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入V三更合一
第22章 入V三更合一
◎我連對着你都沒心動,又怎會對淩少歌動心?◎
林風致已經痛到迷茫, 所有的感知仿佛只剩下痛,就連每一次呼吸,都像抽髓斷骸般痛苦, 她不知自己身處何地,也不知是誰在救下自己。
那人的身體像塊冰,寒意凜冽,可似乎這樣的寒冷能麻木她的感覺, 稍稍緩解她的痛楚。
她不管不顧, 憑着本能抱緊身邊的人, 像溺水之人抱緊浮木。
唇齒之間,有淡淡的血鏽味彌散,她好像咬破那人的肩膀, 嘗到的是血的滋味。
他的血, 和他的身體一樣,都冷得像冰。
嗚嗚咽咽的痛苦呻/吟仍在祁懷舟耳邊不斷響起, 他的脖子被她緊緊勒着, 她的腦袋縮在他的頸彎間, 淚水和血液一起, 打濕他後背的衣襟。
她咬得狠, 像只發瘋發狂的小獸。
可能身體早就被一次比一次劇烈的痛楚折磨得耐受力極高, 他并沒覺得林風致咬得他有多痛。
一波接一波的痛楚洶湧而至,祁懷舟的腳步亦有些踉跄,抱着林風致回到天羲湖畔時, 他終是力竭,單膝狠狠一跪, 落在下冰室的冰階前大口喘着氣, 手倒是仍舊穩穩抱着林風致。
喘息片刻, 他咬牙站起,直掠入冰室。
冰霧彌溫,冰梯再度消失,冰室重新被封印在天羲湖下。
“冷……”林風致總算松開口,上下牙關“咯咯”扣響,含糊道。
寒意肆虐而來,體內流動的血液仿佛都要凍結,痛楚雖然稍減,她卻被凍得瑟瑟顫抖。
祁懷舟直飛到冰柱前,落下後一個不穩,抱着林風致一起跌坐地上,衣襟已被扯得松開,發絲亦亂,懷裏的人還直往他懷中蜷縮,他無奈撐坐而起,靠着冰柱坐好,一手圈摟着林風致,一手掐訣,勉強聚起些微青光,可轉眼又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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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讓他的意識也開始渙散,他大口喘着氣,垂眸看了眼懷中快要蜷成球的人,強迫自己凝神聚氣,指尖再度凝出青光,往林風致背心處按入。
一股奇特的氣息在林風致體內炸開,循着經脈湧向百骸,最後彙聚在胸口處,化作一點暖意護住心脈,讓她不至于因為極端的痛苦而徹底失控。
施完術,祁懷舟虛弱地帶着林風致一起倒在冰柱之前,意識陷入迷妄之前,他看了眼冰柱上巨大的索鏈,輕輕眨了下眼,那索鏈自動縮成一條赤紅細繩飛來,将林風致雙手纏得死緊。
“撐三天,三天就好。”他低喃一句,也不知是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話音至尾虛弱得幾乎聽不到。
林風致渾渾噩噩的,被痛苦和寒冷折磨得痛不欲生,神智幾番瀕臨崩潰,卻又在最後一刻被胸口處的一星暖意拉回。
最迷糊的時刻,她想過将心髒從胸口掏出,一了百了,可雙手卻好像被什麽纏住般,動彈不得。
她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生受這股痛楚。
也不知多久,這可怕的痛苦才漸漸消退,身體重歸平靜,林風致像被抽空般,身體疲倦不堪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只能沉沉睡去。
這一覺并不踏實,她做了個光怪陸離的夢。
夢中只有一片天地陰陽不分的混沌,一只通體黝黑的龐然大物浮身半空,如同由這片混沌化身而成的巨獸,她就飛在這只巨獸的對面,身上穿着祁懷舟的衣袍,手握一柄赤紅長戟,腳踩千演神兵所化的星辰之舟。
好生奇怪的夢,她好像……變成了祁懷舟?
