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點欲
二十一點欲
車窗留了半邊的口子,涼風不斷從外頭湧入,吹散了車內的冷氣。
林鳶嘆氣道: “我不想讓你擔心,小羅這個人也就偶爾這樣,你看他上次聚會不還挺正常的。”
時雨青目視前方, “看來我還少打了他一次。”
林鳶: “……”
時雨青駛動車子,周身氣氛靜到極點。
好半晌。
林鳶耳畔傳來他很低的一句話: “我最擔心的,是你什麽都不說。”
聲線壓得有點嘶啞。
林鳶略微失神,沒料到,時雨青比想象中在乎她。
這個時候,她便止不住地記起他當初喜歡的女孩。
他們沒有修成正果,時雨青為了應對家裏人,選擇了和她在一起。
大家終究還是敗給了生活。
本來臺風降臨就容易傷感。
想到他們因為生活而妥協,讓人更惆悵了。
林鳶微不可聞地嘆氣,抛掉腦中的雜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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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很快抵達家附近的超市,此刻天色翻湧,街道兩旁的樹被刮得獵獵作響。
林鳶跟時雨青一塊下車,跟着衆人拉出推車,踏進超市。
這會兒超市人聲鼎沸,礦泉水類被一掃而空,其他緊俏貨也被掃蕩得差不多。
林鳶見狀,後悔道: “我們來晚了。”
時雨青立在她旁邊,跟尊神佛似的,撩起眼皮掃了一眼, “嗯,我們沒趕上熱乎的。”
……這好像還在生氣
林鳶戳了下他的胳膊,說: “怎麽會有人生那麽久的氣,你是小孩子嘛”
時雨青: “嗯。”
本來是開玩笑的話,他居然厚顏無恥地承認了。
林鳶哭笑不得,扯了下男人的衣角,像是不讓他丢臉,低聲念: “說吧,時同學,要我怎麽哄你才能重新高興起來”
面對時雨青罕見的小脾氣,她不覺得是麻煩,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興致盎然。
時雨青下颚微繃: “不用你哄我。”
林鳶擡頭瞧他,眼睛被燈光照得明亮,仿佛閃着一頭活潑亂跳的小鹿, “真不用我哄嗎過了這條村就沒這個店啦。”
“……”
時雨青像是思量了下,說: “我們去買酒。”
林鳶一臉微懵: “”
她順着男人的目光看過去,別說,就剩啤酒那一列有餘存了。
林鳶跟他走過去,将剩餘的存貨都放到推車裏。
林鳶突然冒出一個不好的念頭: “你該不會是想灌醉我,然後做壞事吧”
時雨青望過來,白熾燈照得他肩頸寬遼,輪廓分明又俊逸。
“老婆怎麽會那麽想我我可是遵法守紀的好市民。”
林鳶: “……”
就氣了一會兒又騷回來了。
這男人變臉着實一絕。
林鳶露齒笑道: “是指那種剛揍完一個年輕人的好市民嗎”
時雨青下巴微揚,吊兒郎當道, “沒辦法,誰讓他欺負我老婆。”
林鳶真被他騷得沒邊兒, “你呀,還挺好哄的。”以後過日子倒省心了。
時雨青哼笑一聲,揉了把她的腦袋。
呼。
看樣子果然是哄好了。
林鳶松一口氣,還蠻有成就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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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早回到家,林鳶倒沒有提前下班的開心,而是有點兒悵然若失。
換作平時,她估計就會在家看一兩部電影打發時間,活脫脫一個孤寡老人。
單身的日子都是這樣過來的,有了伴侶,反而不習慣起來。
林鳶盯着旁邊的時雨青,還有點兒沒緩過來的真實感。
老同學已經是她名義上的丈夫。
今後要跟她一起生活,同吃同住。
曾經碰到很多人都說他們配,結果他們真的在一起了,仿佛圓夢一般。
不過,有人陪着的感覺。
真的很不錯。
林鳶兩眼微彎,漸漸地,也比想象中要适應得快。
林鳶不由問: “時雨青,兩個人相處的時候,一般會做些什麽呢”
這種問題,适合去問比她大八個月的人,總得比她經驗豐富一些吧。
時雨青拍過電影,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男人若有所思地想了下,說: “你想做什麽,我就陪你做什麽。”
林鳶怔了怔, “你怎麽還把問題抛回來給我呀”
時雨青: “不行麽”
林鳶被他淡拽的口吻驚到,下意識道: “你越來越不把我當外人了。”
“你本來就不是外人。”
時雨青将買回來的啤酒排好,林鳶正要上手排列整齊,伸過去的手跟他的撞一塊。
林鳶一直遵循禮貌客氣的那套,雖然嘴上沒認輸過,于是準備把手收回來。
時雨青捏住她的手指,忽地道: “要不要來接個吻”
林鳶愣住。
接接接什麽,吻她沒聽錯吧。
再看時雨青,若無其事的,好像前一秒騷氣沖天的接吻要求,不是他提的一樣。
啊,她早該明白的,這人的勾引手段,永無止境。
