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更)

第32章 (一更)

◎不陪你到一百歲,下輩子就當豬。◎

一群二十多歲的小夥子, 湊在一塊兒必定熱熱鬧鬧。

喬落蘇發現這些軍哥哥吃飯時也并不是想象中那麽嚴肅,漸漸地也就放心了,又往陳嘉遇身邊湊湊, 仰頭望着他傻笑。

男人一邊把剝好的花生喂到她嘴邊, 一邊調侃:“喬老師對我們這行誤解挺深啊。”

喬落蘇張口吃了兩顆花生, 邊嚼邊說:“這不是敬畏嘛。”

畢竟她以前從沒想過會嫁給軍人,對于媽媽的工作了解也十分淺顯,而自從媽媽犧牲在中東,她對這個職業越發敬而遠之。

電視裏看到的解放軍叔叔, 永遠都是昂首挺胸,精神抖擻,連笑都很少笑。

也難怪她一開始對陳嘉遇有刻板印象, 覺得他這人鐵定沒意思。

想到這, 喬落蘇挽着他胳膊,把下巴靠在他肩上,小聲而俏皮地說:“現在我知道了,有的人就是假正經。”

陳嘉遇眉眼一彎, 低笑出聲, 拿着筷子把剛涮好的肉夾進她碗裏:“知道就好, 多吃點兒。”

喬落蘇望着他眨了眨眼。

男人滿臉意味深長:“省得晚上沒力氣。”

“……”喬落蘇羞憤地擰他胳膊。

她是用了力的, 知道自己這點力氣對他來說就像撓癢癢。可當男人面不改色地握住她手時, 依舊覺得忿忿。

心想, 她什麽時候能看到陳嘉遇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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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這種鐵血硬漢, 應該這輩子都沒可能吧。

喬落蘇吃得飽飽的,渾身又有勁又暖和, 還喝了一碗熱豆漿, 然而推開餐廳大門的那刻, 還是被迎面冷風吹得一哆嗦。

男人溫熱的手臂圈上來,喬落蘇的後背貼上他胸膛,頓時覺得溫暖許多。

回頭看着他只穿了一件軍裝常服的單薄身子,皺眉道:“你不冷嗎?”

陳嘉遇溫熱的大掌摸摸她臉頰:“不冷。”

喬落蘇還是覺得這天氣穿一件單衣太過分了,自己和他站在一起就像兩個季節的人:“可你就穿這麽點。”

陳嘉遇反倒怕她冷,一邊摟着她往前走,手掌一邊摩挲她那側胳膊,另一只手緊緊握着她的手:“沒事兒,你老公鐵打的,有年冬天跳傘訓練,風太大,降錯地兒了,在雪裏過了一晚上也沒死。”

話剛說完,懷裏的姑娘停下腳步,陳嘉遇錯愕低頭:“怎麽了?”

喬落蘇眼眶紅紅的,吸了吸鼻子,看着他的眼神十分可憐。

陳嘉遇面色也凝重了些。

他平時跟兄弟們随意慣了,一群大老爺們兒什麽都說,這種事在部隊也不算什麽,常被拿出來吹一吹。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誰都有死裏逃生的事兒。

可喬落蘇第一次聽到,肯定會難過。

他擡手拍拍她的背,哄道:“沒事兒啊。”

喬落蘇把他的手攥得緊緊的,仿佛松開一些,就會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從掌心溜走,紅眼望着他,甕聲甕氣道:“以後不許再這樣了。”

陳嘉遇低聲應:“好。”

“要好好穿衣服,這麽冷的天,該穿外套就穿外套。”喬落蘇無比認真地看着他,“沒有人真的是鐵打的,不許開這種玩笑了。”

她不喜歡他把生死攸關的經歷都當做玩笑,一想到他曾經差點要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她就忍不住心如刀絞。

陳嘉遇嘆了一聲,頂着呼嘯的寒風把她擁入懷裏,輕輕撫摸她頭頂。

“我答應過要跟你白頭偕老。”陳嘉遇低頭吻她的頭發,“你放心,我一定會。”

“那你說話要算數。”喬落蘇被他哄好了,擡起手,勾住他的小拇指,“上次忘了,差點讓你躲過去。”

她勾了勾他的小拇指,再把大拇指指腹相貼:“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你要是敢食言,下輩子投胎當豬。”

“還挺狠。”陳嘉遇忍不住笑出聲,拇指用力,加深了這個印記,“行,我要是不陪你到一百歲,下輩子就當豬。”

喬落蘇臉上終于徹底雨過天晴,擡手摸摸他兩邊胳膊,衣服都被風吹涼了。

她握住他的手,加快腳步往招待所走去。

剛進入房間,沒來得及脫外套,陳嘉遇一手按住門,一手将她掐着腰肢抱起來,放在矮櫃上。

灼熱的呼吸瞬間驅散掉身體內的寒氣,手扶在他胸口時,喬落蘇腦中短暫劃過一個念頭。

他沒準還真的是鐵打的,穿這麽薄,體溫卻依舊像火爐一樣熱,力氣也大得仿佛要将她揉碎。

但很快,這點殘存的思考都被他疾風驟雨般的侵略給攪散。

“看得出來是挺想我。”陳嘉遇滿意地低笑,手指泛着涼意回到她腰間,另一只幹淨的手擡起她下巴,逼迫她對視,将女孩羞赧的神色盡收眼底,“是先洗還是一起?”

