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四周百姓好奇地圍攏過來, 卻并不像吳隽書預料的那樣替他求情說話,反而都在指指點點。

“王妃的馬車也敢攔, 不要命啦?”

“就是。王妃這般心善的人, 怎麽會棒打鴛鴦?”

“這後生長得還挺精神的,就是我瞧着有點面熟啊?莫不是哪家公子?”

“就他穿的那身衣裳,還公子呢?那我也能當回公子了哈哈哈哈……”

事情發展與他料想的完全不一樣, 吳隽書面皮抽了抽,又瞧了瞧沒有動靜的馬車,神色一狠,幹脆跪下道:“還請王妃開恩,我與娴钰早就……早就已經……”

未等他話說完, 安長卿便怒氣沖沖撩起車簾,厲聲道:“鐵虎, 掌嘴!”

鐵虎早就聽他叽叽歪歪地不耐煩了, 此時跳下馬車,拎着他的衣領就啪啪扇了兩巴掌,猶嫌不夠,又卸了他的下巴, 免得他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吳隽書沒想到他敢當街動手,捂着劇痛的下巴卻只能嗚嗚幾聲。

“王妃, 你莫要欺人太甚!”斜刺裏忽然又沖出一個女人, 凄凄切切地扶着吳隽書,哀聲道:“隽書與令妹早有婚約,又是郎有情妾有意, 你棒打鴛鴦就算了,何故還要傷人?”

安長卿冷笑一聲:“且不說我妹妹與吳公子的婚事乃是嫡母促成,從訂婚到退婚,從未與吳公子見過面。就說吳公子,前幾日不還在跟親叔叔争尼姑庵的寡婦麽?怎麽?那寡婦死了,吳公子這就改了心意了?”

吳隽書臉色難堪,卻只能捂着嘴“啊啊”地叫。

安長卿又揚聲道:“諸位父老鄉親也做個見證。這忠勇侯府的吳三公子,原先确實與我妹妹定了親。可前不久他鬧出那等龌龊醜事,我本意不願妹妹入這虎狼窩受苦,想要退婚,可父親惦念着和忠勇侯的交情不肯。我不能違抗父命,這才勉強同意了這樁婚事。可誰知這吳隽書不僅無品無德,還作奸犯科觸犯刑律。忠勇侯府被抄家,吳隽書亦因為濫用職權侵占田産被罷官又奪去功名,這等無品無德作奸犯科的惡人,我怎麽敢把妹妹托付給他?”

“前幾日父親松口,親去吳家解除了婚約。也将定親信物歸還。說好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誰知道這吳家表面答應着,現在卻在這大街上毀我妹妹名聲!簡直是其心可誅!”

跪着女人一着急:“話可不能這麽說……我們……”

“你是吳隽書的生母吧?”安長卿打斷她的話:“你一個妾室,原本乃是奴仆,便是忠勇侯府倒了,又如何輪得到你置喙兩家婚事?”

女人表情一變,讷讷說不出話來。

周圍百姓聽着這一番話,總算明白過來了。先前說面熟的那人快聲道:“我就說見過他,原來是忠勇侯府的!那日他們被大理寺帶走時,我就在侯府外頭看着呢!”

“呸!這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換做是我家女兒,我也不舍得嫁這麽個玩意兒啊?還有臉來大街上鬧!”

“不要臉!”

“真不要臉!”

“還敢壞人家小姐清白,人面獸心!”

有氣憤的百姓撿起地上的爛菜葉和石子便朝兩人扔去。吳隽書口不能言,只能怒瞪着眼睛,“啊啊啊”地一通吼叫。他那生母原本還算硬氣,眼下見犯了衆怒,沒人站在她這一頭,也不敢作聲了,只用手擋着臉。

安長卿面無表情地看他們一眼,仿佛看到了什麽髒東西一般,回了馬車上:“走吧。”

王府馬車緩緩從兩人身邊駛過,百姓們扔完了菜葉,又不解氣地朝他們身上啐一口,才去忙碌自己的事情。

人群散了,兩人才松開了頭,張望一圈,如過街老鼠一般躲進了小巷子裏。卻不想正撞上了等着他們的安長卿。

安長卿背着手,面無表情地看過去。

吳隽書下意識想跑,卻被後面包抄的鐵虎攔住了去路。鐵虎一腳踹在他腿彎,一路拖着兩人扔到了安長卿面前:“王妃,這兩人要怎麽處置?”

安長卿垂眸,居高臨下地看着面露懼色的兩人。

方才他便想這麽做了。只是大街上百姓都看着,到底還是要顧忌着些,才讓這母子倆蹦跶了這麽久。

吳隽書被他眼中的恨意驚住,蜷縮着身體往後退了退,卻不防安長卿狠狠一腳踹在他心口,疼得他哀哀叫起來。鐵虎怕他叫得太大聲引來人,幹脆從衣擺上撕下一塊布,塞進了兩人嘴裏。

“就憑你,也配叫娴钰的名字?也敢壞她名聲?”

