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人一半
一人一半
邁克爾不清楚炫臣幹了什麽，他只能無力地發出“嗚嗚”聲來表示自己的抗拒，過了大概五分鐘，也可能是十分鐘，邁克爾也算不清楚，反正他發現自己能動了，行動恢複自如的第一時間他就推開了炫臣，捂着自己的嘴巴壓抑不住怒氣地問炫臣：“你幹什麽了？！”
炫臣遲遲沒有回覆，察覺到不對勁的邁克爾低頭看去才發現炫臣被他推倒後就沒有再站起來過，他閉着眼睛靜靜地躺在床上，就像是……邁克爾晃了晃腦袋，把不該有的念頭都驅趕出去，不再細想。
邁克爾撲在炫臣面前，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身體，輕聲道：“阿臣？炫臣？”
炫臣絲毫沒有動靜，這下邁克爾慌了：“炫臣，你醒醒！對！我們現在立刻去找岩雪，你很快就會沒事了”，說着邁克爾立刻行動力迅速地收拾好東西，懷裏抱着炫臣就準備奪門而出。
這時，邁克爾聽見一聲小小的哼唧聲，他低頭看去，發現炫臣睜開了眼，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自己，邁克爾轉身溫柔地把炫臣放在床上，自己則蹲在地上略顯緊張道：“阿臣，你現在可以變回人形嗎？我想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還有你做了什麽？”
炫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心想：算了，這事遲早都得說，根本不可能瞞得了邁克爾。
炫臣的身體逐漸發生變化，沒多久他便變回人形，能說人話了：“我先穿好衣服，再跟你慢慢說。”
兩人端坐在床上，邁克爾一直盯着炫臣，等他跟自己解釋，炫臣則低頭看着自己修長的手指，他在組織語言，想辦法讓邁克爾知道這事後能不那麽生氣。
最終，炫臣嘆了一口氣，布滿紅血絲、略顯疲憊的眼睛直視着邁克爾：“我們狐妖依靠靈氣而活，而我們的身體裏有一顆元丹，我們吸收、使用或是運轉靈氣皆需要它的幫助，我剛才……”說到這裏，炫臣眼神亂飄，就是不敢看着邁克爾的正臉：“我剛才，把元丹分了一半給你……”
邁克爾瞳孔輕顫，聲音顫抖得不像話：“你這是什麽意思？”
炫臣飛速擡頭看了邁克爾一眼，随意又撇開了眼神：“意思就是……我把我的壽命分了一半給你。”
邁克爾嘴唇微微顫抖，他長了張嘴，試圖說些什麽，可喉嚨裏就像是被東西堵住了一般，只能不堪地“嘶嘶”喘着粗氣，在邁克爾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一滴清淚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
炫臣清楚邁克爾知道這件事後一定會很難受，甚至會跟自己生氣，可他沒想到邁克爾會哭，他們在一起兩年了，這還是炫臣第一次看見邁克爾哭，炫臣有點不知所措，心裏更是泛着淡淡的心疼，他跪行上前，想要抱抱邁克爾，可邁克爾在炫臣的手指碰到他的前一秒把他推開了。
邁克爾沉着嗓子問：“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聲音異常地平靜，但是邁克爾越是平靜，炫臣越是感到不安，因為邁克爾在他面前一直以來都是情緒比較外放的一個性格，很少會沉着聲音跟他說話，就像是……暴風雨前夕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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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臣忐忑不安道：“因為、因為你說過，兩人能白頭偕老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如果我不去做這件事，我們不可能一起活到老。”
