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歸一宗3
歸一宗3
元太癱倒在地上，絕望地看着雲瑤，“雲宗主，不是每個人都如你一般有如此高的天賦可以順利升仙，我已活了快九百歲，若再不升仙，壽元就要耗盡了。咳咳……”他苦澀地牽起一個笑，“呵呵，我此生修為盡散，也是我活該。”
沈沉道，“來人，扶師叔進紫陽殿，好生照看。”
“是，大師兄。”衆人應道。幾個身穿黑白玄衣的弟子便扶了元太進殿。
那鼠妖癱坐在地，“報應，這都是報應啊！”
沈沉扶起那鼠妖，“你們母子幾十人就此下山去吧，我歸一宗是仙門不便久留你。”
鼠妖磕頭跪謝道，“多謝仙子、多謝真人救命之恩！我結草銜環，必湧泉相報！”
說完，那鼠妖帶着幾十個孩子，下山去了。
雲瑤與沈沉對視一眼，兩人走近幾步，互相行禮道，“雲夢仙宗，雲瑤。”
“歸一宗，沈沉。”沈沉看着雲瑤道，“昨晚夜襲我的仙人想必就是雲仙子你了？”
劉舍人聞言密語傳音道，“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叫你雲仙子，真是新鮮。”
“咳咳。”雲瑤白了劉舍人一眼，低咳了一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昨晚實在冒昧了。”
沈沉道，“無事，雲仙子既然下凡至人間，想必是有要務，若有沈某人能幫忙的地方，雲仙子直說即可。”
雲瑤想了想，總不能說我來下凡就是為了讓你動凡心的吧，“我同這位劉仙人此番下凡來的确是有要務，不過天機不可洩漏，暫時不可對他人言，望沈真人見諒。”
沈沉道，“無事，雲仙子和劉仙人若有要事在我歸一宗，便請自便。”又轉頭吩咐道，“好生招待雲仙子。”
“是，大師兄。”幾位弟子答道。
雲瑤及劉舍人便在這雲夢仙宗住了下來，一住便是好些天。雲瑤也常去找沈沉對弈，也常與他一起論道，幾日下來，雲瑤總覺得沈沉給他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就像是兩人早已相識。
“雲仙子，為何我總覺得我們似曾相識？”
雲瑤落下白子，“我也有此種感覺。”
劉舍人在旁幹咳了兩聲，嘆了口氣，“哎呀，忽然覺得自己好多餘啊。”
雲瑤扭頭看着劉舍人，“嗓子不好？不知沈真人這裏可有藥治？”
沈沉微笑，“治嗓子的藥自然有的是，可要拿些來給劉仙人？”
劉舍人連連擺手，“多謝沈真人好意，不用了，不用了。”
雲瑤抿嘴笑了笑，“真人也早已到了渡劫後期吧，只是這天劫卻遲遲未來，真人似乎也不着急？”
“急有何用，該來時，自然會來。”
雲瑤點點頭，試探着道，“真人至今，心中可有心愛之人？”
劉舍人震驚地睜大了嘴巴看着雲瑤，像一只吃撐了的倉鼠。
雲瑤笑了笑，擡手塞了一顆紅色的果子進劉舍人的嘴巴，轉身問沈沉，“這個問題真人是不便回答嗎？”
“這有何不便回答的。”沈沉落下黑子，“我活了三百五十八年，的确從未有過心愛之人。”
“原來是這樣。”雲瑤心內暗想，真是一絲凡塵都不染，這就是棘手了。她忽而狡黠一笑，“沈真人，你埋頭修仙，大千世界卻未能一品。我剛好要回雲夢仙宗一趟，不如此番你可有興趣随我一同走一趟，咱們如凡人一般慢慢游歷過去，如何？”
沈沉執棋笑道，“雲仙子這個提議倒是別致。”
劉舍人滿懷期待地看着雲瑤，“我也要一起去。”
