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賠償

第27章 賠償

◎真高興你沒被男女私情影響。◎

仿佛是為了報複五華山對昆虛造成的傷害, 封默和他師叔玄川被冷落在落仙殿中一天一夜,期間連一個昆虛弟子都沒有過來,更別提他們要求面見的秋月明上神。

一夜過去, 天光漸亮,玄川惱火于昆虛宗的怠慢,臉上挂不住,暴躁地在殿中踱步繞圈, 又見封默兀自盤膝坐在石座上不動如山, 不由更加惱怒, 便道:“你倒沉得住氣!”

封默這一夜

“玄川師叔,此番是我們對不住昆虛宗,他們對我們心存怨恨也是正常。師尊派我們來此, 為的是求和, 小不忍則亂大謀,便讓他們出出怨氣又能如何?”他淡道。

其實這一夜, 他也不是表現出得這般冷靜, 腦中翻來覆去想起的, 還是白天那驚鴻一瞥。

那位……太像林風致了。

他的小閉關已經結束, 此番閉關他有所領悟, 修為精進, 境界往前邁了一大步,已經到金丹中期,這本是件喜事, 師門長輩對他贊不絕口,同門師兄弟紛紛恭喜, 但他并沒多少喜悅, 仿佛只是完成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意料之中,毫無驚喜。

林風致并沒出現,也依舊沒有給他傳回只言片語,像突然在世上消失一樣。

他的記憶倒越來越清晰,從前每一次閉關修煉,他都會在出關的第一時間,看到林風致的笑臉。閉關失敗時,她笑着安慰,閉關大成時,她笑着恭喜……好像天塌下來,她都是笑着分享他的悲喜,而他也僅僅只在她的面前,生起過淺淺的喜悅,淡得難以察覺,卻在這一次讓他品味出差別。

好像能享分享他種種悲喜情緒的人,這麽多年只得林風致一人。

但這一次,他卻無人可以分享。

“一個破落宗門而已,不過仗着祖宗留下的陣法茍延殘喘,有什麽可懼怕的?還敢給我等臉色看?”玄川冷笑一聲,看着這個才入門不久的師侄,眼裏并無多少慈愛,“這破宗門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待哪天滅了這……”

“玄川師叔慎言!”封默聲音微沉,目光淩厲地望向玄川。

玄川收聲,只冷笑數聲,剛想開口,只見殿外進來個昆虛弟子,朝着二人行了一禮,将二人請往更向上的繡霞峰。他大袖一拂,也不等封默,率先邁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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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霞峰上有個清幽的千流亭,亭立綠池之上,亭後就是個小瀑布,濺起的水花化成道淺淺的彩虹挂在亭畔,景致倒也生動有趣。這瀑布施過障眼法,人站在瀑布後的天地洞中能清晰看到外界景象,聽到外界聲音,又不被外界察覺。

林風致眼下就和祁懷舟一起站在瀑布之後,目光緊緊盯着外界不放。

“這個叫封默的,是你什麽人?”祁懷舟看透她的緊張,問道。

“朋友。”林風致言簡意赅,眼珠不帶挪地依舊看着外面,忽然間心弦一緊。

千流亭外來人了。

“生得是不錯,聽說天賦也極好,五華山将他當成寶貝傾力培養,據聞有望百年結嬰,超越秋月明,現在外界對他很是好奇,如今看來,孫千風看人倒是有點眼光,此子的确不錯,也難怪你愛慕他。”

耳邊有低低的聲音傳來,林風致随口回了句:“可不是!”而後意識到什麽,轉頭怒對祁懷舟,後者臉上依舊是招人恨的笑,像看透了她一樣。

煩人!

