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下午上飛機前,宋眠風又試着打了個電話給陸飲鸩,電話裏傳來的仍舊是機械的女聲播報着“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聯系不上陸飲鸩的事讓他心情很煩躁,大概是他臉上的情緒擺的太明顯,王樂天跟他說話語氣都有些小心:“怎麽……”

宋眠風低頭打字“我上飛機了,先關機,明天一起吃飯嗎……”想了想把後半句給删了,只發了句“我上飛機了,先關機,到S城再跟你聯系”過去。

發完短信以後,他皺着的眉頭才松開幾分:“沒什麽……”

飛機上的十多個小時漫長又枯燥,宋眠風睡不着,就盯着窗外的雲走神。

腦子裏一會兒是初見那日他錯叫陸飲鸩“叔”時陸飲鸩輕笑的模樣;一會兒是陸飲鸩送他花,逐字逐句的給他翻譯那句“廣宇浩瀚對我來說一錢不值,只有你這玫瑰,是我凡塵命根”時的聲音;一會兒又是當着他爸的面,在桌下握着他的手腕在他手心裏寫字的情景……

擡手就能摸到藏在單薄的T恤下的玉,是陸飲鸩親手替他帶上的。

宋眠風突然就有點難過。

明明他上飛機前還好好的,還說等他回去要帶他去看百歲,怎麽幾天的時間,他就突然找不到陸飲鸩了呢……

王樂天在飛機上睡了一覺,睡醒前宋眠風就一直盯着窗外走神,睡醒後宋眠風還是那個姿勢,動都沒動一下,空姐送來的面包和飲料放在小桌板上,不吃不喝,活像是老僧入定似的。

王樂天被吓了一跳,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宋眠風,你修仙呢?”

他們是下午三點上的飛機,現在的時間點算起來差不多是淩晨了,本來拍走秀就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拍完還要修圖第一時間出圖,他幾乎是熬了個通宵,宋眠風昨晚也熬夜了,早飯也沒吃,忙着又修了一批圖,一直忙到一點多,他們才随便買了點吃的在車上對付了,往機場趕。

在車上的時候宋眠風情緒就有些不對勁,他也沒多想,還以為是熬夜後遺症,在候機廳的時候他倒是問了一句,被宋眠風一句“沒什麽”給打發了。

這看起來哪像是沒什麽?

眼裏都有血絲了,唇幹得有了裂紋,臉色也不太好,看得王樂天睡意都沒了。

“你這是怎麽了?”王樂天試探的問了句,“跟陸飲鸩吵架了?”

“沒有。”宋眠風揉了揉眉心,他本來給陸飲鸩找了一堆理由,比如在忙、沒看手機、手機沒電了……可是他和陸飲鸩的最後一條消息還停在他飛M國那天,他想的那些理由,聽起來好像都有些牽強。

“我聯絡不上他了。”宋眠風說,“沒有吵架,就是突然聯絡不上了。”

王樂天拆了面包遞到他手裏,言簡意赅:“吃。”

“我還當多大點事,又沒吵架又沒分手的,可能在忙沒看信息呢。”

根本就沒在一起過,談何分手。

宋眠風垂眸盯着手裏的面包,是真沒胃口:“他這幾天都沒回我消息,手機也關機……”

王樂天皺了皺眉頭,想不到什麽合理的解釋,但也看不下去他這麽折騰自己:“你先吃點東西睡一覺,還有幾個小時就下飛機了,都回S城了你還怕找不到人?”

“電話關機就去他公司找他,公司沒人就上他家找。”王樂天小聲嘀咕了句,“實在不行就報警,一個大活人總不至于人間蒸發了。”

宋眠風被他這話逗得勉強笑了笑,沒胃口吃東西,但喝了點水,側靠着座椅合上了眼:“我睡一會兒。”

飛機降落的時候宋眠風醒了,他睡得并不安穩,睜眼的時候意識還有些恍惚。

梅四野在出口等他們,王樂天和柳成蔭去拿了行李,宋眠風又給陸飲鸩打了個電話。

還是關機。

出了機場柳成蔭就跟他們分開,拎着自己的行李打車去了。王樂天把宋眠風和自己的行李箱放進後備箱,回頭一看,宋眠風正握着手機低頭在打字。

王樂天問:“他回你了?”

