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給我根兒煙

20.給我根兒煙

視頻電話接通後,晏如庚一張蒼老憔悴的臉出現在屏幕那邊。

林煜看得一愣,旋即,噗嗤一下笑出聲。

“笑什麽?”晏生語氣不悅。

林煜眼淚都快笑出來了,他摸了一把臉,呼出一口氣,“我還在想,晏如庚你為什麽不出現,感情你還在外面裝無辜啊,哈哈哈。”

晏如庚身後的背景是JC亞太分公司的總裁辦公室,既然他現在還能打來視頻電話,那就說明外面還沒懷疑到晏家頭上。

這真是,做婊子還要立牌坊。

晏如庚被他嘲笑得臉上有些挂不住,便沒好氣地說:“你舅舅當年是怎麽被JC掃地出門的,你沒忘記吧,我沒對你下狠手,無非是看在老韓的面子上……”

“停停停,”林煜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我舅舅死在你們手上,結果到頭來你告訴我,是看在我舅舅的面子上才沒殺我,你要不要這麽惡心啊?不如你去見我舅舅,把這話當面講給他聽。”

林煜的聲音又寒了下去,望着晏如庚的眼睛布滿寒光,“我還以為你們能玩點兒新鮮的,只會綁架人嗎?我他媽又不是屬唐僧的,再說了,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舅舅相提并論?”

“林煜!你他媽說話客氣點兒!”晏生立刻開始護主。

林煜對他燦然一笑,“給我根兒煙。”

晏生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慣溫文爾雅的林煜居然要抽煙,不過他也沒拒絕,拿出一盒煙和一支打火機,丢給林煜。

他細長的手指優雅地拿出一根煙丢進嘴裏,利落地點上火,動作十分熟練。

阿震抿了抿嘴唇,林煜肺部有問題,出于善心,他想勸林煜不要抽煙,可當煙霧從口中吐出的那一刻,林煜俊逸的五官在煙霧的襯托下變得朦胧不明,唯有一雙深邃的清眸中的精光,卻清晰可見。

“震哥,你也看見了,這小子的求生欲很低,要是真出了什麽事兒,可不賴我們。”晏生指着吞雲吐霧的林煜說道。

阿震臉色有點兒不好看,卻不能發表自己的看法和建議只能聽聽他們接下來的話。

“說句不好聽的,”林煜冷眸看着晏生,尼古丁劃過口腔的感覺有些刺痛,不過卻讓大腦清醒了很多,他哼笑一聲,對晏如庚說:“你們比起十年前的柯義堂,真是差遠了。”

“柯義堂最後還不是落得一個逃亡的下場,連帶着親朋好友,一起失蹤。”晏生不屑地說道。

“他真的逃掉了嗎?”林煜聲音冰冷。

“什麽意思?”晏如庚聽出林煜意有所指,心裏不由得直打鼓。

“以你們對徐泠洋的了解,他會放過背叛自己的人嗎?也正是因為你們了解他這一點,才想着讓我做人質,逼他出現,然後殺了他,永絕後患。”林煜冷靜地說。

晏如庚和晏生紛紛低下頭,不知該說什麽。

“老東西,你知道徐泠洋當年為什麽會選你做亞太區總裁嗎?”林煜夾着煙的手,饒有興味地指了指晏如庚。

“怎麽?你想證明你舅舅的清白,想說我叔叔沒本事坐這個位置嗎?”晏生嚴肅道。

林煜瞟了他一眼,指尖輕點太陽穴,“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為什麽要意氣用事?要看看事情背後的真相啊,”說着,他慵懶地靠回沙發上,挑着眉沖晏如庚說:“因為你是個視財如命的小人,并且夠蠢!”