邁克爾神色一怔，他想起了今天早上兩人在吳炀晨家的電梯門口說的話，他發誓，他當時只是無意中提了一嘴，他絕對沒有別的意思，而自己在察覺到喜歡炫臣的第一時間，他也已經決定了要珍惜當下，争取跟炫臣在一起時創造出更多美好的回憶，甚至連自己如何在死前為将來沒有自己陪伴的炫臣創造出更多的驚喜的方法都想好了，只是唯獨算錯了炫臣對自己的心意，他知道炫臣喜歡自己，可沒想到他竟然就因為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話就……
額發遮住了邁克爾的眼睛，讓炫臣看不清他的眼色，不過炫臣看見邁克爾的鼻子逐漸通紅，一滴又一滴的淚水掉在白色的床單中，暈染出越來越多的深色印記，邁克爾每一滴淚水就跟砸在炫臣心裏一樣，砸得他心酸不已：“邁克爾，看看我好不好，你擡起頭來看看我好不好”，炫臣的雙手捧着邁克爾的臉頰，輕輕地，但又強勢地擡起了邁克爾的頭，然後撥開了眼前的頭發。
只見邁克爾眼眶通紅，一臉迷茫地看着自己，炫臣一邊用手擦着邁克爾的眼淚，一邊哄道：“乖，不哭，這是我自願的，我樂意把我的壽命送給你，你就不要難受了。”
邁克爾吸了一下鼻子，傾身緊抱着炫臣，溫柔地親親炫臣的耳朵，然後堅決地推開炫臣，啞着嗓子道：“對不起，我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今晚我就不跟你住一起了，你自己注意安全”，說完邁克爾便匆匆推門離開了。
懷中的溫度不見了，炫臣茫然地蜷縮身體躺在床上盯着門口發呆。這一晚上，兩人睡意全無，從浩瀚的黑夜，直到溫柔的日出，炫臣都獨自見證了一天的交替，只是天亮時炫臣的身旁沒有了那個總喜歡把自己的腿壓在他身上的八爪魚，炫臣突然醒了過來，他意識到邁克爾離開了，而自己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炫臣起身揉了揉一晚沒阖眼，開始有點幹澀發痛的眼睛，他晃了晃有點暈的腦袋，強撐着剛元氣大傷尚未恢複、疲憊不已的身體，撥了通電話給邁克爾。
“嘟……嘟……”炫臣隐約期待的心情，逐漸被一聲又一聲的忙音給打碎了，直到聽到“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未能接通”時，這就像一根銳利的銀針，把炫臣積攢了一整晚，即将要爆發的負面情緒，就跟個氣球一樣猛地戳破了，炫臣甩下智腦，終于忍受不住抱着自己的膝蓋，細細地哭了起來。
一點點、一點點……炫臣一點點地把氣球中的氣體擠出來，他越哭越厲害，慢慢地他都感覺自己上氣不接下氣，他快要導不上氣來了。
就在炫臣崩潰地快要把自己哭厥過去時，一聲細微的“咔嚓”聲引起了他的注意，炫臣愣愣地擡頭去看，只見西裝革履的邁克爾手捧一大束精致的玫瑰花，抿着嘴唇就走進來了。
哭得腦子都懵了的炫臣，突然看見打扮得這麽莊重的邁克爾，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對方要做什麽，炫臣打了哭嗝，腦子一熱便說道：“你剛剛開完會嗎？”
邁克爾：“……”
邁克爾無奈地把玫瑰花放在茶幾上，一步一步走到炫臣身前蹲下，用自己的手抹了抹炫臣紅腫發熱的眼睛，炫臣蔚藍色的眼睛順從地閉了閉：“傻瓜，我是來跟你求婚的。”
炫臣猛地睜開了眼，被折騰得不算好看的眼睛瞪得圓滾滾的，不像是一只狐貍，更像是受驚了的小鹿：“為、為什麽突然就求婚了？”
