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12被送來送去的忠仆執事
6.12被送來送去的忠仆執事
在李子言的建議下,安德魯只從倉庫中帶走了一點物資,除了親信誰也不知道。即使如此,第一軍團仍然得到了帝國的最高禮遇和嘉獎。
皇帝坐在上位看着主教将權杖和勳章交到安德魯手上,又親手為他戴上象征着地位的绶帶,皮笑肉不笑地說: “安德魯。亞歷克斯是帝國的榮耀,當之無愧的戰神,從今往後準許你進入大教堂接受神的指引。”
大廳內響起熱烈地掌聲,甚至有人吹起口哨。貴族淑女們紛紛上前鮮花,更有熱情奔放的墊着腳在他臉頰落下虛吻。
面對任何敵人都沒退縮的安德魯,像是被蜜蜂蟄一下了,連連後退。他目光慌亂地在大廳內搜尋,沒找到希爾時先松了一口氣,又莫名失望起來,真想與他共享這份榮耀。
皇帝被人群推回王座,青黑色的血管在他蒼白的皮膚下瘋狂跳動,眼底烏青顯示着他對這場加冕儀式的抗拒。
“安德魯大人真是受歡迎,我在這等了許久都找不到機會。”
“希爾!”安德魯放下餐盤,将口中的食物囫囵咽下,可愛的杏眸中亮起星光, “我以為你沒來!”
“我确實沒被邀請。”希爾聳肩。
“那你…”安德魯環視四周,生怕士兵會突然出現帶走這位不速之客。那樣的話他一定會挺身而出,決不允許有人将青年抓走。
相比于安德魯的緊張,希爾卻悠閑地像是事不關己。酒杯中搖晃的紅酒在水晶燈的映照下像是成色最好的紅寶石,在接觸到青年薄唇的霎那間黯然失色。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沿着下颌流下的紅色酒液将瑩白的皮膚襯得發光,染上些許酒紅的薄唇微微上揚,随之而來的是青年悅耳的低笑。
“我相信帝國戰神不會讓這種無禮的事情發生的。”
“當然。”安德魯瞳色幽深,聲音喑啞。
“希爾先生,安德魯大人。”近臣從門口徑直走過來,表情微妙地看着率先擋在前面的帝國戰神。 “皇帝陛下有請。”
“找我”安德魯有些不滿,他想守在希爾身邊,而不是去見讨厭的叔父。
按理說全帝國最不想見他的就是這位叔父。他剛才離開時甚至都沒能維持基本的禮節,這時候竟然要單獨召見,不知道有什麽陰謀。而且他不能把希爾單獨扔下,這太危險了。
安德魯正要拒絕,近臣笑眯眯搖頭, “不,皇帝陛下要單獨召見希爾先生。”
“希爾是我邀請來的,你們無權抓他!”安德魯緊緊抓住希爾的手腕,心中升起惶恐。
從小到大他被皇帝奪走了很多東西,父母,皇位,親信……要沒有皇帝的授意,光憑路易斯那個蠢貨怎麽可能吃得下第二軍團,還差點坑死第一軍團
這次出城路易斯的愚蠢令第二軍團損失慘重,還設計陷害第一軍團的戰友,人證物證俱全,按照軍令應該被當衆絞死。但在和皇帝單獨商談後,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一切的幕後黑手是誰,連貧民窟的瘋乞兒都知道。
現在又來搶希爾嗎單是想象已經讓安德魯血氣翻湧,無意識地緊握着希爾纖長的手,卑鄙的皇帝用盡一切辦法搶奪他最珍愛的東西。唯獨希爾,就算被送上絞刑架,他也不會拱手相讓!
此時的安德魯看起來就像一頭發怒的雄獅,似乎下一秒就能将人撕成碎片。近臣被他的氣勢駭住,捂着胸口呼吸困難。
安德魯發怒的樣子取悅了李子言,也不枉他将皇帝密會路易斯的消息傳播出去。現在在全奧加帝國民衆的眼裏,皇帝是色令智昏的昏君,路易斯是為了活命自薦枕席的佞臣。
李子言看着愛人健壯的背影唇角微揚,我最親愛的人啊,快點開個竅把我送上你的床吧!