上一世無能為力的憤怒在此刻通通發洩出來,安長卿又狠狠踹他幾腳:“你不是喜歡那個寡婦嗎?我送你去跟她團聚好不好?”

“唔……啊啊……”吳隽書拼命磕頭求饒,身體抖得如篩子。

他後悔了,他就不該繼續打安娴钰的主意。那人說只要壞了安娴钰的名聲,再把人娶回家裏,以安長卿如今身份,必定會有不少陪嫁,屆時他就算做不了官,也能衣食無憂一輩子。

誰知道從前唯唯諾諾的安長卿,竟然會這麽狠。

他一邊咬牙切齒地想着果然是近墨者黑,一邊不停地磕頭求饒,涕泗橫流。

安長卿厭惡地收了腳,冷冷看着他,對鐵虎道:“有沒有什麽地方,能讓他們活着,又生不如死的?”

鐵虎撓了撓頭:“刑堂?那裏頭花樣可多呢。”

安長卿搖搖頭,他并不想要這兩人的命:“還有嗎?”

“那就雁州的礦上。”鐵虎道:“雁州有座鐵礦,不少有罪之人發配到那兒挖礦去了。”

“那就把他們兩人送去吧。別讓他們跑了。”

“是。”鐵虎嘿嘿笑道:“王妃放心,他們跑不了,礦上有人看着呢,刑期未滿,是出不去的。”

吳隽書和那姨娘聽得面色慘白,卻拗不過鐵虎的巨力,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拖了下去,叫人送往雁州鐵礦。

……

出了上一世的惡氣,安長卿長長籲出一口氣。帶着一行人往原定的天衣坊行去。

天衣坊的冬衣已經全部到齊,清點過數量,倉庫貼上了封條。管事又将鑰匙和鋪子印章上交,這一年的活計才算徹底交清了。

看着倉庫上的封條,想着裏頭滿滿當當的冬衣,安長卿對即将迎來的寒冬放心許多。上一世他無能為力,這一世,卻也能盡力做點什麽了。

***

三天如白駒過隙,轉眼便是除夕。

這一日晚上,宮中會設宴,皇親國戚、三品以上大員及家眷都要入宮赴宴。安長卿和蕭止戈亦不例外。

因除夕不能在府裏過,安長卿便将府中的團圓宴定在了中午。安長卿與蕭止戈、餘氏與安娴钰,再加上周鶴岚母子,一共也就六口人。

廚房裏倒是準備了一大桌的飯菜,因本來就人少,又都是自己人,便沒有分桌,一同吃了年夜飯。

忙碌一年的下人們也得了賞錢,還在外頭擺了幾桌飯菜,難得熱鬧地過了一回年。

到了下午,安長卿便換上禮服,随蕭止戈一同進宮。

這一日進宮的人不少,皇親國戚朝廷重員多不勝數,許多都是安長卿未見過的生面孔。馬車在內宮門前停下,安長卿與蕭止戈下車,就見宮門前等着的人都頓了一頓,下意識往旁邊靠了靠,紛紛見禮。

即使是喜慶的除夕,蕭止戈面上也未見幾分喜色,倒是安長卿揚起笑容,跟這些官員及家眷點頭致意:“諸位是在這等轎子麽?”

在場衆人都只聽聞過北戰王妃的大名,卻還是第一次見到本尊。驟然被問話,一時也不知該用什麽樣的态度應對,氣氛便凝滞了一瞬。

片刻後,才有人回了話:“是,前頭剛走了一批,怕是要再等等。”

答完後便再沒人說話,大家都靠兩側站着,唯有蕭止戈與安長卿站在中間。安長卿見他們不說話,自己也不自讨沒趣,就跟蕭止戈站一處悄悄咬耳朵,叫他告訴自己這些人的身份。

今日來參宴的官員家眷名冊他都看過,只是沒見過人,還不能把臉跟名字對上號。

默不作聲的衆人就見素來不茍言笑的北戰王,竟然低着頭跟王妃咬耳朵。面面相觑半晌,眼中都驚疑不定。

等了半刻鐘,接人的軟轎便來了。衆人恭謹地請二人先行。見蕭止戈略點頭,安長卿便先上了轎子。倒是蕭止戈張望一圈,又回自己馬車上拿了個暖手爐下來。

衆人就見他掀開轎簾,将那暖手爐遞了進去,用一貫沉肅的聲線道:“拿着捂手。”

安長卿接過暖手爐,朝他笑了笑,催促他趕緊上轎。言語中親昵可見一斑。

等轎子緩緩離開,等候衆人神色各異,相熟的人都默默交換了一個眼神。

孝文伯夫人睨了身側的孝文伯一眼,道:“我瞧王爺可真是體貼,果然是新婚情熱,不像我們這種老夫老妻的,在這吹了半天冷風,也沒見有人問一聲。”

孝文伯臉色漲紅:“夫人你!”

孝文伯夫人翻了個大白眼,攏了攏披風,朝軟轎走去:“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喏喏:你人緣怎麽這麽差?瞧瞧這麽多人沒一個理你的。

慫慫:……(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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