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給我個名分

17.給我個名分

吃過飯之後,林煜把碗洗了,韓淩喝了三杯酒,腦袋暈乎乎的,就先睡了,林煜收拾完廚房,又去院子裏把鳥籠拎進屋子裏,幾只小鹦鹉歪着腦袋在籠子裏睡着了。

回自己的房間後,林煜沒看手機,也不想看新聞,他坐在床邊,看着窗外的海洋,微風拂面,帶來陣陣的海腥味,波光粼粼的海面傳來陣陣的浪聲,安寧祥和的環境下,林煜又喝了點兒酒,很快也睡了過去。

第二天,韓淩還沒起床,林煜就出門了,不為別的,回來住的時候,韓淩不讓他睡懶覺,早上要出門跑步。

但是林煜沒去跑步,而是去小賣部買了根棒棒糖,靜靜坐在燈塔下面的礁石上吃棒棒糖。

初升的陽光明媚溫和,在海岸線下慢慢升起,清澈的眼底呈着一輪金光,發絲也漸漸被金光籠罩,林煜捏着手裏的棒棒糖,咽了下甜膩的口水。

本來他是想抽煙的,但韓淩不讓他抽煙。

十年前林煜的肺部受過傷,一直都沒好,平時看不出來,但抽煙則會讓肺部受到強烈的刺激,時間一久,早晚會死。

再說了,林煜要是真在小賣部買包煙或者買一根煙,小賣部老板肯定會跟他舅舅告狀,就算抽兩口,回去刷個牙,韓淩也能聞見。

林煜沒轍了,只好買根棒棒糖,總之就是不願意讓嘴閑着。

海上的船只不多,開始陸陸續續離港,這些船都是遠洋船,一旦出海就會長達好幾周,幾個月也是有的,再過幾個月就過年了,出一趟活,滿載而歸,就能過個好年。

今天的風小,浪花都不多,不遠處的礁石上零散地坐着幾個男人,戴着漁夫帽坐在小馬紮上釣魚。

這樣安寧祥和的畫面,讓林煜的心靜了不少。

早上剛起床的時候,他收到舒雯的消息,說公司現在的危機已經解除了,說明徐泠洋說的婚約解除是真的,但是,對于收購尚川這件事,JC也沒有給出明确的回答。

林煜什麽也沒說,只是把公司交給舒雯處理了。

林煜現在想的是另一件事,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韓淩說,徐泠洋對他是有感情的……

想着想着,林煜心裏就悶悶的不舒服,耳邊盤旋着任池洵臉紅脖子粗的在他面前罵徐泠洋,徐泠洋開的唯一一家娛樂公司,裏面只要有姿色的,全都是他的小情兒……

林煜自己也知道,這三年,徐泠洋除了每隔三個月來找他上床之外,平時身邊肯定有別人,用徐泠洋的話來說,他跟林煜連炮友都不算!

林煜煩躁地捂住臉,這關系太憋屈了!徐泠洋現在還不如小時候可愛。

這次一石二鳥的計謀,不僅讓徐泠洋打開了歐洲軍火市場,也順便把林煜打壓了一頓。

林煜對這些不可能不在乎,可越是在乎,心裏就越痛苦,也許徐泠洋對他有感情,可林煜覺得,徐泠洋恨他更多,可能是當年林煜沒陪在他身邊,也可能是林煜沒見他最後一面,更有可能是當初那個電話裏,林煜沒說話的原因……

過往的遺憾在時間的催化下,讓感情變質了。

林煜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其他方面,盡量不把注意力放在感情上,并在三年茍且中,漸漸把自己熬到麻木。

更重要的是,這段見不得光的關系還沒終止,等林煜上任亞太區總裁之後,徐泠洋見他就更方便了,私密性也會更好!林煜想到此處,心裏就陣陣抽痛。

林煜下颚線一抖,棒棒糖碎在後槽牙上,他怔愣地看着地面,眼中一片荒蕪。

算了算了,不去想這件事了,多想無益,愛怎麽樣怎麽樣吧,林煜要去做更重要的事。

對,他不在乎!

