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和他相似的人
12.和他相似的人
洛克也聽過綁匪的條件,每個人開出的條件都不同,他歪過腦袋悄聲說:“煜哥你是打算跑嗎?這裏人太多了,守備森嚴,搞不好還有紅外線探測儀,怎麽可能跑得掉。”
“別說這些喪氣話。”
洛克靠在籠子裏,望着天花板上昏暗的燈光,麻木地說:“煜哥,我相信你舅舅會救你出去,”他歪過腦袋對林煜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我爸他未必會救我,搞不好連贖金都不付。”
洛克這話說得不假,因為他資質平平,又不思進取,他父親對他一直不滿意。
林煜将四周的環境都看了一遍了,發現确實沒有可以逃跑的缺口,才跌坐回去,卻對洛克說:“別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他拍了拍洛克的肩膀,對他投去一個安心的笑,“相信自己,和我一起離開。”
洛克眨了眨眼睛,雖然沒明白林煜是什麽意思,卻對他點了點頭。
林煜細數了一下籠子裏的人,加上他和洛克,一共是二十九個人,這是個不小的數字,他阖上眼簾,手指敲了敲膝蓋,也不知道被關在這裏,能不能見到幕後黑手。
不一會兒,沉重的腳步聲伴随談話聲響起,由遠及近的聲音敲擊着林煜的耳膜,長睫抖了抖,卻沒有睜開的意思。
“老周,你們這次的手筆可不小啊,一次準備收拾這麽多。”一道男聲響起,那幹淨清脆的聲音一聽,便能讓人在心裏勾勒出他的樣子,必是一個斯文儒雅的男人。
“唉,都是上面的意思,我們也是拿錢辦事,今天您來了,特地請您來看個新鮮。”
聽見這道熟悉的聲音,林煜還未睜眼,手臂就被洛克推了一下,洛克貼在他耳邊低聲說:“煜哥,好像是周龍。”
林煜的眼睛陡然睜開,周龍是JC旗下航運公司的總經理,難道他是這次的幕後黑手?
不,他只是個總經理,還沒有那麽大的能耐,并且周龍自己也說了,是奉上頭的命令辦事。林煜迅速在腦海中複盤周龍的人際關系和頂頭上司,當那個人浮現在眼前的那一刻,林煜又迅速否定了。
因為他在籠子裏看見了那人的侄子。
如果這場綁架案的幕後主使是周龍的頂頭上司,那他怎麽會放任自己的親侄子被綁架。
當周龍和那個男人走到籠子前,燈光照出他們幾人的臉,籠子裏的人質立刻沸騰了起來,紛紛瑟縮着往角落躲,他們都知道,一旦人質見了綁匪的真面目,生還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老周,這些人可都看到你的臉了,你這交易還做得下去嗎?”男人哼笑道。
“怕什麽,咱既然敢讓他們看見我的臉,那肯定就不能讓他們活着離開。”周龍咧開嘴笑道。
一聽這話,籠子裏的人質紛紛哭了起來,哀求聲鋪天蓋地地傳來。
男人看着這群上流社會的人卑微祈生的樣子,眼中劃過一抹嫌惡,他手撐着籠子,對周龍說:“你知道陳悅齊為什麽會待在中洲島不出山嗎?”
