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盛夏酸梅湯·2
盛夏酸梅湯·2
最後林朝顏和程钺還是從露臺裏出來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陸忱風悄悄将門鎖打開的。
等到她回了卧室，陸忱風果然已經睡着了。
林朝顏皺皺鼻子，這鬼機靈明顯是為了怕他們批評責怪她，才早早睡下。
林朝顏輕躺在床的另一邊，看了眼陸忱風的背影笑了，探身拉過毯子給她蓋好。
老式的房子窗框還是木質的，窗子也是那種整扇窗向外推開、用鐵鈎固定的那種。
夜風吹的窗子哐當哐當響，林朝顏不得不又起身去關窗。
最後一扇窗被關上後，喧嚣戛然而止。她轉身就看見又把毯子扯下來踢到一邊的陸忱風，睡得香甜。
林朝顏也不急忙幫她再重新拉上毯子了，反正窗戶都關上也不會涼。
她雙肘向後撐在窗臺上，閑閑倚着窗臺打量陸忱風。
臺燈還沒關上，橘色的光灑滿了床頭櫃，也映亮了陸忱風的臉。
這麽細細端詳，她的樣子和程钺還是有七八分相像的。果然漂亮的遺傳基因也很強大。
林朝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想起了照片上年輕時候的爺爺的俊臉。
目光落回陸忱風臉上，又讓她想起那個人，林朝顏又不自覺的臉上發熱，随手抄起一件披肩把自己裹好，又向門外走去。
她想起程钺說她趿拉拖鞋的聲音很特別，還故意收着腳步怕吵醒陸忱風，回身輕輕關上了門。
闊別半個小時的“故地重游”，林朝顏又來到了露臺上。
剛才門後還是她和程钺，現在就只剩她自己了。
林朝顏的視線還特意避開那扇門，想起剛才門後兩人的暧昧就加快腳步越過那裏，走去單人搖椅躺下。
就在剛才，她還被困在門後，急着對那個男人說出了表白的話。
其實說完那句之後她就有點兒後悔了。
她小時候用了幾年時間将自己一切外化的情緒內斂，讓自己變成一個沒什麽喜好、看不出情緒的人。已經習慣了将什麽都埋在心裏的她，剛才就像着了魔一樣，将自己的心意一下子就和盤托出。
大膽地捧着一顆心對另一個人表白，這還是頭一次。
後來她應激反應一樣閉上雙眼，卻感受到了落在她眼睑上那個輕如蝶翼的吻。
後來她聽到那人說，表白還是應該男人先來，于是她就睜開雙眼的時候就聽到了那句表白。
“小小，我喜歡你。”
她的小名在他唇畔齒間纏繞，讓她忽然覺得這麽普通的一個名字也可以這樣好聽。
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表白，也讓林朝顏怔住了。
變化太突然，她甚至來不及去計算兩個人到底認識了多久，只看見男人雙唇微啓，問她是不是答應。
她就像着了魔一樣點了點頭，然後就看到男人挑起的一側唇角，緊接着就是一只溫熱大手托起她的後腦、将她帶向前方。
她自然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這說起來還是她的初吻，畢竟緊張。
她當時雙手下意識地握緊了裙擺，這時她還有工夫慶幸自己穿的是條吊帶長裙而不是短褲，不然手只能掐大腿了。
腰上熱度攀升，另一只手也緊随其上。
林朝顏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緊繃了，甚至連神經都繃得緊，也顧不上什麽表情管理了。
頭上男人的輕笑聲響起，那只托着她後腦的手來到她的發頂輕揉。
“傻妞兒，緊張了。”是肯定的語氣。
她忘了當時的自己是什麽表情，只仰頭看見程钺的壞笑，便有些惱羞成怒。
柳眉倒豎，小鼻子皺了起來。這是當時程钺描述的她的真實寫照。
“眼睛裏有什麽，很亮。”他笑着說下這句話，卻不覺得輕佻。
林朝顏記得，她當時就像是被剔了骨頭，只能将自己交給了身後的門，腳都在發軟。
她就像得了失語症，連支吾聲都發不出來。只覺得腰上的那只手越來越燙，還有、那句誇她眼睛的話。
像是她的樣子過于傻氣，程钺低沉的笑聲在她耳邊漾起，接着就是鼻尖被他刮了一下，“傻不傻？”
他一直在說她傻。
她還沒反駁，就被兩只手捧着臉頰，溫熱的唇落在她的上面。
初吻啊……就像是在眼前綻放着煙花，又像是電流竄過全身。
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的身體又再次變得緊繃，讓剛剛吻上她的程钺不禁又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她竭力隐藏自己的緊張，要說這麽大了這次還是初吻就太丢人了。
程钺的手依然捧着她的臉，在她鼻尖落下一吻，憋笑道：“嗯，看得出來是初吻。”