就像當初他對徐泠洋說的,如果徐泠洋想要什麽,他開口就好了,林煜沒什麽不答應的,只要他能給的都給。

就當是補償了,總是他欠他的……

想通了這點兒,林煜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吐出,如釋重負一般,嘴裏的棒棒糖也吃完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

再過個幾天,他就要回深圳就任亞太區總裁了,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晏如庚,指不定多難受呢,想想他那張老臉被氣得紅一陣綠一陣的樣子,林煜心裏就格外痛快。

回去的路上順手給他舅舅帶了份早飯。

院門大敞着,偶爾還能聽見幾聲鳥叫,韓淩穿着一套唐裝,在院裏打太極,那拳頭呼嘯帶風的樣子,完全看不出是位六十多歲的老人。

聽見林煜進門的動靜,韓淩沒拿正眼瞧他,注意力始終放在攤開運氣的手掌上,漫不經心地說了句:“跑步了?”

“嗯,”林煜垂着腦袋應了一聲,将手中的一份米粉擱在院裏的石桌上,“在外面吃還是在屋裏吃?”

韓淩瞥了他一眼,見他白裏透粉的臉,絲毫沒懷疑林煜騙了他,他運氣,收回手腳,長籲一口氣,說:“就在這兒吃吧。”

林煜去廚房拿了兩雙筷子出來,遞給韓淩一雙,同他一塊兒坐下來吃早飯。

“今天早上我看新聞,你跟徐泠洋那事兒已經壓下去了,估計是這小子幹的,我想了半天,你說你倆有事怎麽不說清楚,非得把事情搞得這麽尴尬。”韓淩吃了一口米粉。

“舅,我要是說實話你會不會打我?”

韓淩疑惑地看着他。

“這事兒說起來挺矛盾的,我是為了彌補當年的遺憾才跟他在一起,那萬一,我不喜歡他了呢?”林煜在腦海中反複組織語言。

韓淩拿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跟頭一天認識林煜似的,看林煜的眼神全都是疑惑,呆愣老半天,才驚訝地吐出一句:“那你圖啥啊?”

圖徐泠洋長得好看……

林煜的眼神暗了暗,細長的手指捏着筷子,将碗裏的荷包蛋弄破,黃澄澄的蛋黃溢了出來,他嘆了一口氣,“昨天你給的建議我都聽進去了,我可以去做亞太區總裁,但是,我跟徐泠洋我……”林煜不知道該怎麽說,難以啓齒的過往腐爛在嘴邊,“我就是,不想跟他保持這種不清不楚的關系……”

這話說出口的瞬間,林煜就後悔了,因為他看見他舅舅眼中瞬間流露出萬丈光芒,那眼神看得林煜咽了下口水,耳邊飄來一句話外音:我就是想要個名分!

“喔~”韓淩激動地用手指着林煜,一副我明白你的樣子。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舅舅你別亂想,我覺得這個關系還不錯,這樣保持着也不錯。”林煜連忙解釋,可那泛紅的耳廓卻出賣了全部的心思。

“我還說,我去跟徐泠洋說說呢,哈哈哈。”韓淩無情地嘲笑自己的親外甥。

“舅舅,你就讓我走一步看一步吧,這事你找他,像什麽啊。”林煜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記得你讀高中的時候,不是有好多小姑娘喜歡你嗎,你說你那個時候怎麽不談一個!看看你現在,在感情方面跟個二百五一樣,一點兒不像我就算了,你再看看阿洵,人家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你是一點兒沒學上!”一大早的,韓淩就開始罵罵咧咧,林煜其他地方沒讓他操過心,就是感情上,要是林煜有他當年一半的雄風,他早就樂得哄孩子去了。

林煜腦袋垂得更深了,當初是徐泠洋不讓他跟人家女孩子談戀愛,那個時候徐泠洋還小,林煜也沒多想,不談就不談吧,當兵兩年回來之後徐泠洋就跟他表白了。

在徐泠洋跟他表白之前,林煜是模糊的,表白之後就清晰了,明确性取向之後更是完全對女人無感了。

并且徐泠洋當時表白地不合時宜,還沒談上,就吹了。

随後林煜一直心智跌堕,對愛情興致寥寥。

“舅舅,我小時候你不是教我,要忠誠自己的心和自己感情嗎?怎麽老了反倒嫌我不風流?”林煜吃着嘴裏米線,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韓淩。

韓淩頓時語塞,他抿了抿嘴唇,說:“你也老大不小了,我還是希望你找一個能照顧你的人,不管他男女,只要能好好過日子,就行了,咱們不弄那麽高的要求。”

“我盡量努力吧,過幾天你跟我回深圳吧,你不想回去看看公司嗎?”

