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慣着◎

即使親眼見到大女兒和宋知青待在一起,袁秀彩還是把小女兒的話當成胡說。

她需要兩個當事人親口說才行。

其實心裏已經信了五分……

“怎麽回事?”她問話。

齊玉珍簡要道:“媽,尋舟來提親,他想和我結婚。”

她說完,宋尋舟直接拿出錢票:“嬸子,這一千塊錢是結婚禮金,另外一千塊錢買三轉一響,縫紉機票、自行車票、手表票、收音機票都有,跟錢合在一起了,錢票是我爸媽寄來的,同時寄來的還有他們的信。”

他連信一起附上,準備全部交給袁嬸子。

兩千塊錢裏有他兩年來在大隊裏勞動掙來的錢,不是很多。

想結婚,還是必須找父母要錢才行。

袁秀彩當然不能立刻就接了,讓他把錢都收回去:“我得和玉珍爸好好商量,沒法直接給你答複,你先回去等幾天。”

宋尋舟沒有糾纏,先離開了。

他一走,袁秀彩就趕緊問女兒,什麽時候的事,她怎麽不知道。

她都沒想到自家閨女和宋知青好上了,沒見兩人過多接觸,刻意避嫌的樣子都沒有。

齊玉珍和宋尋舟在一起後,就沒刻意避嫌了,相處起來比沒在一起前更自然,她肯定不會把已經和他談了兩年的事情告訴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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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早就想過應答的話了,她已經打過幾遍草稿:“前陣子他突然說喜歡我,還問我能不能和他結婚,我回答結婚起碼得備好彩禮才行,什麽都沒有是不能和我結婚的,他就寫信給家裏了,那個錢數不是我主動要的,是他自己準備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家那邊彩禮都比較多。”

她知道本地結婚彩禮規格,并沒有告訴宋尋舟,讓他自己準備,算是對他的一種考驗。

顯然,他在彩禮這方面輕松過關了。

幾個知青家裏的情況,袁秀彩多少有點了解:“小宋他爺爺是右ll派,爸媽也被下放到工廠進行勞動改造,他人是好,可家裏成分不好,這錢不知道……”

她們當地都有三百塊錢把女兒賣給老男人的事,宋知青給的彩禮絕對非常夠了,比袁秀彩曾經想過的最高标準要多多了。

齊玉珍:“錢來得很正當,是他父母幹活掙到的錢,至于成分問題,确實是個大問題,那我不跟他結婚了。”

她有提前看過信,宋尋舟還給她念了一遍,她從信裏的內容能看出他的父母并不壞。

想來宋尋舟本人低調,和自身的成分有關,他要是鬧出點事情,日子會更不好過。

袁秀彩:“說結婚就結婚,說不結婚就不結婚,第一次覺得你也是個小孩子。”

“成分問題是很嚴重的問題,我不想哪天看到他被拉出去批ll鬥,還不如不結婚,再說了,我不是非他不嫁。”

“那你直接拒絕了,怎麽還跟人家說彩禮的事,對方父母都把錢寄來了。”

大費周章要來錢,轉頭就說不結婚了,誰能接受啊。

袁秀彩代入自己了,要是自家兒子人在他鄉,莫名其妙說要結婚,問家裏要了彩禮,彩禮寄出去,後面姑娘又不要他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根本就不會把錢寄給自家兒子。

結婚怎麽能這麽草率!

也不知道小宋爸媽心有多大,居然能放心把那麽多錢交給兒子,讓兒子在外地結婚。

“我也沒說錯,只是沒想到他會行動起來,他還說結婚後,跟着我住我們家,那他出點事情,肯定會牽連爸媽,所以別結婚算了。

他爸媽寄給他的錢票就當是他的老婆本了,他又不是濤聲濤明那樣半大的孩子,他是個穩重的成年人了,自己收着也一樣。

讓他再寫封信回家解釋清楚,反正他爸媽不可能過來大隊找咱們算賬,我們沒拿半分錢,又不欠他們的。”

“行了行了,你回屋裏,讓媽自己好好想想……彩禮的事別跟妹妹說,你妹妹一不小心抖漏出去,咱們家就算有幾百張嘴也說不清。”

“嗯,我回房間了。”

齊玉珍離開堂屋去房間,她不知道自己的激将法有沒有用。

從媽媽糾結的神情可以看出,她是挺看好宋尋舟的。

兩年多時間,他從沒偷懶抱怨,待人禮貌,沒和誰吵過架,安靜本分。

媽媽偶爾教育兩個弟弟的時候,說過讓他們學學宋知青的話。

或許心裏覺得是個好小夥,但要把女兒嫁給他,就有許多顧慮了。

...

