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寧安縣6

第六章 寧安縣6

此時終于有了報仇的機會,芳娘連生吞了牛富貴的心都有。

衆人只見一條人首蛇身的美人蛇從雲瑤袖中探出頭來,蛇身逐漸變大,有如碗口粗,一圈圈繞在雲瑤身上,美人頭一張嘴,沖牛富貴吐着鮮紅的蛇信。

“啊!”牛富貴被吓了一跳,整個人往後一跌,吓得面無人色。

雲瑤摸了摸美人蛇的腦袋,微微一笑,“你看,不是我不願意放過你侄子,冤有頭債有主啊。”

牛富貴瘋了一般搖着頭,嘴裏發出破碎的聲音。

雲瑤一伸手,掐住他的手腕,霸道的仙氣湧入,只一瞬間便震斷了他的奇經八脈,靈田盡毀。

雲瑤一松手,他便瘋了一般抱頭鼠竄。

美人蛇正待去追,雲瑤伸手精準地捏住了蛇的七寸,“別去,為這種人化為厲鬼不值得。我方才瞧他印堂發黑,想必壽命将盡,随他罷。”

美人蛇點了點頭,重新縮回了雲瑤袖中。

人若是死于非命,死後怨氣叢生,靈魂不散,便成為浮游鬼,常游蕩于世間,居無定所。

這美人蛇就是一只浮游鬼。而浮游鬼若是殺了人,則會化為厲鬼,厲鬼則再也無法往生了。

雲瑤的眼鋒掃到了太息尊者,一伸手提住了他的耳朵,像提着一個小兒一般,“你過來,給我說清楚!”

太息尊者一動也不敢動,任由雲瑤拖着走了,徒留那位光頭的金丹修者立在原地風中淩亂。

太息捂着耳朵直嚷疼,“師父,您松松手,當心揪得您手疼。”

雲瑤總算是松了手,端坐于破廟的一方石椅上,二郎腿一翹,淡聲道,“說吧,怎麽回事?”

太息跪下哭道,“那金丹修者乃是萬靈宗的女修,名喚牛依然,與我是舊相識。此番她說她侄子有難,請我相助一把。我實在不知內情啊,師父。”

“舊相識?”雲瑤笑了一聲,“恐怕是舊相好罷?我瞧那金丹修者生得還不錯,小家碧玉的,正是你喜歡的款。”

太息羞愧地低下了頭。

雲瑤啧了一聲,伸腿踹了他一腳,不耐煩地道,“你就是改不了這破毛病,滾吧。本姑奶奶要睡了。”她這徒弟資質上佳,就是有個臭毛病,好色,經常被美色沖昏頭腦,根本沒得救。

太息的這位師父在修仙界那是出了名的脾氣不好,誰敢惹她?他當即拜了三拜,恭敬地道,“師父,若無其他吩咐,我回雲夢仙宗了。”見到師父,他心內大喜。自雲瑤無故失蹤後,雲夢仙宗少了一位渡劫後期的大能,一度顯現出頹勢。如今,卻發現師父居然是飛升了,這豈不是要揚眉吐氣一番?他已迫不及待要去通知全宗上下了。

待太息尊者走後,雲瑤的袖中傳來一個溫和地男聲,“姑娘,可否放我出來了?”

雲瑤恍然想起來,方才紅蓮業火一起,她便将那男子藏入了左手袖中。她忙伸手,将他拿了出來,放在了地上。

青衣公子一雙清澈的眼眸望向雲瑤,“多謝姑娘相救。”

“此事因我而起,也并非是我救你。”

青衣公子嘴角微微勾了勾,“姑娘你每次救我,都這樣說。”

此時天光初亮、東方既白。

雲瑤一貫不喜與人太過接近,退後了幾步道,“我還有要事,先走一步,再會。”

“姑娘有何要事?去往何處?興許我們同路。”

雲瑤瞧這青衣公子一派清風的模樣,故意嘿嘿一笑道,“我去紅春苑喝花酒去。”

“哦?”青衣公子聞言鎮定自若地接話道,“真巧,我正好也要去紅春苑喝花酒,不如同去?”

雲瑤:“……”

紅春苑。

紅春苑的老鸨今日迎來了兩位奇怪的客人。一位呢,着道袍,看樣子是位尼姑。一位呢,着一襲青衣,看樣子是位文質彬彬的書生。然而,青樓嘛,有銀子,什麽客人都能接。

“兩位是要點姑娘呢,還是要點小倌?”老鸨揮着香噴噴的帕子滿臉堆笑地問道。

青衣公子及雲瑤兩人對視一眼。青衣公子重複了一遍老鸨的話,“姑娘你是要點姑娘呢,還是要點小倌?”

雲瑤看着青衣公子這白皙俊俏的臉,莫名覺得若是點小倌,還不如點他。

“小……”雲瑤差點口誤,忙道,“給我先上兩壺好酒。”

“得咧。”老鸨扭着腰,嗲聲道,“姑娘們,開門迎客啦。”

因是早上,那些姑娘們大多睡眼惺忪。

雲瑤等了好久,才聽到絲竹之聲響起。正中央的舞臺上,幾位舞娘開始翩翩起舞。

“兩位客倌,可還需要點什麽?”

