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護犢子

37.護犢子

林煜心不在焉地跟在他身邊,徐泠洋跟他說話,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他鮮少這樣态度冷漠,搞得徐泠洋都有些慌,心都懸了起來。

這條美食街的另一部分是各類玩具小攤,什麽套圈投籃,都在哪兒。

路過一個打氣球的小攤,林煜也不知哪來的興趣,忽然拽住徐泠洋,說:“咱倆玩把這個吧。”

“你想跟我賭什麽?”徐泠洋覺得林煜可能想借着這個跟他提什麽要求。

“你覺得我能贏?只是忽然想玩兒罷了。”林煜反問他。

他怎麽會跟徐泠洋賭這個,徐泠洋的槍法在他們這個圈子裏非常牛逼,百步穿楊,閉着眼睛都能打十環。

“行吧,走。”

他們去攤位付了錢,一人拿起一把塑料AK,填上十顆塑料珠,等着攤主喊開始,十發子彈各自出膛。

他倆并肩而立,站得筆直,盯着目标的雙眼淩厲專注,惹得衆人側目。

“您二位打了個平手,都是九個氣球,要不要再賽一場?”攤主想他倆繼續玩,可以當活招牌。

這個結果讓林煜頗為驚訝,他知道徐泠洋槍法好,不必他讓,可為了保證他能百分百勝利,林煜還是故意打偏了一彈,可沒想到徐泠洋竟然也輸了一槍。

難道他的想法和自己是一樣的?

“還玩嗎?”徐泠洋笑着問他。

“不了,玩一次就可以了。”林煜放下槍,也沒去拿禮品,跟徐泠洋一塊兒離開了。

他倆還沒走兩步,忽然被一棟人牆擋住了去路,定睛一看,原來人家排着隊在一家店門口買冰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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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煜指着那家小店,問:“你想吃冰沙嗎?吃的話就去買。”

“但是這個隊伍好長。”徐泠洋有些猶豫。

“我去排。”林煜想一個人靜靜。

徐泠洋沒說什麽,點了點頭,林煜排上隊之後,他覺得有點無聊,看見一家用薄紙撈小魚的游戲小攤,他好奇地走過去玩。

大冬天的,水都透着刺骨的寒意,但是這個小攤魚缸裏的水是溫熱的,有很多小魚在水裏游來游去,反季節的東西就是吸引人。

徐泠洋把錢一交,坐在小凳上開始撈魚,手上的漁網就是一張紙片,沾了水幾乎透明,萬一撈着一條生龍活虎的魚,尾巴一定會把紙弄破。

他小心小心再小心,終于在水裏逮着一條看上去比較斯文的魚,因為它在水裏沒咋動彈,并且身上的花紋特漂亮。

旁邊站着一小男孩,弄破了好幾張紙,他老爹付了好幾次錢,他仍舊一條沒撈着,沒這方面天賦也就算了,看見徐泠洋撈着了,他也不知哪兒來的膽量,伸出爪子照着徐泠洋手上的小魚拍了兩下。

那小魚悄無聲息地掉在地上,撲騰了兩下尾巴,就死了。

徐泠洋的臉瞬間黑了,漆黑如玉的眼中翻湧着吃人的怒火,本來今天樂樂呵呵的出來玩一趟,結果四面八方都在給他添堵,眼前這個□□崽子還騎到他頭上來了,他恨不得将手上的紙網拍在這小兔崽子的臉上。

徐泠洋還沒動手呢,這小子跟人精似的,被徐泠洋吓得惡人先告狀,放聲大哭起來。

他的哭聲在人滿為患的夜市上實在是無足輕重,可是落在身邊人的耳朵裏,別提多鬧心了。

那孩子的爹本來在旁邊玩手機,一聽見自己兒子哭了,一猛子站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孩子牽到自己身後就開始罵徐泠洋,“不是你怎麽回事兒啊,挺大個人了,怎麽欺負小孩子呢?”