炫臣想起了什麽，他皺着眉頭不贊同道：“是不是因為我把壽命分了一半給你，你因為愧疚所以想要跟我結婚？”
炫臣拽下邁克爾放在他臉上的手：“沒必要，真的沒必要，我這麽做只是很單純地喜歡你而已，我沒有要催促你跟我求婚的意思。”
邁克爾伸手拿過旁邊的玫瑰花，從蹲姿換成單膝下跪的姿勢，然後從兜裏掏出一個不及巴掌大的海藍色的絨盒，單手打開了它，炫臣看見裏面并不是尋常求婚用的鑽戒，而是一顆晶瑩剔透、好像大海一樣沉靜的藍寶石。
邁克爾仰頭笑盈盈地盯着炫臣：“阿臣，求婚戒指我沒有買鑽戒，我買了一顆藍寶石，我覺得藍寶石跟你更相配，我第一眼就看上這顆寶石了，這可能是因為他很像你的眼睛吧，只需看一眼，我就能馬上平靜下來了。請問，我的男朋友炫臣願意收下這枚求婚戒指嗎？”
邁克爾把玫瑰花送給了炫臣，炫臣收下了，于是邁克爾現在一手捧着絨盒，一手伸了出來，期待着炫臣能把自己的手交給他，可是，炫臣遲遲沒有動作。
實際上，炫臣心裏很想很想收下這份獨屬于他的禮物，只是他覺得自己年齡比邁克爾大，他不能看着邁克爾這麽任性和草率地決定了終身大事：“邁克爾，求婚不是一件小事，這關乎于你未來的生活和幸福，我希望你不要考慮我為你做過些什麽，而是應該看清楚自己的內心才做決定，這枚戒指我就先不收下了，等你冷靜下來再說。”
邁克爾眼睛眨了眨，失落地低下頭：“你說的也對，我确實應該謹慎考慮的，我也應該看清楚自己的心意才求婚。”
炫臣贊同地點點頭，可只有他才知道自己心裏好像一瞬間空了一塊，他安慰自己道：年輕人容易一時沖動，他現在正是愛玩的年紀，沒有那麽愛我也很正常。
可是……他還是好難受啊。
正當炫臣獨自難過時，邁克爾抓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親了一口：“可是，我剛才又再一次問了問自己的內心，它告訴我我還是喜歡你，不管是從前、現在、還是未來，我都喜歡你。”
邁克爾沒有理會炫臣愕然的表情，他繼續說道：“你相信我，求婚這件事我并不是一時沖動就去做了，實不相瞞，我已經計劃了有一段時間了，這枚戒指也是前幾個月就訂做好了的，只是我一直想要設計更多的驚喜，想把求婚環節弄得難忘一些，所以才拖到了現在。
“我絕對不是因為你把元丹分了給我才決定要跟你結婚的，這件事也只不過是打亂了我本來的計劃，把求婚一事提前了而已，但我愛你的心思是一直都沒有變過的，從見你的第一面開始。
“阿臣，看在我一晚上沒睡，還特意等到天亮了，買了一身西裝才來跟你求婚，你就答應做我老公吧好不好？”邁克爾用臉蹭了蹭炫臣的大腿，沖他撒嬌道。
“老公……”這兩個字就像有魔力一般，一下子就讓炫臣除了它之外聽不見其他東西了，這個名份對炫臣有着極大的吸引力，畢竟沒有哪個能受得了自己的愛人這麽稱呼自己。
炫臣被這激得腦袋發昏，也不知道怎麽的就答應了，直到感覺到有冰涼的東西套在自己的手指上時，炫臣才回過神來摸了摸戒指，開心滿足地笑了起來，邁克爾看見炫臣再次展露笑容，自己心裏也有一股幸福感冒了出來。
炫臣一把拉起邁克爾，情到深處地吻了上去，邁克爾反客為主，一把摟住了對方的腰，激烈地糾纏在一起，這一吻持續了很長時間，兩人分開時氣息都有點不穩。
炫臣眼中閃着亮晶晶的水光，他看着近在眼前的愛人，心中滿是克制不住的愛意與愛欲，炫臣在邁克爾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以前從來沒說過的話：“邁克爾·威廉斯，我愛你。”
邁克爾瞳孔一顫，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就被炫臣一把推倒在床上并被對方騎在了身上，伴随着甜言蜜語與陽光，兩人好不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