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曲終人散
曲終人散
還未進入別墅區阿黃就被這氣派的裝修和高級的安保驚到了,路過的全是百萬以上的名車,有些他叫得出名字,有些他見都未見過,但依舊能看出來那車很貴。
第一道門檻仟仟是刷臉進去的,進入這從未進過的高檔住所之後,阿黃借着路燈欣賞了起來,突然被一個安保攔下。
安保看着這一黃一藍一身髒泥的二人,沒有不屑和輕視,只是簡單地核實了一下業主身份,便放行了。
大概這就是真正上流社會的交流,不會因為你衣着打扮的怪異而對你嗤之以鼻。即使只是一個小安保都培訓得如此得當,當然阿黃不知道的是這個安保的學歷都是本科以上。
随着仟仟的一路指引,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摩托車停在了一個獨棟的別墅旁邊,附近空曠但明亮,明亮到可以看清別墅的全貌,裏面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
仟仟突然想到了什麽,立馬下車摘下了頭盔遞給阿黃,“家裏有人,你走吧。”
“有個屁人,烏黑麻漆的,有鬼還差不多。”阿黃看着頭也不回的仟仟唏噓。
也不請我進去喝口水客氣一下,是我這個混混不配嗎?
最終視線聚焦到那個不到一百塊買的粉色頭盔上。
“原來你是真公主啊!”
一路向北送達公主回歸城堡後,朝南折返回到了破舊不堪的城中村。
漆黑的別墅空蕩蕩的,沒有照顧生活的住家阿姨,沒有等待主人歸家的寵物,當然也不會有着血緣關系的親人,偶爾會有忽閃忽閃的紅色,是到處可見的攝像頭。
這些攝像頭是父親還沒有搬離這棟別墅的時候裝的,那個時候他們解釋道是為了照看年幼的弟弟。
仟仟知道是爺爺讓裝的,她不是故意偷聽的。如果可以,她百般不情願聽到這句話。
“多裝點攝像頭,不知道這個小兔崽子會不會欺負我的寶貝孫子呢,跟她媽一樣下賤的玩意。”
弟弟稍微大點的時候,他們其樂融融地搬去了新家,已經很久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只有這些沒被拆卸的攝像頭還在正常使用着。
她經常會想,她的父親會關心地透過攝像頭看看她嗎?
其實看不看都無所謂,她也不是很喜歡她的父親。
她的爺爺還會對着錄影內容破口大罵“下賤玩意”“賠錢貨”嗎?
罵吧,也不會少塊肉。
她的弟弟還會記得有她這樣的一個姐姐嗎?
她看到這個弟弟的時候無時無刻都在提醒她,她是個不幸福的産物。
爺爺裝的監控只是監視她有沒有欺負弟弟,她從來沒有,卻無數次被這個弟弟栽贓污蔑,那個時候監控就好像不存在一樣,沒有人去查看還她公道,她有時候真的很想掐死這個弟弟。
仟仟最終還是沒有關上攝像頭,她其實還是有期許的。
期許父親看到剛剛門外發生的一幕,來質問她:“ 交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朋友。”
仟仟漫無目的躺在床上,思考良久來到了電影房,找到了《頭文字D》這部碟片。
這個是父親留下的,她的家裏不只有影版,還有動漫版,什麽“奔馳上樹”難聽的話語她聽過一些。
阿黃會喜歡這種影片,果然像她想象中過去不堪的父親。
可惜阿黃買不起AE86,她的父親不僅開得起奔馳,還可以收藏真正的AE86。
只是他沒有那麽做,再富有的商人都不會為年少輕狂的喜歡去買單。
仟仟看了一會兒就沒有繼續了,确實不喜歡,不想去了解,反而會有些鄙夷。
關閉了放映的電影後,世界又陷入了黑暗。她打開了留聲機播放着自己喜歡的鋼琴曲,別墅外的燈光透過窗戶落在了蜷縮在沙發旁的仟仟和那份奪命的體檢報告單上。
人早已散,曲也将終了,而後片刻寂靜。
整理好情緒的仟仟才想到自己渾身上下的污泥,胳膊上也有輕微的擦傷,竟然一直不覺得疼痛。
溫度升高的時候,人的感官會被放大。在沖熱水澡的四肢有了陣陣的酥麻的痛感,不多,閉上眼睛的時候會更強烈一些。
還沒從這種感覺脫離的時候,渾身的藍色水漬讓仟仟大吃一驚。
她火速地避開了頭發調節了小花灑沖洗自己的身子,迅速出浴擦幹了身體和頭發,純白的浴巾都被沾滿了那絢麗的藍色,一片一片,不如鮮血的紅色美麗。
随後拿起手機一個電話呼了出去。
“喂,你問問下午那個理發師她給我用的什麽東西?掉色好嚴重。”
嘈雜的網吧讓阿黃聽不清電話那頭說了什麽,“你等會,我聽不清。”他拿起外套便往網吧外邊走去。
“黃哥,幹嗎去?馬上下副本了。”
“出去打個電話,馬上回來。”
馬上回來需要戴外套嗎?外面沒這麽冷吧。
後半夜的雨已經停了,只有微風拂過,阿黃清了清嗓子,“說吧,又怎麽了?”
