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15被校園霸淩的小啞巴
5.15被校園霸淩的小啞巴
賈茹發送的視頻只涉及王蕊和李子言等同學被校園霸淩的信息，為了防止被吞還發了種子。如她所料，帖子第二天就被删了，賬號被封了，她也接到了停職通知。
幸好她早就做好了失去工作的準備。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随着事件的不停發酵，上級電視臺竟叫她去做專題。賈茹呆呆看着調動通知，有些難以置信。難道雞蛋也可以把石頭撞碎嗎
翌日淩晨五點，少爺幫的孫明剛被家裏的人從局子裏撈出來就又離家出走了。
他剛對着家門方向啐了一口，手機就響了起來，是錢進。
這厮自從上次過生日丢大人之後，幾乎都沒怎麽露面，今天突然打電話，難道是通宵喝酒到現在讓他去結賬嗎
這種事錢進沒少幹，但他們不聽就會被趕出少爺幫，所以都得捧着他。好在錢進出手闊綽，哪天心情好就給他們一個最新款手機，球鞋什麽的。
“來上次跟體隊約架的大橋上。”錢進說話含糊不清，一聽就是喝大了。
“知道了。”
孫明不知道的是，電話那頭的錢進正懸空挂在大橋欄杆上，若是抓他腰帶的手一松，他絕對會掉進湍急的河裏。
“杜……杜大哥，我我我，我已經把他們都叫過來了。”他讨好地看向眼前的人，勉強的笑容扯到臉上的傷口也不敢出聲。
杜明禮陰沉地看着錢進，松開了纏着鐵鏈的手。
“啊啊啊啊啊!!!!”錢進整個人向後仰去，失重的感覺讓他心髒驟停。
千鈞一發之際，那雙惡魔之手又将他拉住，重重扔到了地上。
錢進來不及喊痛，對着杜明禮就是一通感謝，連胯間濕熱腥臊都顧不上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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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禮下颌線緊繃，通紅的雙眼比他臉頰沾染的血跡更加駭人。
“不夠。”他嘶啞的嗓音裏醞釀着死寂般的怒火， “我要所有欺負過蘇言的人。”
“可…可太多了，他們班的人全都……”錢進一梗，盯着杜明禮近乎瘋狂的目光再不敢多說一個字。他捧着剛好的右手哭成一團，心想着他到底犯了多大的罪每次都是第一個被打。
“那就全都叫來。”
“你們敢做，就應該想到今天。”
“比起你們對蘇言做的，去死簡直像是寬宥。”
“我不過賤命一條，陪你們玩得起。”
……
……
當李子言帶人趕到時，杜明禮正緊握着手中鐵鏈，機械般地揮出緊握的拳頭，大橋上已經橫七豎八躺了一堆人。
攻擊被阻攔的杜明禮下意識回擊，滿是鮮血的拳頭在看清來人時堪堪停住。
杜明禮并沒有放棄攻擊，他只是将狠厲的拳頭揮向了地上的渣滓。然後又想沖向附近仍能掙紮着爬起來的另一個渣滓。
李子言心中酸澀至極，沖過去緊緊摟住他的腰，将臉頰貼到他緊繃的背上。他想說“對不起”，可恨只有嘴唇翕動無法發出聲音。
這個時代信息科技還不發達，監控少得可憐，他要知道賈茹能找到監控一定不會這麽幹!連文字新聞播出他都怕愛人接受不了，更何況是如此直觀的視頻
他在看到視頻的瞬間就跑去了車站，生怕暴怒的愛人提刀殺回來。沒想到還是沒攔住。
杜明禮心中的暴戾無法排遣，他想要掙脫腰間的束縛卻又不敢太過用力，于是只能看着馬明達他們收拾戰場。不知僵持了多久，他終于放松了僵硬的肌肉，轉身将愛人擁進懷中。
“對不起。”壓抑痛苦的聲音帶起胸腔震動，傳導到李子言的心口，令他們的痛苦相連。
“對不起。”
“我這麽晚才知道。”
“你疼不疼，是不是很害怕”
……
李子言不住地吻他，從發頂吻到眉間，一直到血肉模糊的手背。
他一點點将冰涼的手指伸入他仍然握拳的手心，溫柔小心地揉捏他僵硬的手指，待拳頭松開後再慢慢解開纏繞着手掌的鐵鏈。
無情的鐵鏈緊緊嵌入到肉裏，将修長有力的手磨得血肉模糊。它既放大了拳頭的威力，又将同樣的傷害反噬到使用者身上。
