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決裂
第34章 決裂
明月鋒被這句話問得頭腦發懵,呆呆地看着印寒:“啊?”
印寒盯着他,漆黑的眼珠透不進光,像兩口枯井,兩人之間的氣氛安靜到死寂。
明月鋒腦子裏瞬間劃過無數種可能,他勉強微笑,打算給自己找個臺階下。只見印寒輕笑一聲,三分冷淡,七分自嘲:“騙你的,我不喜歡人類。”
這個答複,莫名比喜歡男人更讓人心安,明月鋒玩鬧似的推一下印寒:“不要開這種玩笑。”
印寒打開作業本,擡起左手抵在太陽穴,手心汗水濕冷,心髒泵血聲震耳欲聾。他向來有話直說,無所畏懼,卻在坦白性向時萬分膽怯,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他不敢想明月鋒日後疏遠、有所顧忌的畫面,只能偷偷藏着,維持當下剛剛好的局面。
“我有個想法。”明月鋒手臂疊放,乖巧端正地趴在印寒的書桌上,“謠言是從平行班傳開的,內容只針對你,這就很奇怪。我和你同進同出,形影不離,卻沒人造謠咱倆談對象。”
印寒看向明月鋒:“你的意思是?”
明月鋒揚起唇角,笑得像只偷雞的狐貍:“我想到了一個有趣的辦法。”
放學時,明月鋒沒有像往常一樣,叫印寒一道兒回家,他提着書包擡腳便走,看也不看印寒一眼。印寒倒也不吭聲,安靜地坐在座位上寫題。
兩人分開走了半個月,上學放學都如此,課間也不交談,甚至體育課,都不湊在一塊兒打羽毛球。俞倩見兩人關系決裂,故意在課堂上點明月鋒起來回答問題,孤立印寒。在她看來,明月鋒性格溫和,說話做事留三分餘地,不像印寒倔強高冷,冥頑不靈,明月鋒完全是被印寒帶壞了。俞倩想要借這次決裂,将明月鋒掰回正道。
唯有明月鋒心裏清楚,在學校兩人不說話,在家裏印寒像條小尾巴,他走到哪,印寒跟到哪,就差洗澡上廁所也一塊兒。
“到底要演多久。”印寒盤腿坐在沙發上,滿臉的不樂意,“煩死了。”
“演到消息傳遍平行班。”明月鋒坐在地毯上看雜志,他背靠沙發,仰頭與印寒對視,“急什麽,看俞倩絞盡腦汁拉攏我,多有趣啊。”他愉悅地眯起眼睛,初次品嘗玩弄人心的快樂,比枯燥的學習考試快樂百倍。
印寒抱住膝蓋,悶悶不樂地蜷縮在沙發角落,卷發亂七八糟的翹起,像個疏于打理的鳥窩。明月鋒放下雜志,無奈地問:“那你要怎樣?”
印寒展開手臂,示意明月鋒,要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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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了還抱。”明月鋒撐起身子,從地毯挪到沙發上,和印寒擠坐一團,靠着小夥伴的肩膀,舉起雜志,“阿姨說這期是最後一本雜志,後續不再訂了,咱們想看就去書店買。”
“嗯。”印寒沒留意雜志的內容,一心專注于将手臂環住明月鋒的腰杆,少年的腰腹線條優美、肌肉緊實,摸起來手感極好,加上明月鋒剛洗過頭發,薄荷味的洗發水清爽微涼,宛如夏日晚風。
“你是不是把我當月牙抱枕了。”明月鋒說,他動了動被手臂禁锢的腰身,覺得有些怪異,但一想到印寒在學校受的委屈,明月鋒惱火又心疼,恨不得立刻沖去辦公室揍俞倩一頓。
“你知道嗎,昨天課間柳美郴來找我。”明月鋒說,“她要我跟你和好,然後指着鼻子罵了我一頓。這姑娘真是,一開始看不慣我,想把我從你身邊趕走,現在又要我對你不離不棄,她簡直就是你的精神母親。”最後的比喻把明月鋒自己逗笑,他仰靠在印寒身上,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精神母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呦別撓我!”
