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已修）
第二十二章（已修）
屋內的風格高調豪華,與沈奶奶那棟樓簡約樸素的風格全然不同。
喬然走進去,目光沒有四處亂飄,而是有針對性的鎖住了坐在真皮沙發上的人。那人的眉眼與沈澤有七八分相似,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唇幾乎一模一樣,即使他年紀大了,臉上爬了皺紋,但依舊不難看出,他年輕時的英俊模樣。
長了一張和沈澤差不多的臉,想讨厭他,還真是有點難度。
喬然走近後,才眼尖的發現男人左側眉梢處,有一顆豆粒大小的黑痣,隐在眉梢處并不容易察覺。只是這黑痣……
喬然腦中有一瞬的恍惚,她怎麽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你就是喬然？”
沈清海看着皺着眉頭的喬然,以為她是個沒見過什麽世面的女孩,被眼前的陣仗吓傻了,說話的語氣與眼中的光芒,全帶着不容忽視的輕蔑。
喬然只當沒看見,随意往對面的沙發上一坐,大方點頭:“是我。”
沒規矩,沈清海看着喬然,冷笑了一聲:“知道我為什麽叫你來嗎？”
“不知道,”喬然臉上始終保持着采訪時慣用的微笑,看似禮貌,但說出的話卻是不卑不亢,“不過讓我猜一下,應該是為了……沈澤幫助陸氏集團的事。”
聲音清脆,語氣肯定。
喬然用腳趾頭想,都能想的出來。她一個整日奔波在田間地頭的小記者,和隐在幕後運籌帷幄的沈氏集團總裁,怎麽想都不可能有交集,除了……陸氏的事。
因為她做的事,影響了他的利益。
“是你教唆沈澤,”沈清海身體前傾,眼睛微眯,有狠厲的光芒一閃而過,“讓他和我作對？”
“話別說的那麽難聽,沈總,”他說什麽,他有什麽反應,喬然只當沒看見,“這事确實是我求的沈澤,不過可不是為了和您作對,而是好心幫您啊!聽說您和陸叔叔是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四五十年的友情,可不能因為您的一時沖動就毀了,趁人之危挖牆角這種事，可不是好兄弟能做的出來的。也是考慮到這點,沈澤才插手幹預,以免您将來後悔。”
沈清海一噎。畢竟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他不占理。
“牙尖嘴利,不是什麽好事。”
“您說的對,”喬然深以為然,還配合着點頭,“容易吃虧。不過我還好,在外面吃了虧,能回家找爸媽傾訴,換做沈澤在外面吃了虧,恐怕……”
話音一頓,喬然的目光涼了下來,一寸寸的掃過對面的沈清海和他身側的女人,開口:“這裏,應該沒有人會管他的死活吧。”
沈清海臉色一沉,身側的女人猛地起身:“沒教養的臭丫頭!”
呵。
對方找她來，本來就沒給她好臉色，而她來也自然不會打着跟他們好說好商量的主意。
喬然向來不喜歡仰視誰,随即起身:“我有沒有教養,您還沒資格評判。”說着,喬然擡腳,一步步的走近,“不過至少我的教養告訴我,不能勾引有婦之夫;不能去害別人妻離子散。或許有些人做這些,能拿真愛當借口,但……”
喬然站在女人身前,面對着面:“至少,你若真愛眼前這個男人,就應該愛他的一切,愛屋及烏自然會愛他的兒子,而你呢？你怎麽做的？”
女人臉色一會紅一會白,胸口一陣接一陣的起伏,喬然覺得她被自己氣得不輕了,按照以前看過的電視劇的套路,這女人應該直接擡手給她一巴掌。然而……
眼前的人身子一矮,剛才還滿是狠勁的臉上轉瞬就變成了委屈,眼眶通紅的往沈清海懷裏一靠:“老公……她……”
僞裝成小白兔的大灰狼。
沈清海見妻子受欺負,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後,直接站起身來,走到喬然身邊。
“我沈家的事,還用不着你一個外人多嘴。”沈清海看着她,一瞬不瞬,目光陰鸷,“道歉。”
沉默。氣氛驟然冷凝,壓抑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沈清海不愧是商界沉浮多年,只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甚至身上散發的氣勢,都足以壓人。
“好啊,我道歉,”許久之後,喬然爽快的點頭答應,“我對您夫人說了過分的話,可以道歉,那……沈總和您夫人對沈澤做過的過分的事,說過的過分的話,是不是也應該道歉？不然的話,枉為人父!”
最後一句話,顯然已經觸及了沈清海的底線,他怒極揚手,冷笑了一聲:“不知好歹!”