一聽見這人的指責,衆人立刻圍了上來。

徐泠洋眉眼壓低,周身的氣壓低了好幾度,他站起身,一米□□的個子比男人高出一個頭還多。

見周圍人多了起來,那男人咽了下口水,怕顏面掃地,支楞着氣勢繼續罵:“怎麽着啊?欺負小孩子你有理啊,你告訴你,你今天把我兒子惹哭了,這事兒怎麽解決吧你說。”

“怎麽惹哭的?你看見了嗎?”随着一聲哼笑,林煜清冷的聲音響起,他拿着一杯奶昔走過來,順手将吸管插上遞給徐泠洋,“沒有冰沙了,買了杯奶昔。”

看着眼前的芒果奶昔,徐泠洋眼中的怒火頓時熄滅了,他接了過來,心中被幸福充滿,他倨傲地看着眼前無理取鬧的男人。

男人頓時語塞了,他知道自己是在不分青紅皂白地誣陷人家,但是中年男人的自尊心是很脆弱的,他經不起兩個小白臉在他面前趾高氣昂,他把藏在他身後的男孩往出一拽,“兒子你說。”

那小孩竟然也不是個善茬,睜着眼睛說瞎話,張口就來:“那哥哥搶我的魚。”

“我搶你媽!”徐泠洋擡腿就想踹他。

林煜連忙眼疾手快地把他拉到身後,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翻開相冊,把一段視頻大聲放了出來。

男人一看,臉頓時垮了下來。

“他跟你兒子可沒說話,倆人撈魚的時候,他都手都沒往你兒子那邊伸,你兒子卻莫名其妙走過來把我們的魚打掉在地上,還死了,你怎麽解釋?”林煜眼角含笑,眼中卻無半分笑意。

徐泠洋的目光始終落在林煜的臉上。

圍觀的吃瓜群衆立刻開始指責這個男人。

男人臉色青紅交加,可謂精彩紛呈,他嘴唇哆嗦了半晌,才說:“大不了就算我的罵錯人了,行了吧?”

“你能這麽爽快就太好了,”林煜把手機丢回兜裏,“既然您這邊沒什麽事了,那就算算我們的賬吧,泠洋撈起的那條小魚我們是付過錢的,那算我們的個人財産,你兒子把我們的魚弄死了,這賬怎麽算?”

“他就是個孩子,他懂什麽呀,你們怎麽跟個小孩子計較?”男人見狀,立刻開始搬起這套百試不厭的說辭,眼前這個男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看他怎麽應付這句話。

林煜微微一笑,雙手插兜,邁着步子幾步走到那男人面前,居高臨下的吐出幾個字:“他沒有父母?”

“你他媽說什麽?”男人怒吼出聲,“你到底有沒有教養?”

“在你兒子面前說髒話,教你兒子撒謊,教你兒子惡人先告狀,你要是不說話,我還以為他沒有父母,是社會在教他成長呢,子不教,父之過,如果你教不好孩子,需要社會來教,那你就只能讓他承擔自己的過錯,如果你覺得他是小孩子,那你做父母的,就要承擔教子之過,你明白嗎?”林煜眯起眼睛。

這話把男人堵得啞口無言。

林煜繼續說:“你也知道你孩子還小,可你都教了他什麽,把你身上這些缺點教給他,讓他長大之後和你一樣,成為社會底層的渣濾嗎?”

那男人見他倆不好惹,抱起他兒子就跑了,連個道歉都沒有。

徐泠洋看着孤零零死在地上的小魚,憤恨地說:“要不是你攔我,我說不定連那小兔崽子一起打了。”

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人有一個共性:護犢子。

并且JC領導層的人喜歡那種有能力,有才幹的人,他們更看重別人的價值,不搞尊老愛幼那一套,就算真要搞,那也敬仰德高望重的前輩,愛護品學兼優的後生,對于這種沒教養的小崽子,都不拿正眼看他,包括他的父母。

“你要是真動手了,他們全家都要訛上咱們,有些人他就是不配當父母,有他後悔的時候,”林煜拽了一把他的胳膊,“走吧。”

“說的也是,就這種人,幾個億都填不滿他們的貪心。”徐泠洋悶悶地喝了一口奶昔,“怎麽買的芒果味的?”

“你不是喜歡芒果嗎?要不要換一杯?”

“沒有,我覺得挺好的,”忽地,徐泠洋又想起了什麽,微微側身,“林煜,我小時候也跟這兔崽子一樣讨厭嗎?”

