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極限搶救

極限搶救

晚上九時三刻,秦聽沅剛準備關門下班,一只流浪犬拖着身體,一步步地爬到店前,腸子都流出來了,地上被它拖起一道長長的血線,下半身子血肉模糊……

本來今日收益不錯,進貨的貓狗糧食都賣了出去,還有幾個人因為看了直播,專門來找她給寵物做造型。

自己也不再省吃儉用,紀洺的工資也能正常給了,多餘的閑錢還可以給流浪狗來補充營養。

于是她九點多便想着下班,正好紀洺說去朋友家順路,可以送送她。

沒想到準備離開時,來了這麽一位不速之客。

秦聽沅走近仔細一看,竟是給它取名叫“平安”的流浪小狗,黑白相間,臉頰上還有一道不可淡複的傷疤。

大約是因為它長的不是讨喜,膽子又小,來讨食的時候經常看到它帶着傷,她心疼不已,所以給它取名平安。

“平安?是你嗎?”秦聽沅緩緩走近,蹲下身子想安撫一下血淋淋的它,但因為全身幾乎找不到一處好的皮膚,不知如何下手,右手便停頓在半空。

平安細細嗚咽着,吊着最後一口氣,哀求地看了她一眼,便倒了下去。

“怎麽了?”倒完垃圾的紀洺,看到秦聽沅蹲在那裏不知所措。

“是平安,它昨天還蹦蹦跳跳的,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晚上奄奄一息地過來了。”秦聽沅聲音裏帶着哽咽,想抱它先進去,又不知道如何抱起。

“沒事,不要害怕,先不能動,我去拿碘伏、雙氧水和紗布過來。”紀洺先安撫好她,然後轉身就進了寵物店。

秦聽沅摸了摸它脖子上的動脈,心跳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下來,生命的流逝可能就在這一瞬之間。

紀洺帶着醫藥箱一路小跑回來。

他先給平安做了止血和簡單的包紮,看到它下半身暫時不再往外滲血後,才敢和秦聽沅将平安萬分小心地挪到店內去。

寵物店規模小,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寵物醫院,醫療設備并不齊全。

原本來店裏看病的動物也都是一些小傷,秦聽沅都能對症下藥的過來。

但是……穿着防護服的她看着躺在臨時無菌手術室上的平安。

紀洺跟她說,只有百分之十的希望,掉下的腸子已經壞死,必須截掉,還伴有腸穿孔和腸膜炎等并發症,危在旦夕。

現在送到市中心的大醫院已然來不及,只能靠兩個人的配合。

“救,既然它拖着病體爬到這裏來求救,那說明它還想活下去,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手術風險和術後排異反應和感染風險,包括腸道缺陷會帶來的巨大痛苦……

秦聽沅想到很多後果,在腦海裏百轉千回的糾結和掙紮後,她在救與安樂死中選擇了前者。

“好,你放心,我會盡我全力的去搶救的。”紀洺溫柔的話語能給她帶來一時安心。

他不僅主修中醫學,在動物西醫方面也是有頗有造詣的。所以這次他來主刀,秦聽沅給他做助手。

用強光手電當聚光燈,在簡陋的臨時手術臺上,他們開始了平安的救命之路。

“血氧飽和度一直在降!心率低于四十了!”秦聽沅時刻盯着生命體征檢測儀。

“再推一支腎上腺素。”紀洺聲音沙啞,眼神略有疲憊,手上依然在馬不停蹄地給它止血。

失血量太多,都流掉體內的百分之二十了,這樣下去手術救必須要終止了。

“需要輸血,不然沒辦法手術,我聯系一下附近寵物醫院有沒有血庫。”紀洺蹙眉,心裏很是焦灼。

“狗蛋和丫丫…..”秦聽沅想到了自己養的一只哈士奇和一只阿拉斯加,猶豫片刻後便道,“它們都是大型犬,無貧血,體重達标,近期也給它們做過體檢,我去采它們的血,不然來不及了。”

在父母車禍去世後,那兩只狗就成了她在世上唯一的其家人,特別是阿拉斯加丫丫,陪伴她有七年之久了。

“真的可以嗎?輸血是有——”

