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意外真相
意外真相
洶湧的熱浪一陣陣襲來,步枕吟感覺額前的碎發都被高溫烤成了卷兒。
看來宋方卿是想毀屍滅跡。
豔鬼被熱浪逼得連連退後,跺腳道:“瘋了,瘋了,宋方卿真的瘋了!”
他的确沒想到宋方卿會一把火燒了整個地下密室,這密室裏的所有一切都是他的心血,當初為了那個短命的女人辛辛苦苦建起來,現在又為了那個女人說燒就燒。
真是又蠢又無聊得很。
想到這兒,豔鬼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世間男女在他眼裏不過都是入嘴的食物。
區別在于男的難吃,女的好吃,而其中又屬年輕少女的滋味最佳,血肉皆為上品。
所以他喜愛那些妙齡少女,就像人們喜歡上好的五花肉一樣,肉質細膩,肥瘦相間。再佐以生前羔羊們驚恐痛苦的尖叫,簡直人間美味。
“我們還待在這裏幹什麽,快走啊!”豔鬼難受得扭了扭被縛住的身體,不耐煩地催促。
步枕吟沒理他,催動靈力纏繞上聲語,面目凝重地朝被火焰和濃煙包圍的密室深處叫了一聲:“還有沒有人在裏面?”
話音剛落,濃煙深處傳來一絲微弱的聲音。
“咳,救救我們……”
步枕吟毫不猶豫地飛身沖進已變成一片火海的密室,片刻後,從熊熊火海裏夾着兩個幾乎昏迷過去的少女飛了出來。
其中一個還有點意識,睜開眼看到豔鬼,登時尖叫出聲,少女黑亮的瞳孔猛地縮緊,表情驚恐萬分,仿佛看到了什麽駭人至極的東西。
“求求你,不要、不要殺掉我們!娘親還在等我們回去,她什麽也看不見,我們可以給你當牛做馬!給你洗衣做飯,求求你,我們不想死……”
“這就是你口中的羔羊?”步枕吟抹了一把臉上的黑灰,冷靜地質問。
豔鬼笑嘻嘻地大方承認:“是啊,怎麽了,聽說你們魔宗以前也有啖血食肉的人在。驚恐的羔羊,血也好,肉也好,都美味得不得了,步宗主不想試試嗎?。”
步枕吟冷冷地拒絕了他,“不用了,我沒有吃人的愛好。”
豔鬼不無失望地勾唇一笑:“哦,那真可惜。”語氣裏卻并沒有可惜之意。
“那方池水是怎麽回事。”步枕吟慢慢摩挲着手裏的金骨絲,意有所指地問。
“你說那個啊,那個是凝脂香,只要将屍體浸入凝脂香中,就可以保持屍體不腐爛甚至鮮活如生,但是效果有時限,最長只能保持五年。”
“密室、凝脂香、還有這些屍體你都有份。”
“步宗主可別誤會,這全都是宋方卿的主意,他為了那個短命的女人什麽都做得出來,我只是順水推舟罷了。”
豔鬼解釋完,對上火光映照中步枕吟那雙沉靜如水的眸子,猛然間後背脊骨感受到了一種發涼的怵意。
“等等……”
話沒說完,那顆漂亮的頭顱已經轱辘滾到了地上,雙眼睜得大大的,好似還停留在死前最後一刻的驚訝和恐懼裏。
“佐以死前的驚恐當下酒菜,你自己也試試。”
步枕吟一腳将豔鬼的腦袋和屍身踢進了大火中,收好剛剛蕭思尋傳來的紙鶴,然後一掌靈力轟碎暗道的石壁頂部,帶着兩個少女迎着傾瀉下來的光亮飛身而上。
按照蕭思尋紙鶴上的訊息,宋方卿從暗道出來後準備逃跑,被他擋在了前庭。
到了地面,眼前的宋府大宅已經整個陷入一片火海,黑煙滾滾,火光沖天。
步枕吟趕到前庭院落的時候,宋方卿斷了一只手臂,他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捂住斷口處,半跪在地上,滿眼驚懼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你、你是誰?!”宋方卿忍着斷臂的劇痛,聲音都在顫抖,“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對我下此狠手!”
“蕭思尋。”少年道。
說完,他往前走了兩步,歪了歪頭,似乎在丈量距離,然後用那把還沾着男人斷臂鮮血的銀色細刀在确定好的位置輕輕一劃,地面頓時被切開一條一指寬的溝壑。
“你不要越過這條線,否則我就把你另一條胳膊砍下來。”蕭思尋說,那張臉被火光照亮,漆黑的瞳,雪白的臉,以及眼下被濺到的一點淚痣似的鮮紅的血。
步枕吟有點看呆了,原作裏的蕭思尋有這麽兇殘……嗎?
當然,她深知自己作為一個殺人方式是削人腦袋的,對比蕭思尋也“溫柔”不到哪裏去,但她人設好歹是個惡毒反派女魔頭。
可男主不是正道聖母小白蓮嗎,怎麽削起人來比她還狠。
說起來,這算不算崩人設?