“沒有人要抓我,我今天就是來觐見皇帝陛下的。”希爾扶住搖搖欲墜的近臣。一位色令智昏的老皇帝,在深夜召見一位青年,能做些什麽呢快點好好想想,我的愛人。
安德魯手心一空,倉惶上前一步重新抓住青年,巨大的身軀幾乎将希爾和近臣籠罩進陰影中。他看着希爾明鏡清澈的無知模樣,急得心髒發疼。
經過這些事,希爾對他的忠心早已毋庸置疑。但皇帝為人自負,手段陰險,說不定會惱羞成怒派人暗殺希爾。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正面臨着什麽!
眼前的青年比他小了兩圈有餘,弱小的像待宰羔羊,他背後的陰影裏一條餓狼正張着腥臭的大口等他自投羅網。只要小羊羔跟着身邊的老狐貍走過去,馬上就會被吃幹抹淨,連骨頭都剩不下。
安德魯仿佛已經看到小羊羔舔舐傷口的模樣了,小小一只蜷縮在黑暗的角落裏,雪白柔順的皮毛上交錯着可怖的血色,曾經燦若晨星的黑眸裏盛滿了悲傷。讓人想沖上去将它捧進手心,讓它再也不受傷害。
“能讓安德魯一起去嗎就讓他在陛下寝宮外等着。”再逗下去手腕就要折斷了,李子言趕緊順毛。
近臣的腿還有些發軟,不敢拒絕。
“請希爾先生走快點吧,皇帝陛下大概已經等不及了。自從您負氣出城,陛下越發後悔,日日盼您平安回來。”
抓着手腕的手越來越緊,李子言瞥到安德魯的臉色都有點心虛, “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安德魯陰沉着臉,突然意識到暴戾的皇帝有可能在寝殿裏藏了殺手。他胸中戾氣更盛,恨不得将看到的一切都毀掉。無論多想闖進去,最終還是站到了寝殿門外。
“你是不是想歪了”李子言試探。
“歪什麽”安德魯沉聲回答,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兇光,落到青年身上後很快柔和下來, “放心,我知道你永遠不會背叛我。虔誠地向神明發誓,即使殺戮君主是下地獄的大罪,會令我遠離神明的恩賜與庇佑,如果皇帝想要殺你,我也定不會袖手旁觀。”
“啊。”李子言一哽。
安德魯用挺括的軍裝裹緊飽滿有力的胸肌,頸背挺得筆直,扣子嚴謹地扣到最後一顆,像一把随時可以出鞘的利刃。明明眼睛都要噴火了,卻還板着張臉字正腔圓地背誦教義。讓人恨不得沖上去撕破他的禁制,惡狠狠咬住他的脖頸,為他打上污穢的印記。
幫他正了正本就不歪的帽子,李子言問: “敢不敢跟我一起進去”
近臣一驚, “希爾大人,帝國法律規定,皇帝陛下的寝宮非召不能進入,違者立殺。”
近臣完沒說還,安德魯已經推開了寝宮大門,因為力道過大甚至撞到牆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光裸着後背趴在羽絨床上的皇帝被吓了一跳,怒火中燒的安德魯将他的呵斥聲堵在喉間,無法說出。
他給身旁的侍衛使眼色,侍衛向前踟蹰兩步,在對上安德魯的眼神後紛紛僵立原地不敢上前。
寝宮內果然有殺手!安德魯看到戍衛的騎士怒目圓睜,大步走向床邊,可怖的樣子像是要沖上去弑君。可最後他只是将一旁的被子惡狠狠扔到皇帝身上。
皇帝的背上長滿了梅花狀的紫黑色瘡口,有些已經發膿腐爛,看起來十分可怖。連最柔軟的絲綢睡衣都會摩痛他脆弱的皮膚,厚重被子砸到身上讓他忍不住哀嚎出聲。
“混賬安德魯,我要命人把你的頭砍下來!”
