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沈玲珑淡淡笑道：“謝臨淵早就想迎娶雲岚了，只不過，雲岚舍不得母親一人在府，怕母親孤單，所以推遲着，想着秋後再議婚事。”
“如今事出突然，我們也顧不得許多了。一會兒，我去找謝臨淵，讓他寫了聘書。然後将雲岚訂婚之事，宣揚出去。”
“皇上這兩日，應該會召母親和我進宮，只要我們據理力争，向皇上說明，沈雲岚已經許配給謝臨淵。相信皇上也不會不通人情，硬要拆散他們，讓雲岚嫁給張興昌。”
“就算事态危急，也還有最後一個法子。只是對雲岚名聲不好。”
沈雲岚聽到這句話，急忙問道：“現在事态就已經很危急了，姐姐有法子，只管使出來。嫁個有情人，日子過得好，才是最重要的，管什麽名聲不名聲。”
沈玲珑點了點頭，正色道：“這話不錯，若是實在不行，只能說你和謝臨淵情投意合，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那麽，皇上想要賜婚，也是不成了。”
沈雲岚幾乎是沒有猶豫，立刻出聲道：“只要不嫁給張興昌，姐姐怎樣說都行。妹妹的婚事，全都拜托給姐姐和母親了。”
三人商議定了，沈玲珑便回了府，次日，下了早朝，皇上果然宣召長樂夫人和沈玲珑。
一路上，長樂夫人都有些心神不寧，忐忑不安，沈玲珑免不得勸了幾番，等到進了宮門，輾轉來到禦書房，沈玲珑發現，張起雲和淑貴妃都在。
看來，今日又是一場硬仗，不過，為了妹妹能嫁得良人，她什麽都不怕！
長樂夫人看到眼前形勢，心裏不免有了一番計較，輕輕拉了拉沈玲珑的衣角，沈玲珑心領神會，和母親一起向皇上和淑貴妃行禮請安。
皇上看了看沈玲珑，又看了看淑貴妃，倒也沒太多客套話，直接問道：“長樂夫人，玲珑，朕有一件事，想要聽聽你們的意思。”
“貴妃和大将軍方才跟朕提起，說興昌到了歲數，該成家了。貴妃的意思是，安平郡主是個上佳人選，不知你們是否同意這門親事？”
長樂夫人和沈玲珑對視一眼，最終，沈玲珑上前一步，聲音不疾不徐，緩緩道：“張世子，我是見過的，印象深刻。”
“上一次張世子包圍王府，若不是皇後及時派人解救，只怕我還要被張世子抓進大牢呢。”
淑貴妃聽了這話，臉色有些不好看，不過還是勉強笑道：“玲珑，過去的事情，還提它做什麽？若不是如此，興昌也不能和雲岚相遇相知，産生情誼，如此看來，也是一件好事。”
沈玲珑在心裏冷笑一聲，面上卻是不顯分毫，繼續道：“雖說張世子行事欠妥，不過模樣極好，性情直爽，若是他有心娶雲岚為妻，我和母親都是願意的。”
淑貴妃沒想到，沈玲珑竟然輕易就開了口，當下便喜道：“既這麽着，那此事就算成了。皇上，既然雲岚的母親和姐姐都沒有意見，現在就下旨賜婚吧。”
沈玲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聲音低沉有力：“淑貴妃，且慢，我還沒有說完。”
“雖說世子很好，但凡事都有先來後到。前些日子，吏部侍郎謝臨淵來我家提親，下了聘書，我母親覺得他人品性情極好，和我商議之後，已經将小妹許配于他，聘禮都收了。”
“再有幾日，便是訂婚宴，一月之後，謝府便要八擡大轎，将小妹接到家中。”
“謝臨淵和小妹情投意合，母親便也不大約束，他們日常在一處耳鬓厮磨，花燈節的時候，我和王爺去街上閑逛，還碰到他們在一起，執手賞花燈。”
“既然他們兩情相悅，已經情定終生，何不成全他們呢？京城貴女衆多，以張世子這般人品相貌，想要娶一個比小妹更加賢惠端莊的女子，也不成問題。”
“小妹已經許了人家，俗話說，一女不能二嫁，還請淑貴妃見諒。”
淑貴妃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又是謝家，這謝府也實在不識擡舉，不知分寸。
上一次，瑾兒求娶謝绮月，便功虧一篑。沒想到，這一次，興昌想要求娶沈雲岚，又被謝臨淵橫刀奪愛！
淑貴妃一時惱火，氣血上湧，當即便道：“既然還未成婚，又說什麽一女不能二嫁。”
“在本宮看來，興昌比那什麽謝臨淵強上百倍，你要是真為你妹妹着想，就該立刻跟謝府退了親，讓雲岚嫁進張家，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呢！”
沈玲珑不由撇了撇嘴，又端正了神色，淡淡道：“小妹不是貪圖榮華富貴之人，況且，小妹出生在侯門公府，自幼嬌生慣養，錦衣玉食，在府裏過的便是榮華富貴的生活。”
“謝家也是清貴人家，自然不會委屈了小妹。就連市井小民都知道，誠信為立身之本，難道我們這些世家大族，反倒忘了不成？”
