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點欲
五點欲
話音剛落。這對新婚夫妻錯愕。
林鳶這話像在諷刺他們沒錢買別墅。
随即他們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說:“你管我們呢!想幾點裝修就裝修,不服就去投訴!!!”
林鳶笑不露齒:“我應該報警才是。”
夫妻倆暴躁道:“報啊!誰怕誰!”
林鳶:“我是不介意跟你們耗的,耽誤你們裝修的進度就不好了,天天去派出所做筆錄也不方便吧?”
夫妻倆:“……”
這回林鳶心滿意足地下來,希望時間期限能維持久一點。
起碼還她周末一個好覺。
林鳶下樓碰到隔壁的鄰居,打了聲招呼:“招到新房客了嗎?”
鄰居點點頭:“對,人還挺大方的,一下子交了兩年的租金。”
林鳶心道可惜,那位素未謀面的老周侄子,就這樣被搶了位置。
“什麽時候搬進來?”她又問。
鄰居:“下周吧。正好是交接的時間。”
林鳶表示了解,希望這位新租客不會像樓上的頑劣夫妻一樣,擾人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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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最有可能的是,對方要跟他們一樣,住進來就得忍受裝修的噪音。
真是作孽。
林鳶微微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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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林鳶照例問完老周的病況,跟他說:“抱歉啊老周,本來有個合适的房子,但是有人搶先了。”
老周咬着小面包,說:“我侄子已經找到了房子!”
林鳶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雖然沒幫上忙有點可惜。
出了病房,盧曼過來找她,将她拉到走廊一邊:“那個小羅,為了讨好你都找到我這邊來了。”
林鳶微微蹙眉。
盧曼繼續道:“我就說他要是閑得慌就去除除醫院旁的草,他竟然問我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否則為啥不答應他。”
“……”林鳶默了默。
她随即道:“小羅非常固執,哪怕我已經明确拒絕過他很多次,但他就是跟頭倔牛似的,聽不進去。”
盧曼也是很無語:“他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是個實習醫生啊,要不是主任人好,早把他踢了。”
林鳶:“實習期還有多久?”她只能躲開對方了,羅平逸年輕氣盛的,精力多得仿佛用不完。
盧曼想了下:“下個月底吧,有得捱了。”
林鳶點頭,說:“你幫我躲着他點,我最近睡得不是很好,沒什麽精力應對他。”
盧曼知道她住的地方,驚訝道:“樓上裝修又吵你了?”
“對。”林鳶扶額嘆氣,“這個月第五次了。”
“豈有此理!物業投訴啊!”盧曼說。
林鳶:“我是想的,但物業也跟他們交涉過,那對新人就是要杠到底,誰的話都不聽。”
“……”盧曼嘆為觀止,突發奇想道,“這他媽不就跟小羅一個德行。”
林鳶愣了一下,不由噗嗤笑出聲,“還真有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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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了好幾天,周五下班還是被羅平逸堵到了。
林鳶露出溫和不失體面的笑:“小羅,今天是不是該輪到你值班了?”
羅平逸緊盯着她,追問道:“為什麽不喜歡我?”
喜歡的問題是能問為什麽的嗎?
這孩子是真沒吃過苦頭。
碰上她,把她當闖關的獎勵了。
林鳶盡量心平氣和道:“小羅,你得看開點。”
羅平逸:“我不信我追不到你!”
“……”林鳶不僅有點兒頭疼,胃也疼了,說,“你總得考慮下我的心情吧,我都拒絕過你多少回了,你為什麽就是執迷不悟呢。”
羅平逸果然是個聽不進人話的,身體頓了頓道:“那你跟我交往試試?”
林鳶的細眉快擰成麻花了,說:“小羅,你放過我吧,咱們不投緣。”
羅平逸:“投不投緣試了再說。”
你他媽。
林鳶無奈到想笑,忍住了髒話,還是顧及自己身為前輩的臉面,“小羅,你得虧是碰上我,不然換成盧曼,她能把你押到主任那兒打小報告。”
羅平逸一臉的無所謂:“我又不怕這個。”
林鳶笑得呼吸不太順暢:“市醫院的實習機會千載難逢,你還是珍惜着點。”
羅平逸用手指撩了下頭發,似在耍帥,說:“你的意思是,我要是過了實習期你就答應我?”
林鳶:“…………”
這理解力,能過實習期就見鬼了。
林鳶是不會讓人落下話頭上的把柄的,于是道:“你過不過實習期,我都不會答應你。”
這話就是過去那般,非常明确的拒絕之意。
但羅平逸也如過去那樣,完全聽不懂,回她道:“好,我一定會把你追到手!”
林鳶心口感到窒息,要不是羅平逸終于肯走了,她估計得當場就醫。
原地站了一會兒,她伸手撐在白牆邊,按着太陽穴,緩解心頭的煩思。
六點過後,林鳶回到租的房子,在地下車庫停好小電驢。
剛從電梯走出來,便又聽見樓上響徹雲霄的裝修聲。
噪音嗡嗡作響,電鑽像鑽進人的耳朵似的,異常可怕。
這次維持了三天。林鳶掰着手指數,由衷地感嘆,倒是進步了一點,可喜可賀。
這會兒,隔壁已經換了鄰居,師傅正在搬東西進來,大張旗鼓的,兩邊的聲音撞到一起,可謂是熱鬧。
進門前,林鳶往隔壁探了一眼,新鄰居只有一個背影,穿着簡單款式的…長袖睡衣?