周龍雙手抱胸,哼笑一聲,“知道,”他意有所指地指了指頭頂,“聽說咱們這位陳董當年得罪天上的神仙了,雖說被賞賜了長生不老藥,但不受待見吶,那長生不老藥是真是假也兩說,她待在中洲島,還不是為了太子爺,只是咱們這位太子爺,不成器啊。”
男人和自己的手下發出陣陣嘲諷的笑聲,笑完了,他扶着欄杆說:“這麽多人,死了怪可惜的。”
周龍的視線落在籠子裏,他“啧啧”兩聲,摩挲着下巴,贊同地點頭說:“确實,三十個人,又是嬌生慣養的少爺小姐,這麽死了,确實可惜。”
“老周,有一個特別好玩的游戲聽過嗎?”男人眼中閃過一道和幹淨長相不相符的邪光。
周龍一聽,來了興致,“說說看。”
“這是中國古代一個邪門法術,煉蠱,不過和廣為人知的五毒蠱不同,五毒再邪,終究只是昆蟲,缺乏靈智,人就不一樣了,智商高,人性複雜,将數十個人關在一起,随着時間的增長,每天的食物供給慢慢減少,他們會因為争食而互相殘殺,在殺戮中活下來的那個人……你猜那是什麽。”
籠子裏的人質聽見這話,心理崩潰了,全都絕望地哭嚎起來。
周龍哈哈大笑起來,頗為興奮地說:“這人要是放出社會,那跟野獸沒什麽區別嘛。”
“要是現在玩這個游戲的話,老周你覺得誰會勝出?”男人調侃地拍了一下周龍的肩膀,“有沒有看好的人選。”
周龍一聽,立刻來勁兒了,他連忙叫人把籠子打來,用手指了幾個人,持槍的劫匪立刻将點到名字的幾個人從地上拽了起來。
“別的人玩着沒意思,還不如将最有能力的幾個人放在一塊,這才有意思,”周龍走進籠子裏,掐住林煜的下巴,強迫他擡起頭,“不過我最看好的還是這個,韓淩的外甥。”
林煜擡眸的那一刻,四目相對的一瞬間,視線和男人交彙在一起,彼此都愣住了。
那男人的眉眼和林煜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只是他平添了一些歲月賦予的成熟穩重,和林煜形成了時間對立的不同氣質。
林煜的瞳孔慢慢放大,倒映出男人同樣震驚的表情。
“您剛剛說,他是韓淩的外甥?”男人身邊那個額頭生着橫紋的男人問道。
“是啊,別看他看上去斯斯文文,卻是自小得了韓淩那老東西的真傳,就等着這小子繼承他的位置呢,剛剛聽見我們說話,別說哭了,他一聲都沒吭……”周龍說着說着,忽然發現氣氛有些不對,他敏銳的看出林煜和那男人的相似之處,驚訝地開口說:“咦,這小子跟你還真有點兒像呢。”
男人眼中劃過一抹異樣,卻很快收斂,他優雅都從褲兜裏摸出一支香煙,眼角餘光繞過林煜的審視目光,落在籠中其他人質身上,別的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見了那人的侄子。
難道說……
男人心中立刻明白了,他哼笑一聲,對周龍說:“這世上長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不過是我和小子有點兒緣分。”
周龍放開林煜,重新将他丢在地上,見男人面色不虞,連忙上前說:“那你看這事還合作嗎?”
男人挑了挑眉,他眯起眼睛,灰暗的燈光照不清他眼底的思緒,“當然了,不過我個人建議,把這群人質分開關押,否則出了什麽事,比如說全跑了,那就前功盡棄了,”男人拍了拍周龍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畢竟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
周龍是個聽之任之的大老粗,見男人說話有理,立刻對手下招呼,将人質兩兩一對,分開帶到其他倉庫關押。
林煜很幸運,和洛克分到了一起,他們被關進倉庫的冷藏室裏,周圍只剩下幾個綁匪的時候,洛克貼過來,湊在林煜耳邊說:“煜哥,那人跟你,真的很像啊。”
“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林煜并未将這件事放在心上,他雙手被捆在身後,卻還能活動,他用手指敲了敲身後的牆壁,很厚實,也不知道信號能不能穿透出去,他拽下一粒袖口,用力按了下去,袖口立刻開始閃着紅光,往外散發信號。
洛克看得目瞪口呆,壓低聲音,驚訝地說:“對外求救嗎?這裏萬一被裝了信號屏蔽器怎麽辦?”