長樂夫人也适時開口道：“是啊，我們沈家，既然應允了謝府的提親，謝家又沒有任何過錯，萬萬沒有悔婚退婚的道理。”
張起雲眸色深沉，朝着沈玲珑看了一眼，咳了一聲，聲音厚重：“皇上，既然沈家已經和謝家結親，臣也不再強求。兒女姻緣，自有天定。若是犬子再有看中的世家貴女，臣再奏請皇上賜婚。”
皇上正覺得有些為難，想要從中調停，聽到張起雲主動說出這話，心中高興幾分，溫和笑道：“也是事不湊巧，都怪貴妃，若是早點向朕提起此事，朕自然應允。”
“如今，沈家已經将安平郡主許配給了謝臨淵。你們再來求朕下旨賜婚，已經遲了。”
“這樣，貴妃和大将軍，朕應你們一件事，來日興昌再有心儀女子，朕一定下旨賜婚，并進行封賞，如何？”
張起雲和淑貴妃對視一眼，知道此事已經成了定局，只得道：“多謝皇上。”
從禦書房走出來，張起雲便快步走了。
淑貴妃氣猶未平，瞪了沈玲珑一眼，語氣尖酸刻薄：“有些人，真當自己是大家閨秀了，也不看看，自己家裏落魄到什麽地步，也好意思說榮華富貴，比起張府，差得遠了。”
“張府的門楣高着呢，不是什麽人都能進來。給你臉面，還不肯要，賤人就是矯情。”
沈玲珑聽了淑貴妃夾槍帶棒的話，也不言語，自顧跟着母親一路行去。
長樂夫人性子溫和，自然也不跟淑貴妃一般見識，神色如常，不發一言。
淑貴妃見二人對她不理不睬，自覺沒趣兒，哼了一聲，便扭頭向右邊走了。
等到出了宮門，坐上馬車，長樂夫人才長舒一口氣，高興道：“來時我還百般擔心，沒想到，你倒是個敢出頭的，據理力争。”
“淑貴妃便是有幾分怒氣，對我們冷嘲熱諷，我們不搭理她，也就是了。”
“只要雲岚能嫁得良人，以後的日子能過得好，我便是受些委屈，也無妨。”
沈玲珑眉梢眼角，也透着欣喜之色，淺淺笑道：“母親所言甚是，我還怕母親想不開，郁結于心，沒想到，母親倒是通透。”
“淑貴妃就算發火，也是一時之氣，我們權當沒聽見，只要雲岚能順利嫁給謝臨淵，我們就算受委屈，被嘲諷，也是值得。”
“相信雲岚聽了這個消息，必定心中歡喜。”
沈玲珑母女二人，絮絮說些閑話，很快就到了家。沈雲岚也是心神不寧，一直等在門口，見二人下了馬車，急忙奔過來問道：“母親，姐姐，事情怎麽樣了？”
沈玲珑和母親對視一眼，二人的臉上都是笑意，長樂夫人拉過沈雲岚的手，輕輕拍了拍，喜笑顏開，高興道：“放心，此事我和你姐姐都替你辦好了。”
沈玲珑抿嘴輕笑，不免打趣一句：“雲岚，你趕緊準備嫁妝吧，再過一個月，你就要成為謝臨淵的新娘子了。準備的慢了，可趕不及穿呢。”
沈雲岚聽到這話，徹底放下心來，臉上的焦急之色也換成了喜悅，也順着話茬道：“只我一人，确實忙不過來，姐姐也要幫我準備才是。”
“姐姐可別忘了，姐姐嫁進王府的時候，我這個做妹妹的，可是出了不少力呢。”
沈玲珑想起自己出嫁之前的那一個月，母親和妹妹，連着自己，都很是忙碌，又要置辦嫁妝，又要挑選合适布料，做大紅嫁衣。
其間還有許多繁文缛節，因着人手不夠，又臨時采買了十幾個丫鬟，加上擺宴請客，很是折騰了一個月。
如今沈雲岚嫁到謝府，雖說不像她嫁給朱玉棠那般折騰，到底也不能失了體面。
這樣一來，朱玉棠走的這段時日，沈玲珑便有事可做了。起初，沈玲珑吃過早飯，從王府過來，黃昏時分，再坐馬車回去。
這樣折騰幾日，沈玲珑只覺得身心疲倦，十分勞乏。幹脆把內務暫交書桃打理，讓紫蘭在旁幫襯，外務則是由劉管事全權負責。若有緊急事情，則派人來通知她。
她帶着靈珊，直接住在了娘家，每日都為沈雲岚的婚事忙碌，日子倒也過得很快。
轉眼已經過了二十餘日，離沈雲岚的出嫁日期越來越近，各方面的事宜都大概打點妥當，沈玲珑終于松了一口氣。
這一日，沈玲珑正和母親妹妹吃午飯，書桃慌慌張張跑進門，張口便道：“小姐，王爺來信了。”
朱玉棠走的這段時日，沈玲珑稍有閑暇，也是思念，聽到這句話，也顧不得斥責書桃行事不知輕重，急忙問道：“信在哪裏，給我看看。”
書桃一臉憂色，欲言又止，最終緩聲道：“小姐，王爺并無書信，只是培安回來了，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王爺他，他……”
沈玲珑還沒有着急發問，沈雲岚卻是忍不住了，直言出聲道：“有什麽事，直說就是，王爺到底怎麽了？”
書桃嘆了口氣，有些悲痛道：“王爺他也感染了瘟疫，培安說，已經有了幾日，病情很嚴重，太醫也是束手無策，只怕是，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