“無需。”兩人同時道。

雲瑤舉杯,品了一口酒,啧了一聲,“還湊活。”

她又倒了一杯,素白的指尖捏着酒杯遞到青衣公子的唇邊,“公子可飲酒?”一雙丹鳳眼微微含着水光,仿佛寶石一般璀璨。

青衣公子的視線直勾勾地望着雲瑤,“既然是來喝花酒的,豈有不飲之理?”說着,嫣紅的唇瓣微微動了動,竟然就着雲瑤的手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一杯酒入腹,發出咕咚咕咚的空響聲。

仿佛那酒杯燙人一般,雲瑤登時松了手。

銀質的酒杯掉落在地上,發出一陣叮鈴的脆響。

“啊!啊!啊!”此時,忽然響起了幾聲凄厲的慘叫聲。

砰!

花樓二樓的一間門被大力推開。

一個男人衣衫不整、連滾帶爬地從二樓的房間跑了出來。

老鸨迎了上去,“大呼小叫什麽呢?”

那男人顫抖地指了指上頭,臉色蒼白、結結巴巴地道,“皮……皮……”他似乎被吓得不清,已經語無倫次了。

“皮什麽皮?”那老鸨扭着腰兒,走了上去,“我去看看。”

過了片刻,老鸨高了八分貝的尖細叫聲再次響起。

“啧。”雲瑤不耐煩地捂了捂耳朵,“真是吵死了。”

她淡定自若地站起身,“我去瞧瞧。”

青衣公子亦緊随其後,上了二樓,進了廂房內。

粉色的紗帳內,不見人影。

雲瑤走上前,掀開了紗帳,只見床上靜靜躺着一塊美人皮!

那塊人皮依舊膚若凝脂,櫻桃小嘴上的嫣紅未退,一頭青絲鋪了滿床,正是牛府的八姨娘無疑!

她伸出手觸碰了一下,人皮的觸感光滑水潤、細膩柔滑、還帶着一絲體溫。

雲瑤與這八姨娘打過照面,那時她都還是正常的,絕不是什麽妖物披上了這塊人皮。她将那塊人皮拿在手中,裏裏外外仔細檢查了一番,發現居然沒有一個切口,奇道,“這就奇了,身上沒有一個切口,為什麽一個好好的人,會變成一張皮呢?”

站在她身後的青衣公子忽然淡然開口,“她不是在一瞬間就被人剝了皮,那麽就是在不久前她便是活着的,以人皮的姿态活着。或者說,是有什麽東西,慢慢蠶食了她的身體,由內而外,最後只剩下一張皮。”

這種死法實在是有些惡心了。

雲瑤轉身看他,卻發現他依舊是穩如泰山的平靜表情,似乎眼前的場景也不是什麽值得一提的事。

這個男人,實在古怪。

可他身上無一絲靈氣,更無一絲妖氣,分明只是個普通凡人的氣息。

“公子還真是見多識廣。”雲瑤勾唇一笑,湊近他道,“這八姨娘是一張皮,那公子又是什麽?”

他依舊鎮定自若,似乎還笑了笑,“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雲瑤道,“方才的那杯酒。”

方才那男子飲下雲瑤手中的杯中酒時,發出了咕咚咕咚的空響聲。而正常人飲那一小盞酒絕不會發出那種空響之聲。

此刻,那傀儡望着她,眉眼似乎彎了彎,“哦,大意了。只是,你敬的酒,我怎舍得不喝。”

明明只是個傀儡,雲瑤卻莫名覺得很是慌亂,一道掌風劈下。那青衣公子被砍成兩半,軟軟地倒了下去。

傀儡術,因施術者法力不同,逼真度也不同。

一般的傀儡,大多都能從細節上看出端倪。比如指紋、毛發等。再者,傀儡的表情多少都會有些僵硬。而這傀儡,從外表上看逼真得與真人別無二致,甚至連臉上的毛孔都可以看清。他做出的表情和動作也都極度自然。甚至昨晚,她與他相處了一夜,竟一絲都沒覺查出異樣來。這只能說明,操縱這傀儡的施術者法力滔天。

被砍成了兩半,那青衣公子的“屍體”在地上慢慢地變灰,慢慢地縮小,最後變為了手掌大小的青衣娃娃。

雲瑤将地上的青衣娃娃撿起來,莫名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她搖了搖頭,覺得自己這情緒來得頗為奇怪。

定了定心神,她走出了廂房門,問那面色蒼白的老鸨,“侍候這姐兒的丫鬟何在?”

老鸨忙叫了一聲,“春桃,快來!”等叫了春桃來,那老鸨才回過神來,咦,自己為何那麽聽那道姑的話?

那八姨娘的人皮就正正地懸挂在牆上,毛發根根分明,看起來特別滲人,吓得春桃瑟瑟縮縮。

“你家姑娘近來可有異常?”

“沒有任何異常,只是食欲下降。”

“睡眠如何?”

“夫人似乎精神特別好,有一次半夜我起夜,看到她還在照鏡子。”

“你再仔細想想,比如說她這幾天有沒有吃了什麽特別地東西,或者去了什麽特別的地方?”

春桃恍然大悟一般道,“我想起來了,我家姑娘聽說颍州城的鳳仙娘娘神廟特別靈,就派我去求了一枚平安福袋,日日帶在身上。”

鳳仙娘娘?那是哪路神仙?

她彎腰,在從人皮身上蛻下的那堆衣服裏找了許久,終于找到了一個平安福袋。

袋子是由紅色粗布制成,上面粗粗繡着兩個黃色的字,平安。

看起來似乎是一個很平常的福袋。

只是……

雲瑤将那袋子翻了過來細細地看,發現了極細微的的一根東西。只有頭發絲那麽粗,毫米那麽長,白色的,微微有些透明,上面還長着細微的絨毛。

好像是……什麽蟲子的足。

呵,雲瑤嘴角勾了勾,看來,這寧安縣城邪門的地方還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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