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九十點欲

九十點欲

林鳶很開心,看來爸媽有和好的跡象,用筷子扒飯的速度都快了點。

不小心吃得太急,她噎到了,朱萍立刻伸手過來,幫她拍了拍背,沒好氣地道: “煙花就在那兒,又不會走,吃好了再出門。”

林建宏也道: “是啊,園園別急。”

“好的。”林鳶乖乖應道。

不消一會兒,吃完晚飯後,他們一家人出門,林鳶抓了抓掌心,一只手牽上林建宏,一只手牽上朱萍,低聲道: “爸爸媽媽要和好。”

朱萍狐疑道: “嘴裏念念有詞的,念咒語”

林鳶猛地搖頭,而後,想了下,心滿意足地道: “希望咒語會生效。”

朱萍不懂她的心思,摸了把她的腦袋,嘆氣。

他們家離中心廣場很近,沒多久便到達目的地。周圍栽着挂滿燈光的高樹,五光十色,極為幽美。外圍已經站滿了數十排人,都在仰視天空,等待煙花綻放的時刻。

林建宏說: “我們沒來晚吧”

林鳶等了會兒,見媽媽沒理爸爸,只好自己回應道: “沒有沒有,爸爸時間掐得很準。”

林建宏有點無奈,但還是欣慰地笑了。

女兒夾在他們中間挺不容易的。

須臾,廣場上忽然升騰起一束流星般的火焰,旋即,層層展開,爆出一朵耀眼炫目的金色花。

人群不由自主地發出贊嘆聲,哇聲不絕。

緊接其後的還有無數種形狀豔麗的煙花,齊齊綻放在夜色中,輝煌而盛大。

林鳶看入迷了,怔愣着擡手,想要觸摸天上的煙花。

林建宏: “園園,想看得更清楚點嗎”

林鳶如小雞啄米般點頭。

林建宏便把她抱起來,舉到頭頂,讓她坐在肩上。

眼前的視野驟然開闊,林鳶睜大眼,摟住林建宏的腦袋,将那些煙花盡收眼底。

不一會兒,其他小朋友也有樣學樣,吵着要坐頭上看花花。

興許是美麗的事物讓人心軟,朱萍欣賞着視覺盛宴,不知不覺中忘了吵架的事,下意識道: “建宏,這煙花真好看啊。”

林建宏一手固定女兒,另一只手握上妻子的手,回道: “是啊,真漂亮。”

朱萍愣了下,于是回握。

林鳶從煙花中回過神,瞧見爸爸媽媽終于和好,高興得眼睛彎起來。

當時她覺得,最美好的事情不過如此,爸媽又恢複如初,而她,很快就能為喜歡的男孩子送上那束花,将自己的喜愛傳達給對方。

第二天,林鳶跟小紅來到舞臺附近的花店。

慈祥的老爺爺接待她們,問道: “小姑娘們,想買什麽花啊”

小紅撓撓臉,小聲跟林鳶道: “怎麽辦,我不會挑诶,我去幫你看風好了。”

林鳶: “好呀,你在外面等我。”

小紅高興地點點頭。

林鳶仔仔細細地浏覽一遍店裏的鮮花,每次要選定下來,又搖了搖頭。

年邁的老板見狀樂了,善意地調侃道: “小姑娘,你這是要挑到天黑啊”

林鳶托着臉,有些糾結: “老爺爺,怎麽辦,我想要挑最漂亮的花,可是怎麽也選不出來。”

老板笑道: “你覺得什麽花才是你心目中最漂亮的”

林鳶陷入思考,好一會兒,回答: “不知道。”

老板又問道: “小姑娘是幫家裏買的,還是送給別人的”

林鳶臉紅,小聲道: “送給別人的。”

老板了然,摸了摸灰白的胡子。

然後,他悠悠地道: “再漂亮的花,也會有花敗的一天。”

林鳶聽了,睜大雙眼。

“那怎麽辦……”她有點急。

老板繼續道: “所以啊,意義在于,是你将花送到別人手中,而不是挑出最漂亮的花。”

林鳶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懂,猶豫道: “老爺爺,那漂亮的花就不重要了嗎”

老板笑呵呵道: “當然也重要,但是你這樣挑,只怕是我打烊了你都還沒挑出來,等着你送花的人怎麽辦”

林鳶的臉倏地更紅了,她低聲念道: “他還不知道呢。”

老板目光深遠,好心地勸道: “小姑娘,別挑來挑去,錯過了送花的最好時機。”

對方看上去仿佛過來人,眼角有歲月的滄桑和包容。

盡管她當時不太懂老爺爺的意思,但也還是聽勸,最後選了一束粉紫的鳶尾花。

“好好,我幫你包得漂亮一點。”老板捋着胡子笑,很是欣慰。

他用特定的報紙和牛皮紙,輕柔地将花束包裹起來,然後遞到她手上。

“謝謝老爺爺!”林鳶小心翼翼地捧住,高興地道謝。

老板祝福道: “小姑娘,祝你成功。”

林鳶揮揮手,走出花店。

正在此時,小紅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氣喘籲籲地道: “林,林鳶,不好了!!”