晏生一聽見別人诋毀他叔叔,頓時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惡狠狠地看着林煜,眼前這個林煜也不知是瘋了還是怎麽樣,跟平時的模樣大相徑庭,他現在活脫脫就是一個纨绔子弟的模樣。

“你繼續說。”晏如庚強忍着心頭的怒火,咬着後槽牙開口,他想看看林煜是怎麽評價他的。

林煜無視晏生怨毒的眼神,繼續說:“你做總裁這幾年,掃清了好幾個競争對手,獨攬大權,利用手中的權力撈了不少錢,比如說,兩年前,你以公司名義,走私了一批古董。”

“你怎麽會知道?”晏如庚的聲音撥高了兩度,知道這件事的人不超過五個人,并且都是他的心腹。

“你猜。”林煜眯着眼睛,邪笑出聲。

“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也沒有證據。”晏如庚哼笑道。

“我說的只是其中一件,至于其他的事,我這邊兒可都有證據和存檔的。”林煜持續打擊他。

晏如庚的臉變得鐵青,他明白了,他身邊有林煜的人,可他現在是利劍懸在脖子上,不能騰出手去清理這些眼線,以免動靜太大,引起外界懷疑。

“你這是早有準備想扳倒我?”

“少往你臉上貼金,當年讓你坐這個位置,是因為你的威脅性不大,而徐泠洋又恰好需要收攏一大部分權利,你只是他手中的一把刀。”

“你這話什麽意思?”晏如庚聽得汗毛倒豎,“難道韓淩就一點兒都不恨我搶了他的位置嗎?”

“搶?你也太自信了,就憑你?”林煜抽了一口煙,慢條斯理的把當年事件的原委全部說了出來。

十年前R貨倉的爆炸案結束後,韓淩将林煜帶回國,後來又把他送到遙遠的英國,目的就是保護他,而韓淩則留在國內,将亞太區分公司的權力全部掌控在自己手裏,形成了能和柯義堂抗衡的力量。

徐泠洋成年之後成為JC的董事長,那個時候的JC還被柯義堂把持着,內部權力完全被架空。

剝奪韓淩的位置,是徐泠洋歸攏權利的一步棋,韓淩的亞太區負責人直接隸屬最高董事長管轄,一旦卸任,手中的資源人脈會統統交付給上面的董事長,也就是徐泠洋。

他被徐泠洋弄下臺之後有不少人都在等着看徐泠洋這個“不争氣”的太子爺的笑話。

其實局外人永遠無法站在局內人的角度去思考問題,也永遠無法體會局外人的處境。

韓淩是個将忠誠刻進骨子裏的人,他忠于自己的信仰,忠于JC,又和徐泠洋的父親徐北光是戰友,有着過命的交情,是徐北光和陳悅齊留給徐泠洋的顧命大臣。

這一切,也是韓淩默許的。

事實證明,他們沒有看錯人,得到了韓淩手中的資源和人脈,徐泠洋穩定住了自己的位置,創造出了今天的成就。

“果然是這樣。”晏如庚震驚無比,看來當初他的揣測是正确的,但因為他是一個嗜錢如命的人,又處在一個物欲橫流的世界,這種“忠誠”和“奉獻”對他們而言很陌生,令人心驚,也令人難以置信。

晏生和阿震在一旁聽得都驚呆了,這奉獻精神讓他們有些汗顏。

“還有啊,別渴望徐泠洋來救我,他絕對不會來,十年前吃過的虧,他不會再吃第二遍。”林煜看了看指縫中即将燃盡的香煙。

“我不知道是誰拉你上的這條賊船,給你出這個馊主意來綁架我,原本你為徐泠洋賣命幾年,可以獲得一個好結局,只可惜你自己把以後斷送了,這筆生意,你虧本了,JC不會放過一個背叛者,”說道此處林煜眼中夾雜着幾分無奈和自嘲,“就像我一樣……”

只可惜最後一句話旁人沒聽見。

晏生和晏如庚紛紛看向阿震,意思不言而喻,把他們帶上這條賊船的就是阿震。

阿震有些局促,心中止不住的腹诽,林煜是抽什麽瘋了,剛剛還幫他說話,結果現在開始無差別攻擊了,感情他剛剛幫忙說的那些話只是為了撇清自己呗。

晏如庚雖然心中不悅,但是他已經上船了,船開到一半總不能跳船逃跑吧,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他眉頭緊鎖,望着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的林煜,嚴肅道:“徐泠洋要是真的不救你,你要是死了,還有誰能做分公司總裁?再說了,你們倆的事在新聞上鬧得沸沸揚揚,為了你,他在訂婚當夜出軌,怎麽可能沒感情。”