然而沒等她想明白,混沌驟湧,似黑浪滔天,對面的巨獸咆哮而來,她心裏大驚,舉戟迎戰,可那巨獸竟一口咬斷她的長戟,露出尖利的獸爪剖開她的胸膛,将她的心髒,從胸腔……生生掏出。
她尖叫着睜眼。
混沌與巨獸消失不見,目之所及,只有白花花的冰柱。
痛楚已經消失,但夢裏的景象疊加先前莫名的痛苦,仍舊讓她打了寒噤。好半晌,她才從怔愕中回過神,轉頭望向身側。
不看不要緊,一看給她吓了一大跳。
祁懷舟就仰面躺在她身側,張開的手臂成了她腦後枕頭,另一手則搭在她的雙手上,而她,正蜷在他的懷中。
她懵了半晌,腦中閃過零星殘片,恍恍惚惚間想起好像是有人阻止了自己尋死,并将她帶到這裏來。
那個人是祁懷舟。
所以,她好像在祁懷舟懷裏睡了很久?!
這個認知讓她彈簧般坐起來。這一坐,她只覺周身酸澀,骨頭僵硬,低頭望去只見手臂白皙的肌膚上布滿淤青,兩手都被紅繩綁着,身邊還有個昏睡的男人。
這情景……透着股說不上來的詭異。
她用力掙了掙,紅繩紋絲不松,她又用上靈氣,紅繩竟然越收越緊。
感受到手腕傳來的疼痛,她怕再掙紮下去,手都要被勒斷,便琢磨着可能還得叫醒祁懷舟。
“祁仙君?祁懷舟?”她試探舟叫了兩聲,躺在地上的男人毫無反應。
她側身俯頭,一邊打量他一邊尋思要怎麽叫醒人。
祁懷舟面容蒼白到近乎透明,睡着的模樣像長眠不起般,脆弱得像是由冰塊雕琢而成,似乎只要她動一個指頭,他就會徹底碎成冰渣,不複存在。
林風致還是伸出雙手,輕拍他的臉頰——他倒是沒碎,只是還不醒。
她想着辦法,目光卻被他敞開的衣襟內露出的肌膚吸引。
因着先前她的掙紮,他單薄的衣袍早已被扯亂,襟口大松,露出大片的頸下肌膚。這肌膚和他的臉色同樣雪白,但吸引林風致的,卻是幾道猙獰扭曲的往衣襟深處蔓延的黑線,在他雪白肌膚上格外觸目驚心。
像樹木的根須。
不知何故,林風致又想起那陣似乎被人剖胸取心的痛苦,她忍不住伸手,勾指輕輕挑開他的左襟,目光往他胸口心房處窺去。
黑線越往裏越粗,似乎在心口彙聚。
這若是傷疤,該是怎樣的傷,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又該帶來怎樣的痛苦?
林風致蹙緊眉,繼續往上挑開他的衣襟,眼見那道覆蓋在他心房上的痕跡就要徹底暴露于她眼前,忽然間一只冰冷的手如同鐵箍般握在她的手腕上。
她吓了一跳,轉眸發現祁懷舟已然睜眼,她飛快縮回自己的手。
“小友,有些事不要随意窺探,能活得更久。”森冷的聲音響起,祁懷舟松開手,一邊坐起,一邊将落到肩頭的衣襟攏緊。
绾起的長發早已披瀉在背,籠着他那張臉,愈發顯得貌美而又孱弱。
他慢慢起身,旁若無人般整理起頭發,有條不紊地将長發束到腦後绾起。
長發盡绾後,他後襟上那處血漬便格外明顯。
林風致也跟着站起來,打量了一眼四周,決定先發制人,不給他追究自己窺探他身體的機會,問道:“仙君,我為何會在這裏?又為何會無緣無故痛不可扼?”
她猜,這事肯定與他有關。
“前些時日應付宗門天雷劫,引得舊傷複發,因你我結過魂契,共傷同壽,故而有一半傷痛轉嫁到你身上。”祁懷舟言簡意駭回答道,“抱歉,是我累及小友。”
林風致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個魂契……不是為了讓他保護自己而結的嗎?怎麽現在變成她給他分憂了?
她想抽自己一個耳光,要是不結這魂契,她早八百年就逃走了,何至于此?!
“解開!”她擡起手,語氣并不好,連敬稱都不想用。
祁懷舟掐了個訣,她腕間的紅繩飛出,化作粗實的赤紅索鏈繞回冰柱之上,将林風致看傻。
犯得着用這麽粗的索鏈捆她嗎?