林鳶忙問道: “怎麽了”

小紅咽了下口水,艱難地道: “我聽後臺的叔叔阿姨說,早上彩排的時候,舞臺出了事兒,他們都被送去醫院了,今天的表演估計……”

林鳶如遭雷劈,呆呆地愣在原地。

懷裏抱着的花束,差點要掉落。

很久以後,她終于明白了老爺爺說的話,同樣,也明白了她的白月光,就像天邊的煙花一樣,綻放過後,便轉瞬即逝。

煙花易逝,斯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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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鳶原以為經過老周,顧葉南,周項後,應該不會再有人找她聊時雨青的事兒。

結果,這一回是時逐找她。

林鳶接到陌生的電話,竟然是時逐弟弟,答應見面後,她挂斷電話,拎着手機想,時雨青的童年不至于嚴重到這種程度吧

他家那邊的人簡直輪番上來,跟車輪戰似的。

休息日,林鳶馬不停蹄地趕到茶館,心裏還在奇怪,時逐弟弟不像是會品茶的人。

“我到了,你在哪兒”林鳶進門,環視一圈後,沒找到熟悉的發型,只好重撥電話,問他具體的位置。

時逐在電話那頭十分吃驚,倒吸一口氣,說道: “嫂子姐姐,你的眼睛……”

林鳶繼續觀察,也沒找到接電話的人,露出一點困惑,随即向對方解釋道: “我不太能記住人臉,你在哪一桌呢”

時逐: “我換了個新發型,你再找找。”

林鳶: “……”

不是,叫她來就是為了玩找茬的游戲麽。

茶館裏人聲鼎沸,桌數衆多,格外寬敞,單靠一個發型來找人,簡直是大海撈針。

林鳶直接放棄,找到服務員,報了時逐的名字。服務員便幫她查了下,随後将她帶到位置極為隐秘的一桌,那裏坐了兩個人,除了時逐弟弟,還有一個女人。

林鳶在心底比劃了下,這位置正好距離門口最遠,又有遮蔽物擋着,難怪她看不見時逐。

她坐下,無奈地開口道: “時逐弟弟,你旁邊這位是”

暫且不計較對方捉弄她的事情。

時逐頂着個雞窩頭,有點像托尼老師失敗的産物,他表情猶豫,又看了一旁的女人,輕聲說: “嫂子姐姐,你真的認不出她是誰嗎”

林鳶微怔,感到有點不妙。完了,這居然是她本該認識的人!

女人戴着墨鏡,長發在腦後束成丸子頭。

林鳶仔細地打量一遍其發型和身形,腦中仍是一無所獲。

對方也不吭聲,所以沒法從聲音上辨別。

“這位是……”林鳶斟酌地猜道, “你的新女友嗎”

時逐猛地張大嘴,好像被她震撼到了。

他驚奇地道: “嫂子姐姐,本來我也不信的,只是覺得你眼睛沒有我哥好使,沒想到你真的有這個缺陷……”

林鳶有點莫名: “你今天找我來,就是為了試探我的臉盲症”

時逐面帶愧疚道: “對不起。不過,我哥他知道這件事麽”

林鳶嘆道: “你是指我過來找你的事,還是臉盲症的事”

時逐看了一眼旁邊的女人,有種無聲的默契,而後,他指了指臉。

林鳶便懂了,說: “他知道我有臉盲症。”

時逐震驚道: “原來我哥才是冤大頭!”

“……”林鳶無奈道, “但是我能記住他的臉,時雨青也不是吃素的啊。”

短短十幾秒,時逐的表情變化堪稱豐富,他又回到最初的起點,嘀咕道: “靠,大人的世界太複雜了。”

林鳶見他賣了這麽久的關子,比時雨青還堅守,便道: “時逐弟弟,你有什麽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的。”

時逐清了清嗓子,說: “好吧,其實我也是被指使的。”

這令林鳶大吃一驚。

不等她問清楚,時逐旁邊的女人終于開口: “時逐,你可以走了。”

林鳶一愣,這聲音确實有點耳熟。

時逐馬上起身,邊準備離開,邊跟她道: “嫂子姐姐,原諒我,下次再給你賠罪。”

待他走後,那女人摘下墨鏡,眼角有些微皺紋,公布謎底道: “林醫生,我是陳玲。”

林鳶大腦一瞬空白。

好半晌,她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抱歉道: “對不起,媽,我沒認出你……”

陳玲看上去并沒有生氣,相反,她很平和,正色道: “這沒什麽,你能認出我兒子就行。”

林鳶有點說不出話。時雨青的母親費這麽大周折,叫時逐找她過來,其中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不想讓時雨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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