“哈哈哈哈哈,”林煜放肆嘲笑起來,他抹了一把鼻子,笑得眼角泛紅,“那麽明顯的商業聯姻你看不出來嗎?緋聞傳出去之後他未婚妻就拿我開刀了,表面上是發洩不滿,其實是在幫徐泠洋針對我,當年你們落下的資源全部都在我手裏,我就順勢把自己名下的公司并購給了JC,現在長江以南的經濟資源絕大部分已經在JC的掌控中了,而他的未婚妻,兩天前就跟他取消婚約了,因為徐泠洋已經打開歐洲的軍火市場,這個婚約已經沒有意義了。”

在場的三個人對林煜這番話驚得合不攏嘴,林煜他是局內人啊,都說當局者迷,可他比旁觀者看得還清。

“再說了,沒有我,這個亞太區總裁就沒人能做了嗎?說到底,還是你目光短淺,思想狹隘,沒有身為領導人的能力,簡直太蠢了。”林煜毫不掩飾眼底的鄙夷。

話音剛落,林煜臉上就重重挨了一拳,白皙的臉頰瞬間紅了一塊,火辣辣地疼,林煜的手抖了一下,煙灰掉落在地,一股鐵鏽味在口中蔓延,嘴角溢出絲絲鮮血。

晏生尤嫌不足,他拽着林煜的衣領子,傾身壓近,咬牙切齒地說:“你又是個什麽好東西,你算無遺策,怎麽沒算到韓淩會死在我手上?”

發絲垂在睫毛上,林煜擡起眼簾,歪着腦袋看向晏生,蒼白的嘴唇染了血本就有些可憐,偏偏他又将嘴角勾起,生出了幾分瘋狂猙獰的味道。

林煜食指夾着燃盡的煙頭,将它摁在晏生的胸口處,衣服瞬間被煙頭散發的高溫燙破,晏生手抖了一下,他強忍着刺痛,卻絲毫沒有放開林煜的意思。

林煜輕佻的望着他,薄唇輕啓,獰笑道:“現在,你們還有一絲補救的機會,就是殺了我,說不上回本兒,但起碼不虧。”

聞言,阿震瞪大了眼睛,厲聲制止:“小晏總,您還是冷靜一點兒,忘了您對我們作出的承諾了嗎?若無必要,不可傷了他。”

“晏生,放手吧。”晏如庚發出一聲無奈地長嘆,現在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他必須想一下新的對策。

晏生惡狠狠地瞪了林煜一眼,不情不願地放開他。

“晏老板,你們還是好好思考一下接下來該怎麽做,有需要我們的地方盡管開口,我就先走了。”阿震懶得在此久留。

“等等,”林煜擦了一下嘴角,“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如果你回答了我的問題,我也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

晏生和屏幕外的晏如庚疑惑的看着倆人。

阿震沒說話,默默等着林煜的下文。

“十年前,是誰,向柯義堂透露了徐泠洋的命數?”林煜冷聲道,這個問題他絲毫沒打算避人。

阿震愣了一會兒,沒太明白林煜話裏的意思,但是前一句話他可聽進去了,林煜是想和他們合作的,于是他便回憶了一下自己知道的,回答:“三十三重天的神仙,具體是哪一位,我就不知道了。”

“明白了,後會有期。”

阿震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原地。

屏幕那邊的晏如庚對晏生招了招手,晏生立刻會意,讓人把林煜重新關押了回去,林煜重新又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小房間裏。

廠區外的帳篷裏,陳漸程捧着一杯咖啡打了個哈欠,漆黑泛金的眸子難掩倦色,直到穿着軍裝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的臉色才緩和了很多。

來人是蘇天翊,京城軍政世家的小公子,目前在南部戰區任職,為祖國戍邊,他一來,就證明軍隊來了。

狹長妩媚的鳳眸掃了一圈桌上的資料,他随手拉過一張凳子坐了下來,穿着軍靴的腳踩在地上,品貌非凡的臉因為身上裁剪合身的軍裝更顯卓越,妖冶的氣質都變得莊嚴肅穆了。

“怎麽樣,現在什麽情況?”蘇天翊聲線低沉性感。

陳漸程頗為頭疼地抹了把臉,清冷如雪的臉都憔悴了,無奈地長嘆一口氣,轉頭看向帳篷外,窗外的天空還是一片漆黑,“快三天了,大致情況倒是摸清楚了,廠區最裏面有科技使用痕跡,和我們的儀器産生了匹配,說明這次綁架的幕後主使是JC內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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