眼前的狀況,還是安德魯砍下皇帝頭的可能性比較大。敏銳察覺到微妙氣氛的近臣趕緊上前, “希爾大人,您還是先幫陛下看病吧。據說您真的在城邦外找到了特效藥。”
李子言上一世是外科醫生,本來就不擅長皮膚病。現在皇帝的病症又到了晚期,就算放到醫療技術發達的時代也治不好。
“陛下必須馬上停止服用‘聖霖’,否則神明降臨也沒有辦法。”
“不可能!”深度成瘾的皇帝陛下怒吼, “你治你的病,不用管我平時吃什麽。”
雖然已經明白皇帝召見希爾的原因,但安德魯對皇帝的态度十分不滿。那麽愛幹淨的希爾看到惡心的瘡口一定會難受吧
李子言确實有些惡心,缺乏通風的腐朽味道讓他的胃翻江倒海,只能盡量往愛人身邊靠去。
安德魯敏銳地注意到他的小動作,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
李子言看近臣微不可查的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茶色的玻璃瓶, “一日一次……”
話沒說完,皇帝躲過去倒出一把就往嘴裏塞,被藥片噎地不停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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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魯沒空去想希爾在救他的殺父仇人這件事。他跟在希爾身後,心裏焦躁不堪,滿是愧疚。
他當初瞞着希爾偷偷出城是因為不信任,怕他向路易斯傳遞消息。結果導致希爾在皇帝的逼迫下冒險出城尋藥,連護衛軍團都沒有。
他怎麽能那樣揣測希爾呢當初就是因為他不相信希爾,狠心将他送回路易斯身邊,才導致他差點被布尼爾皇子糟蹋,後來又被賣到名姝院。現在又害他孤身一人去城邦外找藥品,神明啊,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地方!
想到這裏,安德魯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他到底做了多少錯事,害青年多吃了多少苦
若不是青年足夠堅韌,有本事,現在會被欺負成什麽樣只要走錯任何一步,他就再也見不到眼前的青年了。
安德魯大步上前,緊張地滿頭大汗, “希爾,對不起。”
“哦”李子言站定,清澈的眼眸仿佛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我不該把你趕出第一軍團,今天搬回去住吧。讓你做我的第一事務官。”青年的大度讓安德魯更加羞愧。
事務官是接觸第一軍團事務最多的職位,是将軍和軍團最信任的人。雖然不足以表達安德魯的愧疚,但确實顯出了他的誠意。
李子言撇嘴,本以為榆木腦袋終于開竅了,結果又是空歡喜。
安德魯從背後抱住繞過他要走的青年,聲音中的焦灼和不安掩蓋不住, “你要去哪”
“當然是回名姝院。”李子言掙了一下,沒能掙脫安德魯的懷抱。寬厚的胸膛抵着後背,溫熱軟彈地讓人舒服地犯懶,恨不得馬上放棄掙紮跟他回去。
不行,堅持住才能吃到肉!
李子言故作憤怒地呵斥, “放開!要不然我會像你突然離開一樣消失。”
安德魯立刻放手,做出投降的姿勢。
李子言沒繃住笑了,只能用幹咳掩飾尴尬。
安德魯立刻握住他的手腕,像告白一樣鄭重道: “名姝院太亂,你加入第一軍團吧,職位任挑,我保證10000000%地信任你。”
李子言搖頭,見愛人還要解釋,将食指放到他的唇畔, “你愛我嗎”
安德魯瞪大雙眼,嗫嚅半天才說, “可我們都是男人,神說…神說……”
“我不是教徒,別跟我背你的教義。既然想請我加入第一軍團就要拿出點誠意來,你好好想吧。”李子言拍着他厚實的胸膛,看着他糾結僵硬的模樣,覺得自己活像專門逼人下海的惡霸。
安德魯孤零零地站在街上,任露水沾濕了衣裳。他被自己毫不遲疑的答案吓到了。
當希爾問他時。他幾乎想要馬上喊出“愛!我當然愛你!”
可這不對,這與他有生以來接受的所有教育都是相悖的。聖書說,只有一男一女結合在一起才可以成為完整的人,得到神的祝福。
男人和男人是違背教義的,要受到神罰的。
安德魯想盡所有說辭,都沒有說服內心,反而更加确認了對希爾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