齊玉珍回到房間,不出意外被妹妹追問了。

她拿應付媽媽的說辭應付妹妹,只略過了彩禮的事,提一句結婚後宋知青很有可能住到她們家的事情。

齊玉蓮:“那到時候姐姐和姐夫用這間房,還是另外一個房間,這個房間留給我一個人睡?”

家裏有兩間空房沒住人,就算四個兄弟姐妹結婚後都要住家裏,房間也是夠用的。

“我們倆還沒結婚,他不是你姐夫……應該會選有裏外間的房間,他比較愛幹淨,我想着馬桶放到外間會比較好。”

“姐夫都和薛知青住一個房間住了兩年多,會介意這種小事情?”她們家裏有茅廁,除了爸媽房間另外放了馬桶,幾個孩子房間都沒有。

睡覺前去趟茅廁,基本能一覺睡到天亮,不用另外準備馬桶了,少刷一個馬桶呢。

齊玉珍不糾正妹妹的叫法了,薛知青現在已經比兩年前好些了,沒那麽不講衛生,至少公共衛生有安知青管着,他不會再随手扔垃圾。

湯知青已經學會裝聾作啞,不再默默收拾垃圾,不是自己扔的就不處理,誰扔的誰去撿。

岑知青說什麽都不好使,她可不是岑知青的學生,憑什麽聽他的去收拾薛知青扔的垃圾。

不得不說湯知青和飛飛姐相處下來,性格變得稍微強硬些了。

兩人貌似成了好朋友,會互相傾訴煩惱,不再只是送飯拿飯的關系了。

飛飛姐要去城裏,會專門找湯知青問要不要一起去城裏,或者她缺什麽,她幫忙捎帶,湯知青也一樣。

湯知青強硬起來,岑知青沒有可以使喚的人了。

沒人願意撿垃圾,安知青從源頭解決問題,盯着薛知青搞衛生,有些話說了兩遍,他還不長記性,她就去找巧姑或者她們姐妹倆的媽媽了。

她們媽媽一般不上門,巧姑還真會找上門,意思性做點思想工作,幾次下來,薛知青就不敢随手丢垃圾了,有時候垃圾習慣性丢地上,很快又撿起來。

個人衛生更不用說了,安知青把薛知青當行走的疾病傳染源,這個不需要巧姑上門,她會直接把薛知青罵去洗漱。

“他怎麽會不介意,不介意的話也不至于每天把被子床鋪收起來,玉蓮,如果他真的和姐姐結婚,住到咱們家裏來,你別在他面前揪着這事情說。

實在想說,只在姐姐面前說,姐姐都聽着,不要在他面前說,好不好?”

宋尋舟表面上和沒事人一樣,這也行那也行的,她卻覺得應該顧慮他的感受。

“行,姐姐和姐夫真是絕配,換個人都不一定能慣着姐夫,只覺得他有毛病。”

幸好姐夫不會多管閑事,尋常人忍受不了他指指點點的。

齊玉珍:“慣着不對吧。”

“忍着?”

齊玉珍:……

姐姐沒回話,齊玉蓮越發覺得用忍更恰當:“就是忍着,沒白費我辛苦背書,用字非常準确。”

齊玉蓮已經在讀初二下學期了,她們公社初中有三年,聽說一些地方初中就兩年,她羨慕得很。

她在學校裏倒是沒被岑知青為難……應該說是沒被岑老師為難,但岑老師對學生很嚴格,作業任務沒完成要留堂,他說話也不太好聽,天天罵他們爛泥、榆木腦袋等等。

齊玉蓮有點怕他,每次有背書默寫的任務,都會認真完成,生怕被留堂,沒法按時回家吃飯。

不能及時吃到家裏的飯,會對她幼小的心靈造成巨大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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