一陣強勁的風從耳邊刮過,喬然沒閉眼睛,更沒有躲,只是瞪着眼睛盯着他的動作。
右手一動,還沒來得及擡起來,就見身側猛地伸出一只手來,啪的一聲握住了沈清海落下來的手腕。手指纖長,骨節分明。
一股熟悉的青草香萦繞在鼻端。
喬然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就被拉着退後了一步,來人已擋在她身前。
“很好,很好,”沈清海的聲音傳了過來,“為了一個女人,你不僅和我作對,還能重新踏進這個家門,很好,好得很!”
喬然看着脊背僵直的沈澤,一股莫名的情緒襲上心頭。她答應來這裏本來是為了給沈澤出氣的，沒想到……好像有點弄巧成拙了。
“我沒想過和您作對,但……”沈澤松了手,“傷害她,我不允許。”
“呵,你喜歡這個臭丫頭？”沈清海退後兩步,坐會沙發上,“好,我告訴你沈澤,只要我沈清海在世一天,就不允許她入我沈家的門,你要是敢娶她,你就不是我沈清海的兒子!”
哎喲,說的好像他啥時候拿沈澤當兒子看待了似的。喬然胸口怒火升起,剛想開口,可手腕卻被沈澤用力的捏了一下。
偏過頭去,喬然才看清沈澤臉上的隐忍和眼底濃的化不開的傷痛。
喬然終于明白,原來即使他們做過很多讓他難過的事,沈澤依舊是渴望得到父親認可,得到父親接納。
他怎麽……就這麽傻呢。
“我對于沈家來說,”良久,沈澤自嘲的笑了一下,“不一直都是多餘的嗎？”
車上。
沈澤緊抿着薄唇,目視前方,一言不發。剛才面對沈清海,即使他發怒,喬然都很鎮定,一點也不怕。可此時面對這樣的沈澤,心裏卻越發的沒底起來。
要怎麽才能讓他開心起來呢？
絞盡腦汁想了一路,喬然都沒想明白,車緩緩的停了下來,喬然的目光依舊大喇喇的盯着沈澤的側臉。
“到了。”
許久後,沈澤開口。喬然愣愣的看了眼窗外,竟然是自家小區的大樓。
郁卒的吐出了一口氣:“哦,那個……其實你別在意,人都有老的那一天,等你父親老的動不了了,不還是得靠你照顧,到時候你就天天在他眼前晃,刷存在感,總有一天會接受你的。”
沉默。
“那……我就下車了,再見。”
又是沉默。
喬然猶猶豫豫的解開安全帶,右手剛握上門柄,左手手腕卻一緊,回過頭去時,身子順着力道直接撞入了沈澤的懷中。
頭埋在他胸口。
喬然一驚之下，本能的開始掙紮。
“別動,”他聲音低沉喑啞,“讓我抱一會兒。”
“……”竟然沒有辦法拒絕，按照她多年的采訪經驗，受傷之後尋求安慰，是人的本能。就算沈澤再厲害，可也是個人啊！
喬然在心裏無聲一嘆，認命的讓他抱着,雙手頓在他背後很久,終是忍不住落在他背上,一下一下的拍了起來。
然後，像安慰當事人一樣，安慰沈澤：“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存在的必要,”喬然在他懷裏,柔聲說,“就像我,我始終覺得自己很重要。我爸媽需要我,我的朋友需要我，理不清家庭矛盾的求助人需要我,你也是一樣。”
喬然動了一下,身子往後一縮,沈澤竟然順着她松了手上的力道。從他的懷裏退出來,喬然伸手捧着他的側臉,雙眼望進他的眼底。
明朗一笑:“沈奶奶需要你,盛澤集團成千上萬的員工需要你,還沒建成的度假村需要你，以後靠你的度假村來提供幸福感的廣大游客需要你，你看你被這麽多生命需要,怎麽可能是多餘的呢？”
喬然的話,讓沈澤心下震動,便連深邃的眸光閃動,裏面好像有星星點點的光亮,穿透了無盡的黑暗,掙脫而出。
“你……”
喬然很理解他現在這種複雜又糾結的情感，于是像過來人一般，拍了拍他肩膀：“別擔心，什麽事情都有解決的一天，實在不行……”
喬然給沈澤出了個好主意。
想想那時候的情景，一定很好笑。還沒說，自己就先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來。明媚的笑靥，爽朗的小聲，沈澤看着她，只覺心中的烏雲似乎被驅散不少。
“笑什麽。”
聲音雖低沉，但卻沒了往日的清冷，反而夾了絲絲笑意。
“沒，我是想，你這也算是家庭倫理矛盾，”喬然緩了半天，才說，“打我們求助熱線啊，到時候我去采訪，一來解決你家庭矛盾，二來提升我們節目收視，一舉兩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