“這本是我用來捆自己的。”祁懷舟看出她的疑惑,輕描淡寫道,“我不想自戕,只能出此下策。”
林風致怔了怔,似乎想到什麽,瞬間明白他言中之意。
她只轉嫁了一半的傷痛就已經痛到想要自我了結,那麽在此之前,他獨自承受所有痛楚,必更加痛不欲生。
有點慘烈,她忍不住想要同情他,但在此之前,她還是更同情無緣無故被拉下水的自己。
“小友,我的舊傷不會輕易複發,這次是個意外。”似乎猜到她的想法,祁懷舟安撫道。
林風致一聲冷笑:“你這意外挺多的,秋月明是個意外,鲲丹是個意外,舊傷還是意外……你意外的我都懷疑我上輩子欠了你!”
真是冤孽。
祁懷舟翻手擎起個玉匣,遞給她道:“不知該如何才能讓小友消氣,這枚天髓丹便贈予小友,以作歉禮。”
天髓丹,是九寰修仙界極難煉制的極品仙丹,除了可以易筋換髓大幅提升肉身對天地靈氣的吸納能力外,還有救命之效,再重的傷只要尚存一息就沒有天髓丹救不活的。
“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別再受傷!”林風致接過天髓丹道,想了想覺得自己說得不妥,加了句,“我不是關心你,我只是替自己着想。”
她沒有拒絕的理由,有了這枚仙丹,林風致就等于有了第二條命,真到對上淩少歌時,需要保命也有些底氣,便不再客氣。
祁懷舟定定看她一眼,只道:“我知道。”
想起淩少歌,林風致心裏一緊,問:“我在這裏幾天了?”
“今日是第五天。”
“什麽?!這就過了五天?!”林風致大驚。
完了完了,轉眼過去五天,她什麽都沒做。
“發生何事?”祁懷舟問她。
“來這裏前收到鷹書拜帖,淩少歌十天後到訪,現在時間過了一半,我什麽都沒準備!”
只剩五天時間,她拿什麽面對淩少歌?
————
“時間确實緊了些。”聽完林風致的話,祁懷舟罕見地沒再拿話安撫她,神色也凝重了幾分。
“你們到底出于何故非要和這幽瀾山合作?”林風致不由問道,又自言自語,“一個魔修,一個惡修,就沒有別的合作對象嗎?”
雖然自從三千年前幽瀾山前前任魔尊成了浮滄小師妹,并和浮滄大師兄結修之後,仙魔兩界已經漸漸不再像早年那樣拼得你死我活,彼此之間也有些來往,但也僅限于一些私人往來,很少……不對,應該是從來沒出現過仙門主動與魔修合作,甚至将人邀請到宗門的情況。
林風致不是很理解這樣的做法,秋月明和淩少歌私交再深,這仙魔之間依然有壁。
“惡修?”祁懷舟不解問道。
“就是段長鴻提議的,讓蒼隐谷的修士入駐昆虛,結為盟友之事。”林風致回他。
祁懷舟負手朝前邁了兩步,留給她一個背景,淡道:“你将蒼隐谷和幽瀾山相提并論?”
“當然不是。”林風致搖頭,很快給出自己的想法,“蒼隐谷只是一群行事毫無底限的惡修,為了掠奪其他修士而聚集起來,一盤散沙罷了,當然不能和成立數千年的幽瀾山相論。我只是不明白,這二者皆非同類,何必非要合作?”
幽瀾可是西境說一不二的存在,在魔修之間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絕不是一盤散沙可比。
“從前仙魔勢不兩立,幾乎從不往來,兩地所産之物受此影響,也從未互通,導致修士想要獲取西境産物,便要涉險而入,而大宗的資源更是不可能進行。這些年雖然關系有所好轉,但也僅限于修士間的私人交易。同樣的,魔修們想要得到仙家産物,也是難上加難。”祁懷舟耐心十足地給她解釋起來。
林風致瞬間領會祁懷舟的想法:“所以你想和幽瀾山達成的合作,是兩境貿易?”
好大的野心!