雲瑤斜了劉舍人一眼，又塞了一顆果子到劉舍人嘴裏，“你這半途升仙的，煙火味還沒散盡呢，不需要在凡間游歷了。”
劉舍人含混不清地道，“雲瑤，過混，你這就要抛下吾……”
雲瑤擡手又塞了一顆果子進劉舍人的嘴裏。這回，劉舍人是徹底閉嘴了。
鄞州。
恰逢人間的六月初六，正是花仙子們歸位的時節。凡間的女子們到了晚間會一齊到河邊放花燈。
一盞盞花燈漂在河面上，美得彷如仙界洛水河畔的點點星光。
三人亦買了三只花燈來放。雲瑤的是一朵蓮花燈。沈沉選花燈的時候，不知選哪個好，見雲瑤選了蓮花燈，便也随手拿了一個蓮花燈。
劉舍人被擠在邊邊上，眼鋒掃了掃雲瑤手中的蓮花燈，又掃了掃沈沉手中的蓮花燈，低頭看了自己手中的芙蓉燈，擡頭望了望天，心內嘆了口氣，怎麽感覺上面那位頭頂要綠啊！
三人将花燈放入河中，皆閉目許願。
望着花燈越飄越遠，沈沉道，“凡人許願求神，可你們本身已是仙人，這許的願誰能幫你們實現？”
雲瑤笑道道，“只不過聊以寬慰罷了，這世上又有誰能幫誰實現什麽願望？”
“快看，龍船。”劉舍人一指前方道。
雲瑤擡眸去望，果然見一艘龍船緩緩駛來。這艘龍船極為精致漂亮，船身為白色，船檐上雕刻着龍頭，船頭船尾皆挂着蓮花花燈。船頭立了一位公子，一襲墨色的斜襟長袍，一頭鋪墨般的長發，手執一柄長長的白色羽扇。
雖未看清容顏，卻已讓人心馳神往。
岸邊衆人皆引頸而望，雲瑤也不例外。
待那船慢慢駛近時，雲瑤終于看清楚那船上之人的容貌。
龍船慢慢靠岸，公子慢慢走上岸，站至雲瑤面前，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你走的時日久了，青燭想你了。”
這位公子，正是青鱗。
劉舍人捂了捂胸口，心想，他若是雲瑤聽到這話，恐怕當即要醉入他的懷中了。
“青燭想我了？我也想他了。”雲瑤微微下蹲，仔細瞧了瞧青鱗腰間挂着的青燭，“咦，青燭似乎睡着了。”
劉舍人：“……”情之一事，雲瑤真的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啊。
“這位是？”沈沉在旁問道。
“在下青鱗。”
饒是沈沉也感覺到此人身上蘊含的磅礴仙氣，不禁肅然道，“在下沈沉，拜見仙君。”
青鱗探究地上下掃了一眼沈沉，微笑道，“沈真人好眼力。”
入夜。
一行四人晚上選了一間客棧暫時住了下來。這一回房間倒是綽綽有餘，四人要了四個房間。然而，這一晚，雲瑤卻睡得并不踏實。
轟隆！
一陣電閃雷鳴之後，外面下起了暴雨。雲瑤被吵醒了，起身揭開窗，有冰涼的雨絲飄了進來打在她的臉上。
“睡不着？”一個悅耳的男聲響起。
雲瑤側頭去看，只見隔壁房間的青鱗也打開了窗。
雲瑤會心一笑，“你也睡不着？”
“嗯。”青鱗點了點頭，“或許并不是睡不着，我其實并不需每日安睡。”
雲瑤恰好酒瘾犯了，“可有興致小酌幾杯？”
青鱗微笑道，“舍命陪君子。”
兩人也不是第一次對酌，不一會兒酒壇子便見了底。雲瑤趴在桌上，臉頰暈上了粉紅色，“青鱗……”
“嗯？”
“我不懂……”
“不懂何事？”
“你如何有空來凡間？”雲瑤打了一個酒嗝，“文昌殿的公文都堆得比山，比山還高……可你卻看樣子很閑，奇怪，奇怪。”
青鱗搖頭，“不，你又如何知我不忙？”
雲瑤起身，晃晃悠悠地爬上了床，“我困了……”
青鱗幫她蓋好了被子，注視着她的臉，眸中閃過一絲複雜。
半晌，他微微嘆了嘆氣，“雲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