“……也行。”林鳶像是下定了決心,輕輕點頭,嘗試道, “總得有這一天的,早來晚來都沒區別。”
“我怎麽覺得”時雨青挑起一邊的眉, “你像在說,長痛不如短痛。”
林鳶挺不好意思的,老老實實地承認,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沒有跟人親熱過。”
臉盲症讓她始終沒法過得了心裏那關。
時雨青: “需要準備一下麽”
林鳶立刻點頭: “要的,我們來對瓶吹,酒壯慫人膽。”
時雨青瞧着她笑,在她的手剛碰到酒,他便拿開酒瓶,說: “就你這酒量,喝醉了我找誰兌現去。”
林鳶驚嘆道: “你心思還挺慎密的。”
方才在超市還需要她哄的人,現在已經變成他是她的監護人啊。
結果不到晚上,他們兩人的角色就調換過來了。
兩極反轉——
林鳶喝得醉醺醺,情到深處,哇地一聲哭出來。
眼淚砸到桌上,浸濕一片。
時雨青瞧着她才碰了半瓶的量,罕見地露出無奈的神色,說: “還對瓶吹呢,我看你半杯倒還差不多。”
林鳶醉得失去理智,所以已經不記得自己不能哭的人設,這會兒哭得更洶湧,抓住他的胳膊,抽抽搭搭地傾述:
“我一直覺得我挺慘的嗚嗚嗚……爸媽不理解我,連娶的老公都心裏有人……”
時雨青: “……”
“想什麽呢。”他抽出紙巾幫她擦眼淚,聲音溫和, “我心裏只有你一個人。”
林鳶任由他擦着,但眼淚仍是掉個不停,控訴道: “你騙人!”
時雨青挑眉: “我騙你什麽了”
林鳶: “你騙我,你心裏明明沒有我!”
時雨青低低笑了兩聲。
林鳶見他這副無賴模樣,鼻子愈發酸澀,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抛棄了,悲從心中來, “你他媽還笑,還說不是騙人!!!”
骨節勻稱的手掌托上她的臉,林鳶一愣,聽見時雨青認真地回道: “我一直喜歡的都是你啊,只有你不知道。”
林鳶愣得忘了流淚,随即,又聽他補充道: “所以,我要是真騙了你,你怎麽可能娶得到我”
林鳶: “……”
她忍不住道: “你好不要臉,是你娶我才對!”
“好。”時雨青笑着應她, “一切聽老婆大人的。”
林鳶怔神間,時雨青忽然俯身親過來,溫熱的唇息包裹,探入齒關。
一瞬間,酒精好像消散了點。
被他這個吻給弄清醒了。
林鳶閉上眼,感覺周身都是他的氣息,混合着微醺的啤酒,有種勇猛而無謂的錯覺。
時雨青真的,一直都喜歡她麽
大概只有夢裏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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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林鳶睜開了眼。
盯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腦袋陷入一段時間的空白期。
這是她的卧室,沒看錯。
林鳶再緩緩轉過頭,旁邊是熟睡的時雨青,嘴唇紅潤。
“……”等等,他這是親了多久
林鳶摸到自己的唇上,還好,就是有點腫,倒是不疼。
…她是不是對時雨青太寬容了。
林鳶微微懊惱了下,倒也沒有想計較什麽,只是怕自己喝醉了又說出一鳴驚人的胡話,在他那兒留下黑歷史。
而且,還是第二次。
林鳶努力回憶腦海僅存的記憶。
須臾,搜刮出一點時雨青說心裏只有她一個的記憶片段。
她這是把心裏話都說出來了
質問了時雨青的高中初戀
林鳶懊悔閉眼,心想再過幾個小時,時雨青就該醒來找她算賬了。
她也是的,接個吻幹嘛還得喝醉。
沒這個勇氣就別跟時雨青纏一塊了。
林鳶心底譴責自己,陷入夢醒時分便自我反省的慣例。
……
早晨七點半,林鳶起身去洗漱。
刷到一半,時雨青也進了衛生間,特別自然地跟她擠到一塊。
林鳶見狀微滞: “……”
這厮的狀态怎麽像被她治服了一樣。
等兩人都洗漱完,林鳶終于組織好語言,開口問道: “我昨天,沒胡說什麽吧”
時雨青剛睡醒,聲線沙沙懶懶的, “你不問我們昨晚有沒有發生關系,卻問你有沒有說胡話”
林鳶小心翼翼地,謹慎道: “都有嗎”
時雨青: “……”
他挑了挑眉梢: “都沒有。”
林鳶聞言松了一口氣,随後又聽他補充道: “但是你抱着我哭了一晚上。”
什麽
她,哭,了。
林鳶微微睜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林鳶極力否認道: “你還不如說我強吻了你呢。”
“好。”時雨青微頓, “你不僅哭了,還強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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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鳶:崩潰大哭
時雨青:接住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