仟仟等待的過程中還是覺得需要和理發師溝通,回道:“你把那個理發師電話給我。”
“我哪有她的電話?你有事直說,婆婆媽媽的。”
“那你明天來接我去理發店。”
阿黃還沒有回答,電話便被挂斷了。
他對着手機罵了句,“靠!真把老子當免費司機啊。”
他如此任勞任怨地做這些事情,甚至留了電話微信給仟仟,自然不是因為責任感。
起初只是覺得仟仟長得好看,現在是知道了仟仟不只好看,還有錢。
運氣好的話,街邊混混飛上枝頭變鳳凰。
阿黃起了個大早,在衣櫃裏挑了最貴的一套行頭,甚至還借了隔壁朋友的香水噴了幾下,人模狗樣地騎着他的摩托車往昨日去過的高檔小區前行。
不似昨日那般暢通,還未進去,阿黃就被攔在門外了。
安保小哥很禮貌地對阿黃說道:“先生,我們這邊沒有您的車輛錄入信息,不能入內哈。”
阿黃解釋道:“我朋友在這住,我接她來的。”
“您可以打個電話讓業主聯系我們放行。”
他很配合地打開手機通話記錄,找到了最上面的那通電話,回撥過去。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無情的女人的聲音,讓本來鬥志昂揚的阿黃洩了氣,有點想罵人,“操,這娘們。”
安保沒有過多詢問什麽,對着阿黃客氣道:“您朋友如果現在不方便的話,麻煩您往西走200米左右,那邊有我們的露天停車場,您可以去那邊等待。”
阿黃看到了昨晚攔過他的安保,說道:“昨天你不是在裏面查過我嗎?”
“是的,先生。”
“那不就行了,放我進去。”
“先生,昨晚您是跟業主一同進來的,現在沒有業主的允許我們是不能放行的。”
阿黃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與其寄托希望在這群只講規章制度的呆子身上,還不如祈禱這關機的大小姐能快點回電。
他不屑地看了這一行安保,打開微信給他們拍了張圖片,附上了一段語音一同發給了仟仟。
正在用平板查詢海島攻略的仟仟收到了阿黃的微信信息彈窗,她不慌不忙地打開了阿黃的對話框,略過了圖片,直接語音轉文字。
“你看看你們這高檔社區門口的一群傻蘿蔔,你再不聯系人放我進去,小爺就走了。”
仟仟才發現昨天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充上電第一件事便是通知聯系安保放人。
阿黃如願以償地進入了這個高檔小區,想着昨日的路線,很快便來到了公主的城堡。
仟仟還不算過分,打着遮陽傘在門口等待,阿黃小聲嘀咕道:“矯情。”
明明穿的襯衫和牛仔褲,哪裏曬得到啊,有錢人的小姐就是事多。
仟仟把包丢在了阿黃身上,拿起頭盔熟練地坐在了後座,坐穩後拍了拍阿黃的肩膀,意思是走吧。
當真是一句話都不願意說。
有顏有錢的大小姐,阿黃還是可以忍一忍的。
路途中他主動挑起話題:“ 不是昨天才染的頭發,今天又去理發店幹什麽?不會是被你爸媽說了要染回去吧。”
除了這個他想不到其他還有什麽理由要再去一遍理發店的原因。
仟仟本來就不是很想搭理阿黃,這下還精準地撞擊了她的傷口,“關你屁事。”
“呦呵,公主還會罵人呢,多罵幾句我聽聽的,和我們小混混沒什麽區別嗎?”
仟仟用力對着阿黃的大腿一踢,車身開始傾斜,阿黃猝不及防地忍痛調整,怒斥道:“幹什麽?騎車呢!不要命了啊!”
踢阿黃是下意識不理智地洩憤,但摩托車晃動不穩的那瞬間,她覺得好像拖着一個人一起去死,也沒什麽不好的。
她嘲諷道:“你還怕死啊?你一個混混有我跟我一起死掉不是祖墳冒青煙嗎?”
“神經病嗎?人都死了冒屁青煙,要死你自己去死,別拉老子墊背。”
阿黃游手好閑,不務正業,但對于生命的珍惜程度是他們那個交際圈公認的第一名,一天最多兩根煙,喝酒最多七八分,甚至他都不通宵打游戲。
要死你自己去死,字字紮心。
很快來到了江忍苳的理發店,她正在給一個客人剃光頭,仟仟下意識地回避,不願意看到光頭醜陋的模樣,又退出了理發店。
阿黃剛停好摩托車就看到她走出來了,對着她喊道:“這麽快搞好了?”
又發現她手裏好像也沒有什麽東西,頭發的顏色也沒什麽變化。
仟仟撐起傘回複:“她在忙,你帶我附近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