步枕吟一邊沉思,一邊不知不覺走到了蕭思尋身旁,順手給宋府周圍設下一道結界。
既為了防止宋方卿逃跑,也能避免大火燒到周遭房屋。
宋照和宋菱被剛才斷臂的血腥一幕吓到,雙雙哭着撲進步枕吟懷中,仿佛找到了在場唯一的依靠。短短一天裏發生了這麽多變故,說到底還是兩個小孩子,誰能知道他們究竟是為哪一件事傷心或是害怕落淚。
宋方卿看見這一幕,卻是赤紅了眼,恨意從眼底瘋狂洩出,幾乎咬碎一口鐵牙。
“你們這兩個賤種,不準過去!”男人發瘋一般地咆哮着,“我才是你們的父親!我辛辛苦苦做了這麽多,帶你們回來和芊芊團圓,你們為什麽不聽話?!你們不是很想娘親嗎,不是想和她一起玩嗎……可你們卻把她殺了,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該聽芊芊的話去找你們,都怪你們,是你們殺了我的芊芊!”
忽而,宋方卿收斂了所有恨意,輕笑了一聲,緊接着那笑聲越來越癫狂,笑着笑着男人卻失聲痛哭了起來,又笑又哭,仿佛瘋了一樣。
“我的芊芊死了,所有人都該給她陪葬,哈哈哈哈……”
“豔鬼死了,那是他活該。”
“阿春也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忽然,宋方卿擡起頭,臉上涕泗縱橫,兩只赤紅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宋照宋菱,陰恻恻地笑了:“哈,照兒菱兒,你們也死了,還記得嗎?”
宋照陡然瞪大眼睛,挂着淚痕的臉蛋上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宋菱從步枕吟懷裏擡起頭,鼻尖哭得紅通通的,聲音那般脆弱,好像碰一下就會絕望地碎掉,“哥哥,爹爹說的是真的嗎?我們已經……死了嗎?”
在這全場靜寂的剎那,變故突生,宋方卿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只茜紅玉簪,突然起身刺向宋照宋菱,伴随着動作的是一個溫柔的笑,然而那笑容卻讓人心生寒意,男人道:“照兒菱兒,和我一起去陪芊芊吧。”
這算哪門子的父親,步枕吟滿腔怒火騰然而起,金骨絲已經如閃電般蹿了出去。
突然,一個胖胖的身影不知從哪裏沖出來,擋在了宋方卿面前。噗嗤一聲,血肉綻開的聲音,又沉又悶,那個身影捂着胸口踉跄着退後幾步,然後像沒力氣了一般,重重地坐了下去。
“阿春!”宋菱叫得撕心裂肺。
與此同時,宋方卿被金骨絲撕成了碎片,血雨漫天。
那一瞬,步枕吟站在血雨中,筆挺着背脊,什麽話也沒說,輕輕捂住了兄妹兩人的眼睛。
重新獲得視線後,宋菱第一時間沖到了阿春面前。
阿春喘着粗氣,頹勞且笨拙地坐在地上,圓圓的腦袋不堪重負一般深深低垂着,察覺到有道小小的身影跪坐在面前,哭得那麽傷心。她努力擡起頭,露出一個笑臉:“阿菱小姐,我都想起來了,其實我已經……已經死了。”
宋菱哭成了淚人:“你怎麽這麽傻,為什麽要擋着爹爹,我有很厲害的人能保護我了,我不會受傷的,為什麽要沖出來……阿春我不想你死,你能不能不要死,求求你。娘親死了,爹爹也死了,除了哥哥,我沒有親人了。”
其實除了阿春,誰都知道拿着一把小小的簪子根本刺不到宋照和宋菱,但她還是沖出來擋在了宋方卿面前。
是身體下意識就動了嗎,或許是吧。
無論如何,答案也只有阿春本人知道了。
宋照也走了上來,眼神裏有什麽變了,變得平靜寧和,不再惶恐,就像經歷一場噩夢終于醒來,松了一口氣。
“不要走,不要留下我和哥哥兩個人。”宋菱撲進阿春的懷裏,淚珠大顆大顆滾落,模樣令人心碎。
“你們受太多苦了。”阿春伸出胖胖的手,深深喘了一口氣,心疼地給宋菱輕柔擦去臉上的淚痕,道:“跟我走吧。”
“走……?走去哪兒……”宋菱喃喃,忽然腦海閃過什麽,出現一幕幕走馬燈似的畫面。
有她和哥哥偷偷在被窩裏看小人書的場景,燈火如豆,他們放飛自己的想象,在影影綽綽的昏黃燭光裏編織出一場故事裏每個人都很幸福快樂的美好幻夢。
有阿春抱着因傷寒發高燒的她的場景,阿春焦急地抱着她跪在爹爹面前,祈求爹爹找個郎中給她看病,可是爹爹只呆呆摩挲着玉簪,不說話。
後來,那些場景慢慢變了,越來越讓她害怕。
有天,她看見爹爹掐着哥哥的脖子,表情很可怕。她很害怕哥哥被爹爹掐死,沖上前想保護哥哥,卻被爹爹猛地甩到一邊。
她的脖子重重撞到椅子尖銳的邊緣,一陣劇痛,然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所以、所以……她是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