這已經不僅僅是兩個宗門之間的合作,而是涉及整個九寰的巨大舉措。一旦合作達成,西境的産物和仙界的産物,都将通過昆虛通往兩境,如此一來,昆虛就是全九寰仙界獨一家,相當于掌控整個九寰的交易命脈。
但這麽做的風險也顯而易見的巨大——先不提這個想法實施起來有多困難,單就與魔修合作這一點會讓昆虛成為仙界衆矢之的。昆虛本來名聲就不好,如果再添上與魔修勾結這條,那真是要臭名昭著,一個不小心,就會成為衆仙攻擊的目标。
她将心中所思化作語言,全部說出口。
祁懷舟微微一笑,他發現自己很喜歡同她聊天,她總是可以在最短的時間理解他的意思,并且能飛快思考,給出她的意見。
“如你所想,這件事确實舉步維艱,你覺得可行嗎?”他反問她。
林風致咬唇蹙眉想了片刻,很堅定道:“雖然難,但我覺得可行!”
要是能夠完成這件事,那簡直是人生中前無古人的巨大成就。
“哦?那你覺得應該怎麽辦?”祁懷舟誠懇問道。
“首先得要組建一支能夠往返于兩境之間的商隊,可以完成資源運送的任務,從這裏到西境路途遙遠,就算是不眠不休飛行,一來一回也得一個月時間,再加上路上可能會遇到的種種危險,這支商隊的成員要擁有強大的實力,以應付這些危險。”她思忖着慢慢道,又否定自己,“不行,一個月還是太慢了,可以培養一批擅飛行的仙獸仙禽,縮短兩地往來時間,或者……”她頓了頓,眼睛忽亮,“最好能打通一條傳送法道!”
傳送法道便是以傳送法陣為基礎的機關陣,除了擁有瞬間傳送的功能外,還能傳送大件物品,哪怕是一座山,也能給你瞬間轉移過來。但是修築這樣的傳送法道所耗費的人力物力,将是不可估算的巨大窟窿。
但現在只是在問她想法,林風致便天馬行空地瞎說。
“有了能夠往來兩地運送貨物的辦法,便可以着手準備交易貨物,雖然修士們确實很需要兩境之物,但我們也不能冒進,得慢慢來,不動聲色的開始。最好能從他們都需要的卻又不起眼的小東西開始,逐步占領,逼他們依賴我們,等到發現時已經離不開我們,不得不接受我們,這樣才能将我們宗門受到的影響降到最低……如此看來,果然是要與幽瀾山合作,幽瀾山與三仙門中最強的浮滄山淵源甚深,想必會對我們合作之事網開一面……你笑什麽?”
林風致滔滔不絕說了半天,眼角餘光瞥見祁懷舟上揚的嘴角,才發現自己這都已經替昆虛謀劃上了,當下臉一燙。
“小友真是個有趣的人。”祁懷舟卻微微躬首,颌首誠懇道,“能認識小友,是祁某之幸。”
這突如其來認真誠懇且毫不掩飾的贊賞,讓林風致愣住。
她沒想過會從一個已經天道初窺的大能者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哪怕這個人境界大跌,徘徊于元嬰,他的誇獎和贊賞,依然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祁仙謬贊了,我就是随口說說,你別笑話我不切實際,異想天開就好。”
“小友何出此言?聽你一席話,我受益匪淺。”祁懷舟道。
“修士難道不應該專注于修行?我天賦平平,還老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不覺得我不思進取嗎?難怪修為總上不去。”
也不知她想到什麽,原本晶晶亮的眸子變黯,腦袋也跟着半垂,盯着地面不語。
祁懷舟放緩語氣,溫道:“小友,正所謂‘寸有所長,尺有所短’,別拿自己的短處和別人的長處相比較,卻對自己的長處視而不見?”
“長處……”林風致喃喃道,又将頭擡起,目光依舊晶亮,笑道,“我也這麽覺得!”
所以,她從沒覺得自己不好過!
祁懷舟微微一笑,看來,她并不需要他的勸慰。
“扯了這麽多,我到底要怎麽應付淩少歌?”林風致轉開話題。
他那想法很美好,但當務之急應該是如何應對淩少歌吧?