“你做事穩重,我放心,但是你上任那天,得你自己去施恩上下,恩威并施,要讓人心裏敬畏你,不然靠別人撐腰,會被人看不起,再說了,我在這裏待久了,實在是懶得挪動,至于你說的故地重游,我只怕是會觸景生情,還是省了這趟麻煩吧。”

“也好。”

林煜又在家裏待了一天,白天的海邊溫度很高,但晚上就好多了,徐徐海風,星河漫漫,長夜漸深,少時無法企及的愛,終究随着海風彌散。

趁這個閑暇時光,不去想那些煩憂的事,林煜睡了幾個好覺。

結果這個狀态還沒持續多久,當天夜裏,門外傳出一聲巨響,混雜着一陣陣細弱的槍聲,伴随着鹦鹉的叫聲,将林煜從夢中喚醒。

急促地腳步聲在房間外響起,林煜心髒狂跳不止,他立刻翻身下床,順手抄起房間裏的一根棒球棍,靠在門後。

“哐當”一聲巨響,房門被人從外面強行破開了。

客廳的燈光照進屋裏,拉着窗簾的房間不再黑暗,好在林煜躲在門後,站在光線的死角,沖進來幾個蒙着面的殺手,一個個高大魁梧,高如鐵塔,他們着急忙慌地沖進來,壓根沒注意到躲在門後的林煜。

林煜的身手一貫矯健,手起棍落,直接敲暈沖在最前面的一個人,其他綁匪立刻反應過來,舉起裝着消音器的槍威脅林煜,“把武器放下,跟我們出來!”

這些人也并沒有對林煜開槍的意思。

但這種關乎生死的場景下,林煜不可能束手就擒,從聲音響起到現在,他完全沒聽見他舅舅的聲音,不詳地預感籠罩在心頭,韓淩遇害的可能性太大了林煜根本冷靜不下來。

他動作麻利地從被擊倒的綁匪手上奪下槍,借着黑暗的環境,他直接朝綁匪開槍,憑借着對槍支的熟悉和極強的手感,那些綁匪倒了一地。

刺鼻的血腥味瞬間沖進鼻子裏。

房間裏重新歸于一片寂靜,這個時候不應該放松警惕,以免對方用人海戰術,但這個時候林煜顧不得了。

他踩過一地的血泊,走出房間,客廳的鳥籠裏的幾只鹦鹉羽毛上沾着血,全部死在籠子裏,他心一沉,連忙去韓淩的房間。

“舅舅……”林煜聲音顫抖地喚了一聲,手摸向牆壁的開關。

燈光打開的一瞬間,林煜的心髒幾乎停跳。

屋裏沒有打鬥的痕跡,韓淩穿着一身睡衣,靠着床,坐在冰涼的地磚上,白發遮住眉眼,氣息微弱,胸口被一枚子彈擊穿,鮮紅的血浸透胸前的衣衫,緩緩流向地面,彙成一灘濃重的血泊。

“舅……舅舅……”林煜喉口哽咽,踉跄沖過去跪在血裏,粗略的掃了一眼,韓淩是腹腔中彈,及時送去救援還是能保住一條命。

林煜正要撈過他的手臂帶他離開,誰知韓淩咳嗽了一聲,咳出一聲血沫,他幽幽擡起手揮了揮,“快走,走……”

“你別說話,我馬上帶你去醫院!”林煜知道他舅舅的顧慮,這怕這是第一批綁匪,後面還有狠招,但林煜說什麽也不肯丢下韓淩,昔日的悲劇,他不想在此刻重演。

“阿煜,他們來了……聽我說……我走不了了,帶着我,你走不了……快走……”韓淩用盡全力推了林煜一把,這一下耗盡了全身力氣,韓淩整個人栽向地面。

“不行,”林煜不知道韓淩口中的他們是誰,但他絕對不會丢下韓淩一個人,他不由分說,扶着韓淩站起來,一步步踩在血裏往前走,“抓着我的衣服。”

韓淩大約是沒有說話的力氣了,血液的流失讓他意識漸漸模糊,只剩鼻息間的海風仍舊清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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