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天幕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時不時有冷風拂過苓落的鬓角,像是有人在同她說話一般。她說了很多,以此來壯膽,想消除心裏的那點恐懼。
說得久了,有些口幹舌燥。便取了腰上挂着的水袋來喝水。喝之前搖晃了一下,發現裏頭水已經不多了。她喝了一口後就忍着放下了。總不能一次性喝完了,待會兒又渴了。
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雜草太多,裏邊的蚊子咬上了苓落。她伸手拍死了不少蚊子,但仍然是效果甚微,不少地方都被咬了,尤其是脖子和手的位置。
一排小紅點密密麻麻的,看得苓落頭皮發麻,簡直密集恐懼症的既視感。
“好癢啊!”苓落受不了,直接上手撓。但即使是撓破了皮,仍然還是癢得不行。
這個時候,從屋檐上掉下一塊小石子,砸到了苓落的手臂上,把她吓了一跳。但擡頭卻是什麽都沒有看到,只當是風吹掉了,便坐遠了一些。
屋頂上。
黑衣人像只夜蝙蝠地趴在上邊,手中銀弩對準苓落的後背心,她換位置的時候,銀弩也換了,對準後準備射/出去。
苓落絲毫沒發現背後的危險,仍然打着蚊子。若是打不完打算進屋子裏邊。雖然和死人同處一室有點陰森,但如果蚊子太多,也沒辦法不是。
由于她一直打蚊子,位置始終有動,瞄來瞄去黑衣人就是對準不了。因為對準後她又換,反反複複地讓黑衣人失去了耐心,直接拔出了腰間的配劍,從屋頂跳了下來。
苓落眼角瞄到一角黑衣,扭頭一看,寒光凜冽的冷意直抵達她的神經。下意識地朝右一偏,劍角沿着她的鬓角過,削下了她幾根頭發。
這突來的殺意讓苓落掉頭就跑,根本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來到這個古代還沒開始結仇呢,怎麽就有人想要她的小命,不科學啊!
不過現在保命要緊,想這個問題的緣由根本就沒有空。苓落拿出了生死時速,跑得比平時在學校參加女子八百米長跑第一名還要快,絲毫不敢停下。
她跑了沒多久就不得不停下來了,原因是黑衣人停在了她前面把她攔了下來。
她掉頭想換方向,但是後面還有一個。不僅如此,左右各有一個。四個黑衣人慢慢朝中間一臉驚恐未定的苓落靠近,形成一個包圍圈,手裏都拿着長劍,作勢要朝苓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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苓落全身的毛孔都繃到了一個高點,眼看就得被刺成一個篩子,忙舉手投降,一臉挫敗狀。“能不能讓我問一些問題再殺我?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語氣可憐兮兮的,再加上她眼淚要掉不掉的,讓黑衣人們有點猶豫,對視一眼後還是沒有放過苓落,直接刺了下去。
“殺人都要有個理由,不然我就算是下了黃泉也是個糊塗鬼,你們不怕我死不瞑目做了鬼纏着你們嗎?”苓落情急之下吼出了一句。
她這一吼,讓幾個黑衣人停了手。幸虧是吼得及時,不讓再晚一秒,都刺下去了,哪裏還會有她說話的機會。
四個黑衣人皆是身型高大,個個比苓落高出一個頭都不止,眼神中冷意刺骨,甚至有些通紅。四人中個子最高的那個已經高過了苓落的肩膀位置,苓落說話的時候只能仰視,不然根本看不到他的臉。
殺手長年以接殺人任務來維持自己的生活來源,就算是一流的殺手,殺紅眼也多少會對自己死後的罪孽感到些許不安。因為他們接任務,不管對方是什麽人,都得殺,有些根本不是大惡大奸之人。
而古人敬重鬼神,殺好人死後會有怎樣的下場,殺手不是不知。
因此苓落拿這個出來說事,殺手們還是有點顧慮的。但殺手無情,苓落也只能暫時讓他們停手,但以她的口才能保命就不可能了。
她只是想拖延時間,看能不能有人來救她。
若是上天給她機會,她也想學一番功夫,那樣就不會命被握在別人手上了。
“小丫頭,有什麽問的快點問,兄弟們還要完成任務交差呢。”
最高個的那個殺手開了口,聲音有些不耐煩。其他三人也催促她快點問,說些還彈了一下劍面。
處在中央的苓落心裏非常害怕,但還是強裝鎮定,使自己沒有露出絲毫害怕的臉色。她仰着頭道。“各位大哥,為何要殺小女子?小女子可是得罪了什麽人,還請各位大哥解惑一二。”
苓落鎮定的樣子落在了四人眼裏,皆是對她的處驚不變有些驚訝。他們殺過的人比吃過的飯還要多,但多數面對他們,多數都是吓得屁滾尿流跪地求饒,要麽就是拼死拼活。
看來此女并非傳聞中的那樣。
“尉小姐,你要怪就怪你死了幾年還能再活過來。之前找我們兄弟殺你的上家找上門來了,所以我們還得殺你一次。”為首那黑衣人講道,上下打量苓路,神色有些許不可思議。
“我記得,你明明是被我們兄弟幾人殺了的,怎麽又活過來了?”
