩雪不斷地在深呼吸,試圖平複自己的心情,然而每次呼吸到最深處時都總有一絲顫抖,他始終無法平靜下來。時間久了岩雪都有點自暴自棄了,他心想反正不麻煩都已經麻煩到吳炀晨了,索性就等他哭完才說。
岩雪抽噎着問:“你……你能抱抱我嗎?”岩雪實在是太難受了,他急切的需要一個依靠,一個可以讓他放縱自己的對象。
吳炀晨沒有一絲猶豫,他二話不說溫柔地緊緊擁抱住岩雪,把他整個身體圈在懷裏,一下一下地順着他的頭發摸到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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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雪把頭埋在吳炀晨的肩膀處,終于忍不住地嚎啕大哭,即使岩雪把吳炀晨肩膀處的衣服都哭濕了,他還是不厭其煩地安撫着傷心的小狐貍。
岩雪放松了身體,深深吸了一口氣,呼吸間全是屬于吳炀晨的氣味,是淩厲又不失溫和的薄荷沐浴露。岩雪忍不住把吳炀晨抱得更緊,手指抓着他的衣服,好像怕他會離開一樣,此刻,岩雪覺得可以把自己毫無保留地交給眼前這個人,因為他會包容自己的一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岩雪漸漸止住了哭聲,哭完後才不好意思了起來,他放開被揪得皺巴巴的衣服,小手還在上面摸了摸,想要不動聲色地撫平褶皺,吳炀晨看着他的動作沒說什麽,他裝作不知道,但黑暗中他的嘴角向上揚了揚。
弄完之後吳炀晨的衣服還是像鹹菜一樣,岩雪也就放棄了,哭完後他嗡聲說:“有紙巾嗎?我想擦一擦。”
吳炀晨轉身打開燈,就給他找去了,岩雪擡頭看着吳炀晨挺拔的背影,回想起剛才他注視自己時溫暖的眼神,他由衷地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安心和信任,而這一切正是吳炀晨帶給他的。
吳炀晨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岩雪,等他整理好自己的形象後,他幹咳兩聲,準備跟岩雪好好說說這件事:“我們聊聊吧,你有什麽不開心的都可以跟我說,如果你願意的話,嗯?”
說起來岩雪還是覺得自己哭被吳炀晨看見這件事是挺丢臉的,他瞞着吳炀晨,等對方休息了才哭就是想要自己消化一下,獨自調整好自己,沒想到還是讓他看見:“我……我就是有點不習慣。”
“怎麽說,是不習慣白狐族長這個新身分嗎?”吳炀晨一下子就猜到他的心思了。
岩雪點點頭:“我聽見元帥喊我族長的時候,我、我就壓力很大,我才剛來到這裏,我還什麽都不會,突然就告訴我我是帝國的管理者之一,我就有點……不安,我覺得我會做不好,我也還沒做好成為族長的心理準備。
“我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我以前在青丘的時候就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狐貍,我寄人籬下、無依無靠,雖然阿清還有她的家人,甚至于族人們都對我很好,但我終究就是個外來人,他們對我始終是客客氣氣的,我也沒有決定大事的權利。可是、可是現在卻要我一個外來人來管這麽大一個國家,我覺得我做不到。”
吳炀晨聽着聽着又重新抱住岩雪了:“你從來都不是外來人,你一直都是帝國人,只是你之前不知道而已。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沒有嘗試過怎麽知道自己适不适合,在我看來,岩雪是一個很聰明的小狐貍,無論他學什麽都能很快地上手,不信你想想,從你醒來後到現在還不到半個月,但你已經學會說話走路了,就連文字你也會看一點了,更可況有我陪着你,你怎麽會是外來人了?這裏就是你的家,就算以後我去軍營住了,你也依然可以住在這裏。”
岩雪沒想到自己原來在吳炀晨心中是這樣的,他感動地靠在他的胸膛上,說出了他的心裏話:“我、我還很想念阿清,我很想念青丘……”
吳炀晨心疼地安撫岩雪,彼此的頭緊挨在一起:“我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讓你好受一些,或許你可以告訴我,但無論如何,我跟你保證,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會想辦法出現在你身邊陪着你。”
岩雪跪在床上雙臂環住吳炀晨的脖子:“沒關系的,我其實已經接受了現實,只是我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一下新身分,以及平複一下心情,我很快就會好的,你不要擔心。”
岩雪忽然想到了什麽,狡猾一笑:“如果你能天天煮點好吃的給我,我想我會恢複得更快,然後我現在有點餓了。”
吳炀晨哭笑不得,沒好氣地戳了戳岩雪的額頭:“你真是的,詭計多端又饞嘴的小狐貍。”
岩雪“嘿嘿”笑了兩聲,吳炀晨無奈地說:“你等着啊,我現在就去弄。”
吳炀晨說着就打算抓兩把岩雪的腰,跟他開開玩笑,沒想到他還沒怎麽用力,岩雪就破涕為笑,“哈哈”大笑着就從他的懷裏退了出來。
吳炀晨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他撲在岩雪身上:“真沒想到啊,你一只狐貍居然還怕癢。”吳炀晨鉗制住岩雪的雙手,不顧他的掙紮就瘋狂地撓他癢癢,岩雪力氣不如吳炀晨大,他只能一邊大笑着喊“不要撓”,一邊在床上像岸上的魚兒一樣扭動身軀。
吳炀晨有意以這樣的方式讓岩雪暫時忘掉所有不開心的事情,兩人身體緊貼着,在窄小的床上鬧了起來,吳炀晨一時沒有注意到分寸,等他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他立刻停住了動作,在他身下的岩雪并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還很天真地問:“怎麽不繼續了?”
吳炀晨也不知道要怎麽跟岩雪解釋,他猶豫了片刻後立刻以九米九沖刺的速度沖進了衛生間,速度之快讓躺在床上的岩雪都沒反應過來,空氣中只留下了一句話:“我肚子痛,一會兒再給你煮飯!”
吳炀晨上完廁所後進了淋浴間,劈頭蓋臉地開了冷水潑在自己的身上,他羞愧地把額頭貼在冰冷的磁磚上,心裏想到:他不能夠喜歡岩雪……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會有結果。
吳炀晨承認自己一直對岩雪有好感,他以前把這好感當成是哥哥對弟弟的照顧與偏愛,但現在他騙不了自己了,無論兄弟之間再怎麽喜歡對方都不會對對方有強烈的反應,可他偏偏起了,他分明就是喜歡岩雪,而且是想要從身到心占據對方的那種喜歡。
但他們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以他随時都會有危險的職業根本就不能給對方平穩的生活,他一直認為他這樣的人是不适合找伴侶的,更何況……白狐的壽命足足有兩千多年,他不想……他不想讓岩雪看見自己衰老、渾身病痛的樣子,更不想讓他承受與愛人生死相隔的離別之苦。
吳炀晨能感覺到岩雪很依賴自己,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喜歡,只是他自己意識不到而已,看來……是時候要保持适當的距離了,他不能讓自己,也不能讓岩雪越陷越深了。
吳炀晨用冷水把自己呼之欲出的悸動全都澆熄了,他換了套幹淨的衣服走了出去。
聽見開門聲,岩雪立刻把電視關了,他看着擦着頭發的吳炀晨,淡淡地問了一句:“為什麽肚子痛要洗澡?”
吳炀晨舉着的手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