林煜嫌棄地“啧”了一聲,“才不是呢,你小時候比他可愛多了。”

徐泠洋小時候跟個天使似的,澳洲那地方野生動物多,他救了不少受傷的小動物,連蜘蛛都不害怕,只要沒毒,為這個,他姑姑陳悅齊還以他的名義成立了一家慈善動物保護機構和十幾家流浪動物收容所。

其實只要是給徐泠洋積福的事,陳悅齊沒什麽不做的。

聽說徐泠洋還注資修築了一家精神病院,十五歲時動工,十八歲時修剪完成,當時一夜之間就住滿了,JC的醫療世界領先,想去哪家精神病院還需要向JC提交資質審核。

當時任池洵還跟林煜調侃,說這世界上怎麽忽然有那麽多神經病。

不經意間,他倆走出了美食街,走到了游樂園大門口。

徐泠洋瞥了一眼幾十米高的摩天輪,雖然有些老舊,但是他卻想到當年他們幾個好友在墨爾本觀星摩天輪上游玩的場景,那次林煜因為初升高,待在國內考試,沒有參加。

徐泠洋潛意識認為他人生很多重大場合都應該有林煜陪同和參與,包括某些小細節和尋常的日子,就算有缺失,也要立刻補回來,于是他二話不說把他拽了進去,買了張門票就匆匆忙忙帶着林煜上了摩天輪。

林煜也樂得開心,畢竟他今天不想那麽早回家。

那鐵皮的小包廂年紀好像挺大了,他倆一進去,裏面就發出咯吱咯吱的鐵皮摩擦的聲音,林煜不禁為這個摩天輪的安全擔心。

摩天輪慢慢啓動,漸漸升向高空,徐泠洋一把将他拽到自己身邊,“發動了,你站哪兒幹嘛,坐。”

“這不會出什麽事兒吧?”林煜擔憂地問。

“坐都坐上來了,要死一塊兒死。”徐泠洋滿心不悅地說。

林煜眉頭一皺,對徐泠洋忽然轉變的性子感到十分詫異,轉頭的一瞬間卻對上徐泠洋有些蒼白的嘴唇,他頓時慌了神,摸了摸徐泠洋溫熱的臉,“怎麽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徐泠洋抽了下鼻子,“胃有點兒難受。”

“我靠,這才剛坐上來,這摩天輪沒那麽快停止,是胃疼還是吃壞肚子了?”林煜連忙把他手裏的芒果奶昔拿過來放到一邊,将徐泠洋搖搖晃晃的腦袋按在自己肩頭。

“就是胃疼,一陣一陣地抽疼。”徐泠洋還算是比較能忍的,胃疼的感覺讓他連呼吸一下就感覺是痛的,額頭抵在林煜的頸窩裏,啞着嗓子回他。

“這個摩天輪得轉三圈才會停,外面現在也不知道堵不堵車,我現在給華叔打電話,讓他派車過來等着,順便把醫生帶上。”林煜不由分說,拿出電話就撥了過去。

他語氣中的焦急讓徐泠洋頓時看入迷了,林煜站在他面前護着他的樣子,以及在他身邊對他好的樣子,都讓他着迷,這一瞬間,他希望時間就定格在這裏。

真不知是時運不濟,還是老天聽見了他心底的訴求,摩天輪的燈光閃了幾下,随即熄滅了,整個摩天輪停止轉動,包廂晃了兩下,懸在空中。

林煜拿着手機的手僵硬了,他懷疑自己出門沒看黃歷,跟華叔彙報完這裏的情況就把電話挂了。

“什麽情況?”林煜連忙轉身看向地面,他們所在包廂升到摩天輪的最高點了,地面的情況一覽無遺,除摩天輪之外,這個游樂園的其他設備倒是沒受什麽影響。

怎麽就他這麽倒黴?

“估計是停電了吧?”徐泠洋的語氣有些虛弱,他捂着胃輕哼一聲:“這裏的設備真老舊,你說我要不要把這裏買下來,重新蓋一座摩天輪,要比觀星摩天輪更大。”

“只要你喜歡就行,”林煜現在不想去管這些事,他現在很怕徐泠洋的胃會出問題,“胃不舒服就先別說話了,好好休息一會兒,再等幾分鐘可能就來電了。”

他已經看到有人拿發電機過來,有些人去搶修供電裝置了,包廂挂在空中,能俯瞰城市夜景,也能離皎月近一些,摩天輪裏的游客倒是沒怎麽慌張。

“我胃很疼。”徐泠洋閉着眼睛,低低地嗅聞着林煜身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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