明月鋒腰間的癢癢肉特別敏感,印寒毫不留情地抓着他撓,差點把明月鋒撓斷氣。
“我錯了我錯了大哥。”明月鋒一個勁兒地告饒,他笑得眼角泛淚花,像條魚似的滾來滾去,“你再撓我就要生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煩不煩啊!”
印寒寬宏大度地停手,撈起明月鋒的腰将他抱在懷裏。明月鋒顧不得小夥伴的動作,擡手擦去眼角的淚,靠在印寒肩頭喘氣,小聲抱怨:“你為什麽沒有癢癢肉。”
“我有。”印寒拉着明月鋒的手摸自己的肚子,不确定地說,“大概是在這裏。”
明月鋒摸到了一片硬邦邦的腹肌,他臉色一黑,推開印寒的手:“你框我呢。”他常年運動,腹部肌肉也有輪廓,但不像印寒進健身房練得緊實有形,誤以為印寒在炫耀。
言歸正傳,印寒說:“我不想等太久,下一步怎麽做?”
“下次月考,你考差一點。”明月鋒說,“比這次還要差。”
印寒想了想,說:“好。”留幾道題不做,或者故意做錯,學霸對控分十分在行。
高二下學期第三次月考,印寒考了年級第八,可謂是他的學生生涯中最差的一次。俞倩得意洋洋地叫來楚悠,當着楚悠的面,痛批了印寒一頓。楚悠摸摸兒子的頭發,向俞倩表示回去會好好和印寒談心,将成績提上來。
俞倩慢悠悠地拖長聲音道:“高中成績關鍵,落下去,再提上來可就難了。”
印寒冷淡地瞧她一眼,移開視線,跟着楚悠離開辦公室。
俞倩故意将批改完的作業本丢到一邊,發出巨大的“啪嗒”聲,擡高聲音說:“我們班以前的第一名,脾氣傲得很,不聽我的話,再這樣下去,大學都考不上。”
回應她的是印寒用力的摔門聲,氣得俞倩臉色發白。
“怎麽了寒寒,最近有什麽心事嗎?”楚悠踮起腳尖,溫柔地摸摸印寒的頭。
“媽媽,我期末會考好的。”印寒說。
“我不是想問成績的事。”楚悠說,“感覺你最近不太開心,和鋒鋒吵架了嗎?”
“沒有,明月很好。”印寒搖頭,“您去上班吧,我晚上回去跟你說。”
“好。”楚悠應下,她想了想,說,“你們班主任還是看不慣你和鋒鋒嗎?”
“她最近挺關照明月的。”印寒說。
“實在不行,爸爸媽媽去找教育局投訴。”楚悠說。
“再等一段時間。”印寒說,他相信明月鋒會給俞倩一些小驚喜。
“好吧,我走了,你好好上課。”楚悠交代道。
“嗯。”印寒站在原地,望着楚悠離開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幾分落寞。
明月鋒站在王石磊的座位旁,兩人嘀嘀咕咕說小話。
“這麽久了,你知道是誰傳的謠言了嗎?”明月鋒問。
“我問了好多人,他們都說是五班傳出來的。”王石磊說,“我猜是汪晨莉。”
“五班……”明月鋒仔細回想,一拍大腿,林城城在五班,正好幫忙問問,“我有個發小在五班,我找他去。”
“你直接去班裏找,容易暴露。”王石磊說,“你告訴我名字,我去找。”他拉過明月鋒的肩膀,“我有一計,不知當講不當講。”
“兄臺請講。”明月鋒低頭,聆聽王石磊的高見。
“你這樣……”王石磊邊笑邊說,滿眼算計和幸災樂禍,“怎麽樣?”
“照你的思路改改,還能更毒。”明月鋒指尖夾起中性筆向上丢,筆杆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轉下落,正好落于明月鋒手心,他執筆在紙上寫下一行字,将紙條遞給王石磊,“你拿這個去找林城城,約汪晨莉出來。”
“兄臺以身犯險,餘心悅誠服。”王石磊拿腔拿調地說。
“勞煩您牽線搭橋,成敗在此一舉。”明月鋒說,“事成,必有重謝。”
“什麽重謝?”王石磊問。
“請你吃飯。”明月鋒說。
“善。”王石磊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