這句話就像是觸了她的逆鱗一樣，聽完這句話她馬上柳眉倒豎鼓着臉頰、卻被程钺一只手鉗住了下颌，将她臉頰擠得更鼓。
他另一只手又繞到她腦後托住，臉垂下來接近她。
她只看到那張俊臉被放大，自己的睫毛随着他的長睫輕顫，視線又滑到了他的扯向一邊的唇角。
“我也是。”
這句話說完，唇上又貼上了剛才那個溫熱的唇。
回憶到這裏，林朝顏忍不住從躺椅上起身，抱着雙腿、将臉埋在膝蓋裏，用披肩将自己整個罩了起來。
如果依然在這裏，一定會驚訝于、萬年冰山臉的她居然還會有這樣害羞的一面。
再來露臺，她聰明地帶了手機。
于是在這種時候，終于派上了用場。
提示音響過三聲又三聲，對方才接起了電話。
“喂……”對方的聲音一聽就是還在睡覺。
林朝顏捂着自己跳動的心，輕聲問道：“依然你睡了嗎？”
“……”電話那邊的祝依然沉默，“小小，現在幾點了？”
忽然的問題讓林朝顏愣了一下，将手機拿開在耳邊看了一眼，“抱歉，這個時候給你打電話，你接着睡吧。”
已經淩晨一點多了，正常人都已經睡覺了。
“沒關系，怎麽了嗎？”祝依然的聲音聽上去已經清醒了，“你今天很反常啊，發生什麽事了？”
“我……”林朝顏忽然語塞，不知道怎麽将今天的事說出口。
她的異常讓祝依然立即發現了不對勁兒，聽到她像是和誰低聲說了兩句什麽，就有起身的聲音。
不一會兒，就傳來祝依然明朗的聲音，“怎麽了小小，從沒見過你這樣支支吾吾地。你向來是每一句廢話，說完挂電話的速度堪比火箭。”
聽到祝依然的調侃，林朝顏不自覺臉紅，另一只手指捏着披肩的布料摩挲，“哪兒有……”
“就是、我……”林朝顏在努力措辭。
祝依然急得快跳腳，“怎麽了啊到底？”
她絮絮叨叨地問，讓林朝顏更覺得難以啓齒，不知道怎麽說出來。
忽然祝依然那邊安靜了下來，随即聲音有些小心翼翼，“你和程钺，你們倆、那個了嗎？”
林朝顏一怔，“你怎麽知道？”
她這句話就像是點燃了祝依然這個炮仗的導火索，那邊的聲音立馬興奮了起來：“啊！小小！天吶天吶天吶！”
林朝顏趕緊把手機拿開耳邊，雖然她知道祝依然可能會驚訝，但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麽大。
直到那邊的尖叫聲停了下來，林朝顏才又将手機貼回了耳邊。
“小小，怎麽樣怎麽樣，感覺怎麽樣？”隔着手機都能看到她八卦的臉。
林朝顏又被她弄了個大紅臉，“什麽、怎麽樣，就那樣啊……”
“啧，”祝依然聲音失望，“不過讓那小子就這麽得逞太便宜他了。”
“怎麽樣，我沒想到你這麽大膽。”祝依然聽上去在壞笑。
林朝顏有點兒聽不懂她在說什麽，轉念一想，自己和情況不太明晰的程钺戀愛，是有些大膽。
“啧啧啧，沒想到平時連男人的微信都不加的小小，直接一步到位了！”
“不過婚前試試也好，你們做好安全措施了嗎？”
林朝顏越聽越離譜，連忙阻止，“等等，依然你說什麽呢！”
才明白祝依然誤會了，林朝顏紅着臉辯解：“就是、就是他跟我表白了。”
終于說了出來，對方的反應卻并沒有剛才那麽熱烈，“哦，恭喜恭喜。”
這反應讓林朝顏更摸不着頭腦。
“你們兩個眉來眼去這麽久，現在才表白，程钺這小子也是夠能忍的。”
“依然，我連他家在哪兒都沒有問，”她忽然洩了氣，“他和周齊認識，你也能看得出來，他以前家世背景不俗……”
“你也說是以前啦，”祝依然收了剛才調侃戲谑的聲音，輕輕說道，“你不差他什麽，況且你還是老板娘。”
“再說，都是成年人，還不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嗎？關他們家什麽事？”祝依然安靜下來，“你對他什麽感覺？”
“依然，我好喜歡他。”林朝顏靜下來，第二次沒有口是心非。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大概是那天她打開門的時候，屋頂的樹葉間漏下來的斑駁陽光灑在他身上，她看見了他的臉。
就、剛剛好的心動而已吧。
“那你還猶豫什麽？”祝依然笑得輕松，“管它什麽結果，你也任性一次，以後才不會後悔。”
“不過小小，記得不要讓自己受傷。”
這是祝依然最後說的話。
林朝顏挂了電話，裹緊了披肩起身坐在了秋千椅上，雙腿晃蕩着倚在椅背上仰頭看着夜空。
她從小謹小慎微，如今遇上了個人能讓她不顧一切地拼一下，好像，也不賴。
林朝顏唇角彎彎，看着夜空上同樣弧度的月亮，呼出口氣：“好想喝酸梅湯呀。”
“世間情動，不過盛夏白瓷梅子湯，碎冰撞壁當啷響。”
她記得一位作者是這樣描述見到喜歡的人的心情的。
“世間情動，不過盛夏白瓷梅子湯，碎冰撞壁當啷響”出自扶他檸檬茶的同人文《穆玄英挂帥》。
（雖然是梅子湯，不是酸梅湯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