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那誰可以是誘餌”
“沒有人可以是誘餌。”許芹表情非常嚴肅: “我們不可能為了證明張茍有罪,就讓別的女孩兒去試險。”
周安說: “不需要別的女孩兒,我就可以。”
孟柏又說: “我也可以。”
許芹一副根本行不通的表情,她怎麽和這兩個未成年解釋,被性騷擾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嚴重的事情。
以身試險,簡直瘋了。要是途中哪裏出了差錯,很可能就是一輩子的陰影。
“我的建議是報警,而且我們好像也只有報警這一條路了。”
許芹的建議不是沒有道理。
當然是以所有學生的安全為主,切斷張茍的資助,讓女孩兒斷絕和他的來往,這樣一來,大家都知道他圖謀不軌,自然會遠離他。
“那要是張茍還有別的同夥怎麽辦只要不抓住他,那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三人說來說去都沒法得到一個答案。
要東就不能要西,反正不管怎樣都要舍棄一點東西。
有沒有辦法兩全其美
孟柏嘆了口氣,那實在是太難了,就是神仙來了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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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找神仙啊!”
孟柏突然蹦出這麽一句把周安吓了一跳。
是個人都得吓到。
“你沒事吧……”周安眼神看起來有點擔憂。
“我沒事,我很好,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一個方法。”
找缪白,或許缪白能夠幫上忙啊。
“什麽方法”
孟柏欲言又止,得了,她答應過缪白的,不能和任何人說起這件事。
于是事情再次走向死胡同,孟柏有口難言。
周安見她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轉移了話題: “這事再議,我打算在許老師家再待幾天,然後到時候主動到警局去,估計到時候也是直接把我帶回家。”
“你有沒有想過回家之後的日子怎麽辦”
繼續和周木匠及張彩雲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表面相安無事,實際上人心惶惶麽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說想在許老師家多住幾天。”
孟柏說: “不是很放心你回家,到時候可以來我家住,直到高考結束,直到我們某天走出這個小鎮。”
周安長長嘆了口氣,整個人往後一仰,倒在了許芹的床上。
她盯着天花板發呆,喃喃: “就算考上,誰來給我出學費,我爸不像你爸,你知道的。”
“別想這麽多。”孟柏走到周安面前拉了拉她的手,安慰她: “不是說了麽,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先考,考上了我們再想辦法,大不了咱們倆打兩個月的暑假工,零零碎碎再湊點。”
許芹看這兩人一人一句的。
“聽老師的,很多事情都不是你們現在該去想的,好好學好好考。”她頓了一下,添了句: “考出去,考出去就什麽都好了。”
這幾乎成了一種信仰。
一種救命稻草的存在,對周安來說是,對孟柏來說更是。
*
午後,孟柏從許老師宿舍出來。她們的三人協議,此事暫時保密。
去教室的路上,孟柏如釋重負,周安找到了,周安沒丢,不幸之萬幸。
一路上,陽光有些刺眼,孟柏路過小花壇。
葉虹同學那天墜落的地方。
那天的花被壓壞不少,但很快新的植物又被移栽過來了,茂盛的小茉莉根莖拔土而出,散發着淡淡的香暈。
孟柏駐足,蹲在花壇一角,伸手去觸碰裏頭的土壤,被陽光照射過的地方是有溫度的。
暖的,燙的。
孟柏輕輕拍了拍土壤表面,撚起一小撮,指腹輕輕揉了揉。
“葉虹。”孟柏小聲說: “一切從今天開始。”
*
整個下午,孟柏都在游神。
中午沒睡覺,加上飯沒吃兩口,整個人就是又餓又困的程度。
她不敢睡。
課本上密密麻麻的英語單詞讓人眼花缭亂,累積成山的試卷,一沓覆上一沓,每一道題都是她未來的籌碼。
熬了好久,終于到放學時間。
孟柏摸了摸衣兜,裏面只有一塊錢,可以到鎮上買兩個饅頭。
餓了,實在是太餓了,等不到回家吃飯的程度。
傍晚的小鎮算是熱鬧的,有坐在門檻上抽煙的老頭兒,還有揪着麻線的老奶奶,那些精壯的中年人背着鋤頭回家,嘴裏不知道在叨叨些什麽。
自行車颠簸着,一路風聲,餘晖将石板塗上一層暖暖的光暈,一條彎彎扭扭的小巷和天邊的晚霞連接在一起。
迎着晚風,孟柏的頭發被吹起一角,清爽的味道拂面而來,她眯了眯眼,清湛的目光裏閃爍着對未來的暢想。
她心裏在想,往後十年二十年裏。
當她回憶起小鎮的日子,會有怎樣的感覺
想象不出來,未來好遙遠啊。
吱嘎一聲。
幻想至于剎車那一刻。
自行車停在了饅頭鋪門口。
“饅頭還有嗎來兩個。”
包子店老板娘點點頭, “餓啦來得可巧,最後倆了。”
孟柏遞過去一塊錢, “謝謝。”
老板娘又多看了孟柏一眼,笑着問她: “你讀高幾啦”
“高三了。”
“我閨女也高三。”老板娘用圍裙擦了擦手, “她還在你們那個推薦名單裏嘞!”