她不理他,繼續望向外界。

和五華山的恩怨,在來的路上,祁懷舟已經向她說過了。

此前昆虛的禍事已經基本查明,乃是由五華山、明昭閣、天玄谷這三大宗為首的九宗聯手所致,他們利用昆虛宗散落在外的十方古陣,暗中布了新陣,通過此陣影響十方古陣,進而沖擊到昆虛地脈,導致昆虛天劫突發,不過好在畢竟是人為,所以天劫不算嚴重,憑着十方古陣的殘力與祁懷舟等人尚能應付,但也造成昆虛嚴重的損失。

事情敗露後,這幾大宗門的人悄悄撤離,趕過去的楚懸只來得及抓到其中一個。

偏巧,那人是五華山的弟子。

人證物證俱全,無可抵賴,祁懷舟二話沒說,修書兩封送往長離、浮滄兩宗。

長離宗和浮滄山如今可是九寰修仙界最大的兩個宗門,尤其是浮滄山,隐隐有着九寰仙宗首座的地位,自然也有着維護仙界秩序之責,再加上昆虛雖敗,但觊觎昆虛的宗門和修士不在少數,是以昆虛的安危牽涉甚廣,如今有人想暗中吞并昆虛,用得還是這麽下作的手段,這在修仙界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千夫所指,又不能供出其它宗門,五華山壓力一下子就大了,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只能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林風致在處理宗門事務的這段時間內,祁懷舟也在忙着這件事,按林風致的理解,祁懷舟這做法就是告狀——自家實力太差,打不過別人就去哭爹喊娘搬救兵,請個能鎮住對手的人出馬。

還別說,祁懷舟這一手,應該能夠讓昆虛宗安穩不少日子。

雖然有些丢臉,但林風致更不喜歡打斷牙齒往肚子裏吞。從這點來說,她覺得祁懷舟和自己是一路人,如果換成她,也會這麽做。

因着這種種,五華山也不敢認,只能稱是那弟子的個人行徑,另外又派人前來道歉求和,這便是今日封默會出現在此的緣由,他是代表他師父來的。

但對昆虛宗來說,封默只不過是掌座弟子,代表孫千風來和秋月明談判,地位遠遠不夠。

林風致本來就不該自降身份見他,因而祁懷舟也沒多說什麽,只是把她帶到這裏,暗中觀察。

“晚輩五華山弟子封默,見過長夢仙君,這位是我的師叔玄川仙君,今日我二人代表五華山前來,希望能夠面見秋上神,親自向她解釋此前貴宗天劫的誤會,并向貴宗鄭重道歉。”

隔着一道水簾,封默清冽的聲音響起。

今日在千流亭上見封默和玄川二人的是趙睿霖。

“近日宗務繁忙,上神不得空閑,二位有話,對本仙說也一樣。”趙睿霖的聲音冷冷的,不複平日溫柔。

“我們只和你們秋上神說。”玄川受了一夜冷落,追更加企鵝君羊,幺污兒二七五二吧椅早就積攢滿腹怨氣,此刻見趙睿霖高高在上的模樣,便忍不住發作。

“那就讓你們宗主親自來。”趙睿霖亦沒同他客氣,冷聲回道,“派個弟子和什麽長老過來,就想見我們上神,你不看看你們配嗎?”

她聲音不大,卻極其刺激人。

林風致聽得一怔,姑姑這副模樣,倒真和平日判若兩人,再看那玄川,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下去,險些就要罵出聲去,所幸被封默拉下。

“長夢仙君,晚輩知道此番求見上神實屬冒昧,但我們真的很有誠意,希望您能給個機會,讓晚輩能向上神解釋清楚這個誤會,由此對貴宗造成的損失,我宗也願意賠償。”封默按住險些發作的玄川,依舊平靜道。

“有什麽話你可以先同本仙說,我會轉達給上神,如果她有興趣,自會邀你一敘。”趙睿霖沒有絲毫軟化的跡象。

“也罷,那就煩請長夢仙君代為轉告。此前貴宗所遇禍事,我宗已經查明,乃是鄙宗弟子與外宗散修勾結私下所為,确非我宗門之行,還望貴宗不要誤會我們。當然,那人既為我宗弟子,私下竟做出如此惡毒之事,是我宗教管失職,才讓他有機會在外作惡,為禍仙門。我宗願意為此承擔責任,賠償貴宗一定損失。”