“把手伸出來。”祁懷舟想了想道。
林風致伸出右手來,只聽他道了句“小友,得罪了。”手便被他拉住,衣袖亦被他拉起,露出她潔白如藕的右臂。
在她問出聲時,祁懷舟已經動作迅速地掐訣施術,他的指尖沁出殷紅血珠,帶着寒意,如冰珠般落在她手臂上,跟着他的動作在她手臂之上繪下一道的血色符文。
符文繁複無比,林風致從沒見過,還沒等她看清楚,那道符文便化作一只紅鳳繞着她的手臂游移一圈,随後鑽入經脈消失不見。她看傻眼,只覺得一股冰冽氣息充斥着右臂。
祁懷舟卻在此時嗽起,半晌方虛弱道:“此乃諸天萬法咒,裏面封有秋月明的絕殺之術——寂幻驚海。她修的是水靈法術,所以這個法術乃是化海為器,憑滔為刃,威力巨大,給你自保用。以你現在修為,施咒能夠施展兩次。”
林風致待要說什麽,卻被他擡手按下:“還有這件東西,給你吧。”
他說話間擎起一件方形木鎖,拳頭大小,像凡間孩童玩耍的魯班鎖。
“這不是千演神兵?”她詫異地瞪大眼。
這麽厲害的東西也給她?
祁懷舟點頭:“我已經教過你它的用法,你多加熟練吧。當你的神識越大,對神識的掌握越深,千演神兵所能發揮的力量便越大。”
林風致呆呆接下千演神兵,一時間對他的大方也不知能說什麽。
這祁懷舟真是……恨的時候讓她恨得牙癢,好的時候又讓她無所适從。
“還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他可不知她心中這些彎彎繞繞,繼續叮囑道。
“什麽事?”林風致把玩着手裏的千演神兵問他。
“別對淩少歌動情。”
“哈?”林風致一把攥住千演神兵,不可思議地盯着他。
“淩少歌有西境第一美男之稱,他生的極好,放眼九寰仙界也屬難得一見的容貌,所以……”
“怎麽?怕我愛上淩少歌?”林風致笑了,她像是那麽容易動心的人嗎?
“只是好心提醒你,免得你因此喪命。因為秋月明乃是玄陰之體,是最适合雙修的體質,如果你和淩少歌交/媾,那麽你的身份會立刻被揭穿。”祁懷舟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林風致瞬間失語。
片刻之後,她失笑,盯着祁懷舟的臉,道:“我想問問祁仙,你和淩少歌,誰更好看?”
祁懷舟眉心微蹙,似乎不解這個問題意義所在,但還是老老實實回她:“我不知道。”
林風致笑眯眯湊近他:“其實你也生得極好……”
她并沒瞎說,祁懷的容顏擱在九寰也屬于難得一見的英俊,只不過可能因為他從前一直埋頭修行,百年前出關又不常在外走動,是以聲名不顯。
“所以?”祁懷舟越發不解,只在她清澈的瞳眸裏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連對着你都沒心動,又怎會對淩少歌動心?你未免過慮了。”林風致語畢笑出來。
鈴音般的笑聲,透着滿滿的戲谑,格外歡快。
祁懷舟被她說得啞口無言,一時間竟不知她是褒還是貶。
“不會最好。”半晌,他才憋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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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光自祁懷舟袖間一閃而過,冰梯再度出現在冰室之內,兩人一前一後朝着冰梯緩步踱出。