孟柏表情滞一下了,手裏的饅頭掉了一個在地上。
她趕忙低頭去撿,起身時又忍不住問: “阿姨,你覺得GM工程為什麽要資助我們上大學”
“因為老板是好人呀!”老板娘說起GM工程時,臉上挂着燦爛的笑容, “那老板就是我們隔壁鎮出身的嘞,自己掙了錢現在要幫咱們,真是活菩薩!”
孟柏沒戳穿,反而咬了一口饅頭。
“所以你覺得天下有掉餡餅的事。”
老板娘愣了一下,似乎也想不通GM工程為什麽要資助這些學生。
她找不到理由,索性就把事情往最好的方向想: “就是人好!要幫我們!等閨女以後出息了,咱們再給他回報!”
饅頭挺噎人的。
孟柏确實被噎住了。
她無話可說,旋即轉身去推自行車。
“那我走了。”
騎車回家的路上,孟柏頭皮發麻。
她覺得現在鎮上的人對張茍的印象都挺好的。
和張茍對抗,就等于在和鎮上大部分人在對抗。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林麗在廚房做飯,忙忙碌碌的,嘴裏念叨着,說是孟興仲今天回家吃飯。
“最近工地活不多嗎我爸這幾天都回來呢。”
“他們老板今天生日,搞個什麽活動,說是工人可以休假一天,你爹不愛待工地,索性就回來了。”
“哦。”孟柏走到廚房,又問林麗: “媽,那老板你見過麽”
“我沒見過,人家大老板一個,我哪兒見得着。”
林麗把孟柏轟了出來,說是廚房油煙大,讓她回房間寫作業去。
“我不忙,媽,我可以幫你……”
“去去去,不忙就玩你的去。”
“啊,你說的啊,那我真的玩去了啊!”
蠢蠢欲動,就這點時間都想去找缪白了。
“你這孩子,逗你兩句,還真要出門了。你爸回來指定罵你!他最近懷疑你談戀愛嘞,你還天天晚上往外面跑,不小心點!”
林麗這麽一警告,搞得孟柏想出門又沒法出。
真是奇了怪了,在學校的時候還沒這種感覺,一回家就想往老院子跑。
其實找缪白好像也沒幹嘛,但就是想去找她。
孟柏站在門口,磨磨蹭蹭,想出門又不敢出,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說: “我爸真是什麽都要管。”
廚房裏林麗直笑: “有爸媽管才好!你們這些孩子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孟柏嘟了嘟嘴, “好什麽好,一點兒不自由,等我以後上了大學,我肯定談戀愛!”
吱嘎一聲——
木門被推開了,孟興仲拿着工帽和錘頭就站在門口。
“談戀愛你談什麽戀愛”他話只聽到一半,目光裏有警告: “你爹我可再跟你說一聲啊,別和不三不四的男的混在一起!”
“什麽不三不四,你聽話就聽一半還兇兇兇!”
林麗在廚房打圓場: “人家孟崽說上大學呢,沒說現在。”
“上了再說!”孟興仲又橫了孟柏一眼, “而且還得先回家,拿給你爹我把關才行。”
“就不給你把關!”孟柏有意和他對着幹。
搞得孟興仲氣得吹胡子: “不聽話了不聽話了越來越不聽話了!”
話是這麽說,心裏卻并不是這麽覺得的。
孟興仲很疼孟柏,就是父女倆之間的表達方式有問題。似乎他們的關系都是靠着這種拌嘴在進行着,一直都是。
“懶得和你說。”孟柏轉身就往房間走。
身後的孟興仲還指着她的背影念叨: “老子今天回家早,就是要管着你,不讓你出門。”
“不出門就不出門!我本來就不出門!”
孟柏口是心非。
實際上心都快碎了。
孟興仲一回家,就沒辦法去找缪白玩了,光是想想都會覺得夜晚很漫長。
昨天缪白在的時候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一點兒都不無聊。
孟柏推開門進入房間,反手帶上了門。
唉——
嘆息剛過,屋子裏咚咚一聲,一顆小核桃掉落在地。
孟柏擡起頭,心髒重重跳了一下,心頭的陰霾一掃而過。
缪白就站在房間裏,因為她的存在,好像連呼吸都沸騰了起來。
孟柏唇角無意識上揚, “缪!!!”
白字還沒念出來,眼前人便對她搖了搖頭。
“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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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線要慢慢展開咯,感情線要慢慢展開咯,感情線要慢慢展開咯。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