若沒有李子言攔着，這場一挑二十多的群架差點搞出人命。蜂擁而至的家長将派出所圍得水洩不通，一張張暴怒的嘴臉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剝了。
幸虧李子言早讓人聯系了李怡，也就是杜明禮的媽媽。
來接洽的人将家長們帶進調解室，李子言則先帶着杜明禮去了醫院。
回到家後，李子言局促地坐在床上，不停地絞着手指。
“過來。”杜明禮眼眶依然通紅，他表情陰沉，語氣卻很輕緩。
李子言慢慢挪過去，讨好般捧起他裹着紗布的手輕吻。愛人上大學這半年變化好大，不像以前那麽軟糯好逗了。
杜明禮将他拉到身邊，攔腰抱住，将頭埋進了他的懷中。
他又哭了。
李子言親昵的揉捏他的脖頸，一下下安撫，再次翻湧的心疼與愧疚更加劇烈。
——別怕，我沒事。
沒有人比李子言更了解愛人身處險境的痛苦與驚恐，他會反複質問自己，為什麽我沒能察覺，為什麽在他最危險的時候我沒在，如果我在就能保護他，我哪兒來的自信可以放他一個人去承擔。
如果如果，假如假如。但無論多少次的假設都無法改變事實。
杜明禮緊緊抱住懷中的人，借此拼命克制恐懼的顫抖。愛人單臂挂在窗邊的畫面不斷閃現，讓他的大腦和心間抖得變本加厲，帶着緊扣在一起的手指都在顫抖。
差一點，就差一點。只需要手指一瞬的失力，或者那群混蛋砸向他的手指。那麽就在他踏上領獎臺的那刻，他的小孩就會從高處跌落。
僅僅是想象，都讓他痛苦難抑。
總這樣也不是辦法，李子言将愛人從懷中挖出，珍重地捧着他的臉，在眉心落下一吻。眉眼，鼻尖，耳廓，臉頰，嘴唇，他用細密又輕柔的吻告訴他，我還在。
“我要退學。”杜明禮哽咽，淚水止不住地溢出眼眶， “我回來陪你上學。”
李子言知道他說了馬上就會退學，但還半年就高考，過完年就一眨眼的事情。折騰回來做什麽
他坐在愛人腿上一遍又一遍地吻去他的淚水，見實在行不通只好轉身去翻抽屜。
“找什麽我幫你。”杜明禮聲音低落，鼻音濃重，抽出一沓紙巾來擦臉。看着李子言從抽屜底部拿出一張塑封的紙，待看清上面的字後，他哀鳴一聲又将頭埋進李子言脖頸中。
濃重的悲傷與恐懼竟瞬間被羞恥反壓。
——我蘇言發誓，以後再也不親任何人了。如有再犯，杜明禮就跟他絕交。——
李子言笑眯眯揉他的頭發，在“絕交”兩個字上輕敲。
杜明禮被迫擡頭，淚眼朦胧中看到兩人簽名下方的字:
——誰都不行
——不行!
——你也不行
——當然!
“我在哭诶，不要這麽對我。”杜明禮幾乎将整個人都挂在他的身上，說話還帶着哭腔，眼淚汪汪好不可憐。
李子言心疼他，輕輕撫摸着他的後背。
待愛人的情緒調整的差不多了，他将毛絨絨的大腦袋從脖頸間撈起，捧着他的臉珍重地親了一下，用嘴型說一遍: “絕交嗎。”
杜明禮剛能控制一點情緒，當時便忍無可忍，将人推到床上。他大力擦掉臉上的淚水，咬着牙憤恨道: “你這個人壞死了，蔫兒壞!”
——所以好好上學，不用擔心我被欺負。
杜明禮被哄了一天也沒松口，說什麽也不肯回去上學，小孩背着他做的事太吓人了!
美人計都沒用，最後只能搞坦白局了。
李子言帶杜明禮去銀行看存款，去派出所看吸毒被拘留的少爺幫，最後又去保镖公司見馬明達他們。
保镖公司大院裏支着燒烤架，炭火燒的劈啪作響，将肉裏亮晶晶的油脂催成油滴落下後，就會升起歡沁鼓舞的火苗，使香辛料激發出的香氣更上一層樓。
杜明禮坐在一旁看了半天，努力啓動大腦， “你騙我的瞎話越編越離譜了。”
熱鬧的烤肉現場瞬間靜默。
李子言無奈失笑，拍着他的肩朝訓練室點頭。
杜明禮跟他起身進了訓練室，身後跟着一串看熱鬧的人。
“你小心點，上半年手還骨折……”話沒說完，杜明禮就被過肩摔到地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馬明達他們大聲歡呼， “蘇老大你不行啊!原來打我們的時候可沒這麽溫柔。”
“就是，下手這麽輕，給嫂子按摩嗎”
“拿出你練我們的勁兒來，嫂子今天晚上就獻身!哈哈哈。”
杜明禮: “……”
李子言不理他們，伸手将人拉起來，指向旁邊兩米多高的木板。
杜明禮還沒想明白那個木板的功能，一眨眼小孩就竄了上去，身姿輕盈地說一句飛檐走壁都不為過。
杜明禮:……
直到燒烤快吃完了杜明禮還是懵的，他看着喝成一團的人福至心靈，指着大口吃肉的馬明達幾人， “他們還去學校堵過你!”