封默此語一出,林風致便眯起雙眸。

五華山這是要把鍋都推給那個被抓的弟子,以保存宗門口碑。

“此子不錯,沉得住氣,以他這個年齡,有這份耐性不容易。”

祁懷舟的聲音再度響起,林風致轉頭剜了他一眼——她一點也沒有要和他談論封默的興趣。

“他說五華山願意賠償我們,你覺得我們要收嗎?”他對她的目光不以為意,也對封默的毫不意外,顯然,他早就知道五華山的盤算了。

如果收下賠償,就等于變相承認了他們的說法。

“那得看你找到多少證據,能不能證明那弟子所為是出自宗門授意而非私人所為,單憑那弟子一面之辭,恐怕不夠。”林風致反問道,“如果不能,與他們攀扯下去只是浪費時間,對我們沒有好處,萬一逼急了對方,再使出什麽下作的招數來,以我們現在的情況根本招架不住。”

祁懷舟點點頭,不置可否,只聽外頭趙睿霖聽完封默的話冷笑一聲,嘲諷道:“貴宗的誠意,就是把這件事全部推到那弟子頭上?棄卒保車,滿嘴狡辯。”

封默抱了抱拳,道:“長夢長老,晚輩絕無此意,只是就事論是。我宗确實從未授意門內弟子對貴宗行此惡事,并且根據我宗調查……”他忽然頓了頓,眸中銳光閃過,聲音陡沉,“雖然貴宗之遭遇令人惋惜,但若然深究,恐怕貴宗也難逃其責,罪不在外。”

“你這話何意?!”趙睿霖從亭內走下,質問道。

瀑布之後,林風致蹙起眉頭,望向身邊的祁懷舟,祁懷舟仍舊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只道:“他挺有本事,你眼光不錯。”

“我說了我不喜歡他了!”林風致忍不住駁道,又問,“他那話什麽意思?難道我們宗門裏面有人……”

“你覺得呢?”祁懷舟反問道。

林風致不語。

其實她早就有些懷疑,但因對昆虛尚未全面了解,故也只是些許疑窦,未經證實不敢胡說。如果昆虛宗的十方古陣那麽厲害,外人如何知道利用十方古陣引發天劫的辦法?又是怎麽知道昆虛的天劫與昆虛地脈有關?

再加上她當日悄悄逃離昆虛之時遇到的盜獵事件,對方應該不是第一次潛入昆虛與人交易了,象鼻洞附近亦有十方古陣覆蓋,可出難進,一個低階的靈瑞峰弟子,如何有能耐找到法陣缺陷讓外人進入昆虛,又盜取猊獸賣給對方?

這證明昆虛宗并不是鐵桶一個,宗門內必有更加厲害的人物在暗中主導一切,只是當時她壓根不想留在昆虛,就沒往細處去想。

“看來你已經有所察覺了。”祁懷舟看着她漸漸凝重的神色笑道。

“長夢長老勿急,晚輩并無惡意,只是有些話需要親自向秋上神交代,還望長夢長老代為轉達。”封默說罷垂頭又行了個禮,再次請求道。

這樣的封默,對林風致來說多少有些陌生,從前陪他修行時,他雖然沉默寡言,卻從來沒有對她露出過如此鋒銳的一面。

“你覺得我們問五華宗要什麽賠償,多少賠償合适?”祁懷舟的聲音再次響起,拉回林風致的思緒。

賠什麽?賠多少?

林風致看着封默想了片刻,歪頭湊近祁懷舟,壞笑道:“要離火石、天榴果和清焰草,各一千鬥,以及三千上品靈石。”

祁懷舟終于換了個表情,他揚起眉,打量了她片刻,道:“真高興你沒被男女私情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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