“兩年前,秋月明獨赴噩境歷練,曾在赤沙谷裏救過淩少歌一命。那一回淩少歌前往赤沙谷尋找克制他魔功反噬的炎血草,結果遇上了守草的赤沙蚺。那只巨蚺蜇伏沙中修行已近三千年,差一點點就能化形為魔蛟,極難對付。淩少歌與其厮殺中受了重傷,魔功反噬提前到來,以致功力全失化為凡體,正好被秋月明救下。她在赤沙谷裏替他護法了十天,才助淩少歌脫險。”祁懷舟邊走邊慢慢向林風致提起秋淩二人的結交過程。
赤沙谷、三千年赤沙蚺……這聽起來,都離她好遙遠。
林風致只道:“原來有救命之恩,難怪。”
“嗯,所以淩少歌雖然性情乖張孤傲,對秋月明卻十分信任,這也是為何一定要她出面,才能促成昆虛和幽瀾山合作的原因。”祁懷舟繼續道,“先前同你說的那些只是我單方面想法,這是雙方頭回接洽,因此目标只是和幽瀾達成第一筆交易。我們宗門修複十方古陣需要大量的月銀石,其礦脈多分布于西境,其中七成掌握在他手裏,我們需要他來為我們提供月銀石。”
林風致對月銀石并不陌生,這是修仙界常見的築陣材料,不過月銀礦脈在九寰仙界并不多見,所以産量也少,這導致它的價格被炒到老高,以昆虛目前情況,如果大量需要月銀石,要從仙界采買月銀石,除了要花費天價靈石外,能采買到的數量也有限,無法滿足宗門所需。
“沒有其它可替代品?”林風致不解問。
“沒有。”祁懷舟道。
林風致點點頭,所以她這回見淩少歌的目的,是幫助昆虛完成這筆月銀石的交易。
天光傾來,落在長長的冰梯上,周遭已經溫暖不少,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到階梯出口位置,階梯之下傳來浪花聲,林風致轉頭望去,偌大冰室正在慢慢消融,化作湖水。
天羲湖畔站着趙睿霖、曾玄與楚懸三人,各帶心事神情沉重地望着冰面,階梯口出現的那一刻,曾玄已經等不住,掠身飛到出口之前,才看到祁懷舟慢慢踱出的身影便哭喪着臉嚷道:“老大,怎麽辦?新上神她不告而別,跑了!”
祁懷舟輕咳一聲,還沒開口,他的身後就露出個腦袋。
“新上神?哪來的新上神?”林風致挑着眉,明知故問問道。
“……”曾玄狠狠一愣,而後大喜過望,完全不介意她的戲谑,道,“原來你藏在老大這裏?真是謝天謝地!”而後又怨祁懷舟,“老大你把人藏起來也不同我們打個招呼,害得我們一陣擔心。”
什麽叫他把人藏起來?
祁懷舟聽不下去,一邊道:“閑話少說。”一邊掐訣釋放出一股勁風,将自己和林風致一起送到湖畔。
“小友!”見到她出現,趙睿霖面上亦是一喜。
“姑姑,抱歉,之前出了些意外,沒來得及通知你們。”林風致歉然道。
至于到底什麽意外,她沒有解釋的打算。
“沒關系。”趙睿霖擡手輕按她的手臂,長松口氣,“不是遇到危險受了傷就好。”
她語氣輕柔,眼裏關懷不加掩飾,與曾玄不同,她是真切在關心林風致的安全。
“我沒事,姑姑別擔心。”林風致一邊安慰她,一邊朝祁懷舟斜瞥一眼。
的确不是遇到危險受傷,但更加難熬!
祁懷舟正在聽楚懸禀報,對她的目光視而不見。
“小丫頭……”曾玄搓搓手,欲言又止。
“曾前輩有事要同我說?”林風致客氣問道。對于這個将她逮上昆虛後就消失不見的老頭子,她可沒什麽好感。
“老二,說話!”趙睿霖見他吞吞吐吐的丢人樣,撞了他一肘子。
“小丫頭,是我把你帶進昆虛的,以後,你的安全也交給我!有我一口氣在,定不會讓你受傷!”曾玄閉閉眼,攥緊拳,終于開口,說完這句話,他似乎放開了,又道,“你有什麽想學的嗎?刀劍槍戟斧……我都可以傾囊相授。”
“小友,他的兵器造詣,是我等之間最深的,你如果有心儀的武器,不拘是劍是刀亦或其他,都可以讓他教你。”趙睿霖笑着解釋道。
林風致一邊道謝,一邊琢磨——自己手裏的那件千演神兵,不就能随心所欲改變形态幻化武器?曾玄簡直是送上門的老師。祁懷舟把千演神兵送給她,是不是算到曾玄會出手教導她?