“我們就是那次被蘇老大絕世武功折服，決定跟着蘇老大混的。現在保镖公司開起來，錢掙了房買了，媽的，之前那群傻逼不願意跟蘇老大，現在想加入，老子一腳一個全踢開。”喝多的馬明達用力拍着杜明禮的肩膀，被李子言打開後不滿地哼唧。
“被蘇老大打就算了，你還帶人揍了我們好幾頓。”馬明達不滿地拍桌子， “媽的，明明那時候老子已經被蘇老大招安了!”
李子言不知道這茬，在杜明禮的手心撓了一下，換來更緊的十指相扣。
杜明禮還覺得不對勁， “那天他衣服上都是血，手也崴了。”
馬明達哐哐拍桌， “血是我們的!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一個人揍我們十六個只有手崴了，你還想怎麽樣!”
杜明禮: “……”
“嫂子，蘇老大手崴了是因為我那天帶了根一米五的鋼管，那胡同還不到一米，鋼管卡牆上震的。”
杜明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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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茹在總臺一共做了四期節目，每周一期，連更一個月。
第一期是宋振和少爺幫的霸淩事跡，王蕊舉着自殺數次的手腕和精神鑒定書哭訴時觀衆的情緒就被勾起來了。
主持人同情她的遭遇，強按着情緒盡量公正地繼續采訪， “我聽說家裏給你辦死亡證明，把你藏起來了，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王蕊一抖，未成年稚嫩的小臉扭曲僵硬，像是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要是不這麽做，他們一定會殺了我的。之前有個同學得罪他們，就被拖到學校天臺，切掉了手指。”
主持人震驚， “學校呢，沒報警嗎”
“報警了，但警察說是輕傷，賠了一萬塊錢。但是不久後同學家開車出門的時候就被宋振開摩托給撞了，那車被撞得變形，吓得他們當天晚上就搬走了。”
在主持人的循循善誘下，更多的真相被揭露出來，觀衆在看到蘇言被推出窗外時，憤怒的情緒被徹底點燃!
誰家沒有孩子，誰能保證自家孩子在學校沒被欺負家長們只是看着那模糊到只能辨認人形的視頻已經覺得心慌腿軟，如果自家孩子被同學推下樓，他們餘生都要活在悲恸裏。
無數人開始寫信給學校和有關部門，要求徹查校園霸淩事件，懲治罪魁禍首。
上邊很快發了文，各地學校開始成立工作小組，安排老師放學後在學校周圍巡視。
第二期是賈茹去X縣實地調查遇到的各種利誘恐吓。從賈茹收到舉報信開始，有宋家在酒局上承諾的升職的利誘，有大巴車上小混混拿着鋼管的威逼，還有她的心動，糾結和放棄。把一個年輕記者深入一線調查的困難與危險展現地淋漓盡致。
“我就說這個賈茹有金主。”
“入職不到兩年就去都市新聞做當家主持，說沒內幕誰信啊。”
“賈茹的工作經歷就是最好的證據!”
這期播出後，出鏡的人幾乎全被都被帶走喝茶， X縣連夜逮捕當地社會組織成員三十餘人。
當觀衆以為這新聞已經夠勁爆的時候，第三期播出了。
第三期是關于冒名頂替上大學的案件，似乎跟校園霸淩案件完全沒有關系，只是電視臺的一個烏龍。
直到後半部分加害者名字的出現——宋振，前兩期校園霸淩的領頭人。
觀衆們徹底憤怒了，他們看到了一個有錢有勢的家族是怎麽在當地一手遮天的。
“冒名頂替，無情的改變了一個孩子的人生軌跡，必須要嚴懲幕後黑手，還他一個公道!”
“窮人家的孩子就不配上學嗎”
“普通人的孩子上學時被欺負，辛辛苦苦考上大學還要被他們搶了機會。”
“頂替的不是大學，是別人的整個人生。”
“高考制度是最公平的考試，卻在被一群蛀蟲破壞，一定要嚴懲!”
“如果沒人管的話，我們的努力還有什麽意義呢”
“還有多少個被改變了人生的孩子呢也許他們還不知道自己被別人頂替了。”
……
在一片罵聲中，第四期播出了。整期節目詳盡地報道了全部案件的偵查過程和結果，從省到縣50餘人被帶走調查。宋家兄弟因行賄受賄，偷稅漏稅被調查，開籍降職，凍結所有財産。
民衆的怒火終于平息下來，茶餘飯後間一邊唾罵這群奸商狗官，一邊贊美有關部門的雷厲風行，秉公執法。
這件事的熱度整整持續到過年。
馬明達看到曾經的同夥被抓進去，連夜給李子言發了感謝短信。
李子言正在包餃子，把手上的面往杜明禮臉上一抹，樂滋滋拿起手機回複: “聽說你年後就入伍了，好好幹。”
杜明禮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 “我們學校也在宣傳大學生入伍，你看我怎麽樣”
李子言扯他耳朵，
——不怎麽樣!
沒一會兒賈茹發過來一張照片，是“年度最佳記者獎”和“年度最佳新聞獎”，配文“屬于你的”。
李子言回了“恭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