這麽熱的天。
直接穿睡衣出來了嗎。
瞧着像是二十出頭。
林鳶不懂現在年輕人的時尚,鑰匙擰開門,回到家裏。
不過那背影的身形,有點像時雨青。
她撫了撫眉,覺得應該是錯覺。
碰見一次是湊巧,兩次是幸運,三次就肯定是她想太多了。
晚上九點。
那股噪音忽然消停下來。
林鳶覺得挺稀罕的,以往不得吵到十點才善罷甘休,今兒居然轉性了?
手機裏的小群,對門的戶主仰佳陽戳她道:【我靠,大消息!】
林鳶:【什麽消息?】
仰佳陽:【咱們樓上終于碰上硬茬了!】
林鳶好奇起來:【難不成是剛搬進來的新鄰居?】
仰佳陽:【沒錯,直接把樓上治得服服帖帖,不敢再吵。】
林鳶發了個大拇指,問道:【怎麽做到的?】
她過去一個月都辦不到的事,這新鄰居一來就給辦到了。
仰佳陽:【不知道哇,我只看見他上去跟人交涉了下,聲音就停了。】
林鳶笑,回複道:【不就跟我差不多嗎,樓上第二天還會再吵。】
仰佳陽:【咱們這是什麽破運氣啊,跟這樣的住戶攤上。】
林鳶安慰了她幾句,對新鄰居的威懾力不抱有期待。
過去大家都是這樣的,找過樓上多少回,停是這時候停了,第二天又死性不改。
明天是周六,林鳶做好早起的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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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十點,林鳶迷蒙睜開眼,一看時間竟然不是八點,驚訝了好幾秒,朦胧地等待大腦開機。
沒想到。
新鄰居真把樓上給治服了。
林鳶很想請教對方是怎麽把這硬釘子給連根拔起的。
還是說對方有秘密武器。
仰佳陽也是驚訝地發消息,時間分別是八點半,九點半,以及十點。
仰佳陽:【我靠絕了啊,真牛波一!】
仰佳陽:【我要給這位兄弟送個溫暖,順便請教下他怎麽做到的。】
仰佳陽:【等等我是不是應該先跟對方認識?】
仰佳陽:【卧槽!是個大帥比!!!】
最新一條的感嘆號,足見她的震驚。
林鳶忍不住笑,被她逗得笑清醒了。
這會兒仰佳陽也發現她醒了,不斷地消息炮轟:【我好想問對方是不是單身,但是又怕很冒昧,冒犯到他。】
對門一向是膽大妄為的,林鳶不由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仰佳陽:【我還很後悔,沒化個妝再出門送溫暖。】
林鳶回了個捧着肚子笑的表情包。
沒多久。
仰佳陽來敲她的房門,大有要跟她探讨一下午的架勢。
林鳶好笑道:“真有那麽帥嗎?”
仰佳陽豎起大拇指,贊嘆:“毫不誇張,簡直是人類的瑰寶!”
林鳶又被她逗樂。
倒了茶,等聊完,林鳶送仰佳陽離開,人剛進門,隔壁的新鄰居便開了門。
空曠的樓道裏,林鳶正好轉過身,循聲往隔壁瞧去。
出來的男人穿着惬意的睡衣,頭發半濕,遮住了好看的眉眼,鼻尖拂下碎發錯落的陰影。
看見她,時雨青明顯一頓。
林鳶也怔愣住,唇瓣微張,半響擠不出一句見面語。
沒想到,搬進來的新鄰居是時雨青。
世界這麽小的嗎。
林鳶讷讷地看向他腳下的紙箱,擡起手揮了揮,客氣道:“時、時同學。”
完了,怎麽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又見到他的震驚,好像讓她整個人都陷入一種恍惚。
時雨青望着她,應她道:“這麽巧。”
林鳶露出尴尬不失禮貌的笑,用笑來掩蓋,說:“是啊,太巧了吧。”
他們再次碰見,杵在樓道面面相觑,消防通道那兒刮來一陣穿堂風,吹得他的衣服微微鼓起。
林鳶想起樓上的事,帶了點感激的語氣:“我聽對門說了,多虧了你。樓上的裝修持續很久了,吵得大家都不得安生,我也找過他們幾次,但就是不聽。”
“小事一樁。”時雨青說,“不用謝。”
林鳶有點兒好奇:“可以問一下你是怎麽說服樓上的嗎?”
那對夫妻的性格誰人不知,但無論如何就是不肯改,實在令人腦殼疼。
時雨青:“打了一架,就說服了。”
林鳶一怔,面上被他鎮住了幾秒。
如此簡單粗暴的辦法。
倒挺符合他本人。
她回過神,說:“那我先回去了。”
時雨青目光掃落她,下巴微揚,似在點頭。
林鳶回到玄關處,帶上門,随後,她便背過身,後腦勺輕抵門面。
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呢。
客廳的落地窗外撒着明媚的陽光,不要錢一樣,瞧着讓人心情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