喬落蘇腦子嗡了嗡,剛想說先洗澡,卻被他直接抱進淋浴間:“等不了了,一起吧。”

喬落蘇以為他口中的“一起”是指兩個人一起洗澡,可後來她發現她錯了。

陳嘉遇所謂的一起,是把該做的都一起做了。

淩晨過後,她哼哼唧唧地拽着他胳膊,眼睛都花了,困得不行,男人低下來輕咬她耳朵:“攢了兩個月的糧,不給你好好吃頓夜宵?”

夜宵也沒有吃這麽多的。

喬落蘇軟綿綿的力道捶在他胸口,卻被男人汗濕的手攥住,貼在他心髒跳動的地方。

“聽聽。”他俯下來,将她抱緊,“太想你了,心都亂了。”

喬落蘇嗅着他發間的香味,一瞬間心也亂得不像話。

她被他哄得雲裏霧裏,任他胡攪蠻纏,一整晚幾乎沒怎麽睡。

醒來都快要中午了,久違的渾身酸軟,骨頭像是接錯了地方。衛生間裏有水流聲。

喬落蘇穿上拖鞋走過去,看見男人在洗手臺前給她搓內衣。

“門口袋子裏有新買的衣服,我洗過烘幹了,你先換上。”陳嘉遇望着她笑了笑,“這套就這麽帶走吧,他們那烘幹機功率小,得烘幾個小時,你一會兒還得回市區。”

“嗯。”喬落蘇全身上下就穿着件真絲睡裙,站到他身後抱住他勁瘦的腰身,“你一大早去給我買衣服了?”

陳嘉遇手裏擰着她的內衣,輕笑了聲:“嗯。”

喬落蘇心口鈍鈍地疼了一下:“沒睡覺?”

鏡子裏男人滿臉的無所謂:“我不困。”

“其實……”喬落蘇咬了咬唇,鼻尖泛酸,“你不給我買也沒關系的,我可以回去再換。”

“那怎麽行。”他擦幹手,用指尖敲敲她額頭,“你從來不穿隔夜的衣服,不能在這兒就破例,多難受。”

她确實不穿隔夜的衣服,哪怕洗烘過也要換新的,除了冬天的羽絨服和大衣。

以前不覺得自己太矯情,可一想到他累了一整夜,又大早上出門給她買衣服,洗衣服,忙到現在都沒休息,她第一次有點嫌棄自己,不自覺抱緊了他。

甚至有時候覺得陳嘉遇不對她這麽體貼就好了,那樣她還能心安理得一點。

陳嘉遇握住她手,捏了捏:“又在胡思亂想什麽了?”

她把臉埋在他身後的衣服裏,布料被她的呼吸熨燙:“陳嘉遇,我上輩子是不是拯救世界了啊?”

“你有沒有拯救世界我不知道。”陳嘉遇微垂着眸,眉眼分外溫柔地落在她手指的鑽戒上,輕輕地,像對待稀世珍寶一樣的摩挲,“但我想,你一定是拯救了我。”

喬落蘇笑了一聲,卻忍不住眼眶濕潤了。

陳嘉遇感受到衣服上的滾燙,轉身将她抱起來,走出浴室,放在柔軟的床邊。

他蹲在她面前,輕輕握住她的手:“心疼我?”

喬落蘇紅着眼睛:“嗯。”

“那下次不要這麽沖動了。”陳嘉遇目光認真地望着她,“你知不知道我聽說你一個人開車過來,有多擔心?”

喬落蘇心口微酸,抿了抿唇:“我可以的。”

“我知道你可以,你做到了,但我想想還是很後怕。”陳嘉遇擡起她的手親了親,“所以下次至少提前告訴我,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帶好衣服,帶好充電器,有事可以随時給我打電話,不要再這樣了。”

怕她多想,他還是笑着補充道:“我喜歡你給我驚喜,但你的安全最重要,好不好?”

喬落蘇怕自己又哭出來,連連點頭:“好。”

把一陣感動的淚意憋回去,她目光盈盈地望着他說:“那你也不許這樣了。”

男人勾了勾唇:“嗯?”

“我可以不那麽矯情的,我會改。”喬落蘇吸着泛紅的鼻子,甕聲甕氣地,眼神卻十分堅定,“如果我哪裏不應該你可以說,我都聽你的。”

至少像個正常人,衣服洗過了就能穿,哪有那麽多講究,住個酒店也不用像大掃除,家裏有一點灰塵,不至于就像要死了一樣難受。

自從有了陳嘉遇,她的矯情和潔癖似乎都被他買了單。

不應該這樣的。

可陳嘉遇沒有直接回應她的話,而是輕輕喚了她一聲:“老婆。”

喬落蘇怔了怔:“嗯?”

陳嘉遇望着她,眉眼認真:“你會嫌我太忙,沒時間陪在你身邊嗎?”

喬落蘇忙不疊搖頭。

陳嘉遇繼續沉着聲問:“那你會嫌我工作危險,讓你擔驚受怕嗎?”

喬落蘇眼眶一熱:“當然不會。”

“那我憑什麽要你改?”陳嘉遇緊緊握着她手,“我們都只是凡人,都有不完美的地方,就算要改變,也是為自己。”

“如果你的習慣讓你很累,想活得輕松點,你可以試着忽略那些沒必要的堅持。”

“但我不需要你為我做改變,就像你願意這麽遠開車來看我,我也願意為你做這些事。”陳嘉遇擡起她的手,無比虔誠地吻在她無名指的鑽戒上。

“你是我老婆,是我選的,這輩子無論你怎樣,我對你的喜歡都不會少一點。”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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