“這個信號發射器已經經過測試了,最強的信號屏蔽器也屏蔽不了。”
“你……你這是,早就做好準備了?”洛克難以置信地說。
林煜一陣心虛,原本他以為這次被綁架的只有他,可沒想到有人将計就計,還另外綁架了二十多個人,他對洛克說:“三個小時之內,JC會包圍這個倉庫,我舅舅會帶人來救我,放寬心。”
洛克聞言,松了一口氣。
抽盡的香煙掉落在地,锃亮的皮鞋将煙頭踩滅,男人站在暗處,凝視着眼前的黑暗。
頭上生着橫紋的男人在他身後,低聲下氣地開口說:“主上,周龍已經将人質全部分開關押了,您是否……”
“讓我們的人在每個倉庫的結構點都埋上炸藥。”男人凝聲說。
“您是打算……”
“阿震,你說,柯義堂的侄子為什麽會被綁架。”
阿震立刻回答:“屬下也好奇吶,這場綁架案不就是周龍的上司柯義堂在幕後操控的嗎?可他怎麽會讓自己的侄子被綁架,他侄子在JC可是身居要職。”
男人哼笑一聲,“這是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他侄子被綁架,柯義堂不僅能洗清嫌疑,若是他侄子死了……”
“如果他侄子死了,柯義堂也不會受到任何損傷啊。”阿震還是沒明白,這事銜接不上去啊。
“那就說明,柯義堂想釣的大魚還沒有出來,他也不打算讓這些人質活着出去,如果人質全死了,JC很多職位就會空下來,柯義堂又是大股東之一,他侄子也死了,他就會變成個受害者,能夠迅速讓自己人頂上這些位置,而周龍,不過是個替死鬼,我為什麽要跟個替死鬼浪費口舌。”
“屬下還是想不通,柯義堂權力再大,最終還是需要股東大會的通過才能安排自己的人,他要怎麽通過股東大會呢?”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別忘了,這次被綁架的人,很多都是各位股東的親屬,柯義堂想把這些股東全部拉到自己那一派,而讓這些股東全部聽他的,那就看他要看他等會兒釣的大魚是誰了。”
阿震聽得雲裏霧裏,這局環環相扣,錯綜複雜,他們局外人都看不明白,但他更擔心的是另一件事,他試探性地開口:“主上,那,那個孩子怎麽辦?”
男人身形頓了一下。
阿震看不到他的臉,只能壓低聲音勸道:“既然您剛剛說,這些人質必死無疑,我們又何必去埋炸彈呢?”
男人雙手插兜,寒聲道:“剛剛有很多人都看見林煜和我長得很像了,這件事一旦傳出去,影響極大,我只是幫柯義堂将事情做好,也算我跟他合作了。”
“那,那個孩子,您不管了……”
阿震說的是林煜。
一記冷若寒霜的眼刀飛來,阿震被吓得低下頭,不敢正視男人的眼睛,男人幽幽啓唇道:“那是他的命。”
說罷,男人轉身,手搭在欄杆上,看着下方來來往往的人,重新換上一副冷靜優雅的姿态,笑道:“安排去做吧,現在,就讓我看看,柯義堂想釣的大魚是誰吧。”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着,每一分每一秒都走得極慢,洛克在一旁等得焦急,心裏直打鼓,可反觀旁邊的林煜,人家正氣定神閑地閉目養神呢。
洛克環顧了一下四周,可能是人質被分散關押的原因,他們這個廢棄的冷藏庫只有不到十個人在駐守,要是有人來救援,還是很好救的。
現在距離信號發出的時間過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砰!!!”
一聲混雜着金屬撞擊聲的巨響傳來,整個冷藏室都跟着被震動了一下。
林煜猛地睜開眼睛,心裏疑惑,現在才過去了一個小時,JC用最快的速度包圍這裏也需要兩個小時,他不知道外面出了什麽事,但眼下不能束手待斃。
他連忙把洛克叫過來,兩人背對着開始解手上的繩索,他倆從小就學過自救的各種方法,解繩索是小意思,好在換成洛克跟他綁在一起,要是換成別人,林煜就沒這麽幸運了。
“等會兒你直接勒住籠子旁邊那人的脖子,我把槍奪下來。”林煜冷靜地吩咐道。
“好。”洛克絲毫不猶豫。
眼下林煜也不想跟洛克在籠子裏玩一場苦肉計,他們沒時間了,解開繩子後,洛克直接撲過去,勒住守衛的脖子,把他按在籠子上,林煜手疾眼快地将手伸出籠子,把守衛的槍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