如此想着,她又看了眼祁懷舟,後者回她一個高深莫測的笑。
“還有這些,也給你。”曾玄又掏出一撂符箓、一個巴掌大小的舊葫蘆并一枚血紅晶石,一起遞到林風致面前。
林風致低頭一看,那撂符箓少說有十張,看符紙色澤,皆為上品。
“這些符箓是他前段時間剛剛煉成的,本來是要送你護身用,因為不敢面對你,所以拖到今日。”趙睿霖又替他解釋道,“都是上品靈符,一共十一張,六種法術,其中五種法術每種兩張,有行雲符、替身符、隐身符、蜃符、熾雷術,最後那張……”她說着頓了頓,肅容道,“乃是仙階道術五仙妙法,威力無窮。”
林風致聽得瞠目結舌,繪煉上品靈符需要耗費大量精力與靈氣,哪怕是九寰最有名的制符師,要繪煉十張上品靈符也不容易,何況這裏面還有一張仙符……仙階道術的威力,足可翻雲覆雨。
這十一張符箓,應該耗費了曾玄巨大精力。
“可是……我靈氣不夠。”她幹巴巴道。
靈符雖好,奈何她靈氣不足,施展無能。
“這個葫蘆……”曾玄不舍地看了眼那個舊葫蘆,“名為納乾坤,可以儲存靈氣供你施術。以你的境界,蓄滿一葫蘆的靈氣,應該夠你施展那張五仙妙法符。”
這些問題,他都已經替她想好了。
林風致見他滿眼不舍,心知這必是他自己的随身法寶,便不願奪人之愛,那廂祁懷舟先一步開口:“收下吧,不必同他客氣。”
曾玄也生恐她不收般,将葫蘆塞進她手裏,又道:“還有這個……玄心幽瞳,乃窺心之寶。”
林風致望向最後那件寶貝,血色的圓形晶石,與人的瞳眸一般大小,晶石間一線幽光,如同貓眼般,流淌着奇怪的氣息,似乎能望透人心。
“小友,憑此寶物可以施展窺心之術,能看到對方的記憶,料來對你接觸淩少歌有大幫助,不過施展此寶需要多加小心,千萬不能被淩少歌發現。”趙睿霖将玄心幽瞳取來,手輕輕拂過,那枚幽瞳便化作一條漂亮的項圈,被她戴到林風致頸間。
林風致摸向這枚玄心幽瞳——她瘋了才會以結丹境界施展心術,去窺探化神期的淩少歌。
東西送完,曾玄徹底松口氣,臉上恢複了笑容。
“對了,我記得此番宗門地脈異動引發天劫乃是人禍,到底是何人所為,你們調查出結果沒有?”林風致收下曾玄之禮,道完謝,見祁懷舟與楚懸已經談得差不多,忍不住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一定要将罪魁禍首找出來,免得再發生同樣的災劫!”
她義憤填膺地握拳。
開玩笑,還是再發生一次劫難,祁懷舟再對抗天劫把自己搞傷搞殘,舊傷複作,那她不還得跟着痛?!
想想那讓人痛不欲生的疼,她心裏陣陣發怵。
如是想着,她收到祁懷舟似笑非笑的洞明目光,她并不避讓,用目光回答他——一定要把這禍端給除了,否則她不能心安!
“這次的禍事,是五華山、明昭閣、天玄谷這三大宗為首的九大宗門聯手所致,他們在我們宗門之外布下引靈陣,引發昆虛主山靈氣爆沖,導致山下所鎮之物有了逃脫之心,沖擊十方古陣,引來天雷鎮壓。”在祁懷舟的示意下,楚懸将查到的事簡而言之。
這昆虛山下鎮壓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竟然會引天雷鎮壓?
林風致先一驚,忽然間想起了什麽,試探道:“你剛才說……五華山?”
“正是,我在引靈殘陣附近,抓到個五華弟子,關在悲海牢裏,正待拷問。”楚懸冷道。
林風致失神。
五華山……那是封默所在的宗門。
作者有話說:
入V了,感謝姐妹們陪伴,本章下24小時內的評論送小紅包,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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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3-06-15 14:24:28~2023-06-18 21:05: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彌 2個;熹微、湯小圓圓圓、、潇潇0411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長亭、雨、。。。 5瓶;就愛萌噠噠、都給朕寫寫寫、微笑鯊魚 2瓶;ZT-YT、40229071、柳微、小牛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