宋眠風敲完最後一個字,擡起頭來,臉色還是很難看:“沒有。”

上了車宋眠風報了個地址,梅四野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頭。

是個陌生地址。

王樂天坐的副駕駛,剛閉上眼睛準備補覺,就聽宋眠風報了個陌生地址,鬧心。

“別聽他的。”王樂天說,“他熬夜熬傻了,先送他回家。”

梅四野從後視鏡裏看了宋眠風一眼:“這是怎麽了?”

宋眠風沒說話,王樂天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語氣聽起來自然不怎麽好:“宋眠風你能不能先回家好好睡一覺吃點東西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去找他?”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

宋眠風還是沒說話,也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

梅四野本來還想問問怎麽回事,但看到王樂天一臉倦色的睡過去了,就打住了探究的心思,專心開車。

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宋眠風楞了一下,有些慌忙的接通,甚至沒看清來電顯示上的名字。

那端傳來的女聲叫他滿心的期待落了空,淡淡的“嗯”了一聲,語氣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失落。

“小哥?”宋枕月聽他語氣有些不對勁,“你到家了嗎?”

“快到了。”

“哦……那你好好休息呀。”

宋眠風又“嗯”了一聲,“我這兩天太忙了,沒來得及幫你買東西,傅青山還要在M國待幾天,所以就把單子給他了,叫他幫忙買了寄給你。”

“嗯,沒事。”宋枕月其實只是打個電話問問他下飛機到家沒有,畢竟宋眠風一忙起來就不注意作息和身體,還得要她遠程監督,“你回家先吃點東西再睡覺,家裏我叫阿姨打掃過了,做了飯菜,冷了記得先用微波爐加熱一下。”

宋眠風沉默了幾秒,輕聲說了句:“好,我知道了。”

歸功于宋枕月的電話,下車的時候宋眠風的情緒已經好多了,至少不像剛下飛機時候那麽心緒不寧。

梅四野把他送到小區門口,看他從後備箱裏拿了箱子和背包,突然開口問了句:“要幫忙嗎?”

他問的是行李,也不是行李。

宋眠風擺了擺手,扔下句“謝了”,背上包,拖着行李箱,朝小區大門走去。

刷卡進門,保安室裏的保安大叔突然把窗戶推開,叫了他一聲:“宋先生?”

“有您的一封信。”

小區裏的住戶保安大叔幾乎都認識,何況宋眠風人長得好看,保安大叔對他的印象就更深刻了。

這年頭寫信的人越來越少,保安室暫存的都是些戶主不能及時領的快遞,難得有人存放信件,保安大叔自然是天天記挂着,就等着宋眠風回來,把信親手交到他手上。

“我的信?”宋眠風楞了一下,伸手接了。

很普通的信封,信封上只寫着“宋眠風(收)”,沒寫地址、寄信人,也沒貼郵票,封口是貼着的,沒人拆過。

宋眠風看着字跡覺得有些眼熟:“這信是什麽時候寄來了?”

“13號。”保安大叔想了想,道,“是個年輕人叫我轉交給您的。”

13號……他去M國那天。

宋眠風摩挲了一下信封上的名字,倏然淺淺的笑了。

他跟保安大叔道了句謝,沒急着拆信,拎着行李回了家,熱好飯菜,吃飯,然後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這才坐在書桌邊,把信拆了。

他拆得很小心,一點一點的沿着封口撕,撕開以後摸到薄薄的信紙,很輕的舒了口氣,這才慢慢的把信紙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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