苓落擦汗,她又不姓尉,當然是活着的。這群殺手又不是跟她一個世界的人,明明把她認錯了。
不過那個姓尉的女孩也太可憐了,究竟是跟誰結了仇,被殺了一次還要被殺第二次。
“所以說,你們這是要殺我第二次?我大難不死活下來了,你們還要再補一刀?”苓落冷冷地道,一揮衣袖,“我不死是上天護佑,你們即使再殺我一次那又如何?我若真死,也必定是拉着你們一起下地獄!”
“苓落取下腰上的錦囊,從裏邊拿出一個小瓷瓶。這個瓷瓶是之前在沙漠那只臭鳳凰給她上完藥給她的,後來她好一些就自己上藥了,裏邊還剩了一些,便留下來了。
“尉小姐,你這瓷瓶裝的是什麽?”為首的黑衣人看到瓷瓶上的小鳳圖案後臉色微變,和其他三人對視後,皆是警惕了些。
苓落揚着瓷瓶,冷冷道。“自然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了。這東西一拔了塞子,三尺之內,活人化白骨,你們要不要試試?”
雖然苓落面上穩得一比,但是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去了。拿着一瓶金創藥說是毒藥,這個謊要說得眼不紅心不跳,絲毫不能有一點點害怕,不然繃不住就穿幫了。
然而,她發現他們還真的有點害怕,尤其是看到她手裏這個瓷瓶後,手裏的劍竟然有點發抖。
難不成瓶子裏裝的還真是毒藥?那只臭鳳凰趁機給她換了,想害她?
苓落在心裏罵了少年幾句,作勢要去拔瓶塞。她剛有舉動,幾個黑衣人就不淡定了,上前阻止。“尉小姐,這個瓶子您真的別開,否則您也會被毒霧傷到的。”
“?”苓落一臉懵逼地回視過去,“你不是要殺我嗎?”
殺手說這樣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下一秒她反應過來,除了怕她這瓶是毒藥會拉他們下水,怎麽可能關心她會不會傷?
苓落抱着要死大家一起死的心,偏生要去拔塞子。只是她還沒有拔開,瓶子就被人奪了去。
為首那黑衣人把瓶子搶到了手裏,扔了個老遠,轉頭看苓落的眼神多了幾分仇視,他惡狠狠地道。“別以為你和那家夥有幾分交情我們就不敢殺你!兄弟們,上!把這丫頭大卸八塊,讓她再也活不過來!”
“是,大哥!”黑衣人舉起手中長劍,群攻而上。被圍在中央的苓落吓得都呆了,一時竟然不知道躲閃,即使是明晃晃的劍刃逼得越來越近。
然而冷意疼痛的感覺并沒有到來,反而聽到了一片慘叫的聲音,好像是那幾個黑衣人的聲音,在大半夜裏有點毛骨悚然。
苓落睜開眼,那只臭鳳凰踩在其中一個黑衣人的臉上,幾乎把對方的臉給踩碎了。他的笑容很淺,但很冷冽,苓落瞧上去有些心驚覺得他笑起來有點殘忍。
只聽得骨頭碎裂的聲音,少年這才把腳移開。他已經把對方的臉給踩到骨碎了,五官扭曲地十分痛苦,偏偏他還笑得特別雲淡風輕,沖苓落打了一個響指。“你看看你才出來多久,就差點丢了小命,還不跟我回去?”
苓落擦擦額頭的冷汗。“你剛才不會都看到了吧?”
少年點頭,不過沒有苓落意料之中的嘲諷,反而有些贊許。“拿一瓶金創藥騙這群殺手說是毒藥,不錯,你還懂一點拖延時間的小聰明。若不是你拖延了時間,我也不能及時救你。”
苓落很少被這人誇,反而有些不習慣,顯得有些腼腆。“謝謝。”
聲音小得比蚊子還小,少年支着耳朵說沒聽見,讓她再說一遍。
苓落再加大了聲音,“謝謝。”
少年聽出她語氣中的不自然,還瞧見了她臉上可疑的紅暈,頓時捧腹大笑。“你這丫頭,謝個人怎麽還臉紅了?是不是我長得太好看了,你又看得芳心暗許?”
苓落扶額,果然是熟悉的自戀直男!
“喏,丫頭。我開玩笑的,你別翻白眼了。”少年收住笑容,恢複一本正經。“你跟我回去吧,我妻子過世多年,阿爹因為失去她哭得眼睛都瞎了。我怕他知道我在騙他,他會承受不住的。”
“你來找我就因為這事?可是你到現在都不告訴你的名字。”苓落不大明白為何少年一直找她冒充他妻子,明明不認識,而他也不根本不想搭理自己。
她很感謝從沙漠之行少年一路的照顧,但是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他的真名。他說他叫鳳凰兒,應該只是個小名。那天那老頭喊他“沖兒”,她就覺得他應該還有個正名。
若讓她全心信任去幫他,連真名都不告訴,很難讓她願意去幫忙。
之前相處的時候,苓落就幾次明裏暗裏問過少年,不過每次他都打哈哈什麽都不說。
少年對于苓落一臉想知道的樣子有些無奈,他別過頭去。“我不能讓你知道我的名字,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的。若不是因為如此,我也不會不用真面目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