“沒事,我現在就去,現在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

這樣也算給丫丫和狗蛋積德了。

丫丫已經熟睡,還在微微打鼾。哈士奇狗蛋好像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還在那邊扒拉着籠子,研究着怎麽“越獄”。

她輕輕把丫丫推醒,丫丫不像狗蛋有起床氣,半夢半醒的它看到秦聽沅來了,便用軟乎乎的腦袋噌了噌她,挪了個位置,輕輕叫喚了兩聲,好像在邀請它一起睡。

“現在有個你們的同伴它失血過度,我需要采你們的血,那位小狗狗如果獲救了一定會感激你,如果不幸手術失敗,它去了汪星球也一定會保佑你們。”

狗蛋和丫丫一同汪了一聲,她知道這兩只狗都同意了她的請求。

秦聽沅在兩只狗身上一共抽了四的血,采血期間它們沒有掙紮過一回。

“來了,我給它輸上!你可以繼續了。”秦聽沅拿着血袋,匆忙趕來,馬不停蹄地給平安輸液。

紀洺拿起手術刀,一場真正與死神賽跑的争奪戰開始了……

“你知道惡狗嶺嗎?”

淩晨三點鐘,紀洺脫下防護服,坐在救治室的地上輕輕喘氣。長時間的站立,讓低血糖嚴重的他感覺到腦袋昏昏沉沉,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

秦聽沅遞給他一瓶葡萄糖,并也挨着他坐在地上。

等紀洺緩口氣後,便開口問道,她對着他嫣然一笑,語氣盡顯溫柔。

“嗯,再網上看到過,好像是人死後通過的地方。”紀洺聲音低沉沙啞,疲憊顯露,但秦聽沅那一刻的笑容讓他倦累感慢慢消散。

“惡狗嶺是陰間的第四站。這一站住的不是靈魂,而是死于非命的惡犬,它們都死于非命,不是被撞死就說虐死,那些虐待狗的人都走不國這一關。”

“所以說那些狗販子肯定會惡人有惡報。”紀洺順着她的話接下去。

“對呀,這個當然,包括那個虐待平安的兇手,它也過不了惡狗嶺,但是……”秦聽沅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講,“在你過了七八十年後離開人間後,你過那一站時,它們定然是一路護送你到金雞山,因為你是它們的恩人。”

“你也是,是我們救了它。”紀洺動容,眼尾微紅,神情脈脈。

“是你先在大學裏救贖了我,我才學會勇敢站出來拯救動物。”他默默地回想。

……

淩晨三點半,精神再好的哈士奇狗蛋精神也開始不濟,再加上輸血較多,趴在秦聽沅腿上沉沉睡去。

“走吧,平安最後一瓶輸液也好了,我們将它擡到籠子裏去。”秦聽沅輕聲說。

平安的手術很成功,只是麻醉劑量的緣故,一時間應該很難醒來。

“嗯。”

秦聽沅給它在籠子裏放了個小毯子,還塞了個暖水袋,放了點艾草,減少它一點術後的痛苦。

“今天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給你放一天假,帶薪休假,我在店裏守着。”

“沒事,不累,我也陪着你,我今天就在沙發上眯一會就行,有事你喊我,白天我來看店,你去休息。”

在他來這裏應聘那刻開始,心就像被填滿了一樣,腦海裏都是這一眼萬年的人。他不會感覺到心累,安逸又帶點波折的生活,讓他收獲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只是此刻紀洺覺得自己千萬不能測心電圖,否則被發現他心率一直不齊并異常加快,以為他心髒出現了問題。

秦聽沅定了個十二點的鬧鐘,怕鬧鐘吵不醒又擺脫紀洺到時候沒醒,把他喊醒。

十二點的時候,鬧鐘響了好一會,正在熟睡的她根本聽不到一點。

紀洺看着正在酣睡的秦聽沅,不忍心叫她,索性就把鬧鐘關掉,蹑手蹑腳地拿來一條毯子,蓋在她身上。

寵物店很安靜,大多數貓貓狗狗都在午睡,包括其中最吵的狗蛋。

他瞧着她熟睡的容顏許久,嘴角上揚,隔着空氣觸碰她的臉頰。

若是有一天,他能真正碰……他晃晃腦袋,強迫自己停止臆想。

能天天見到她,便沒有什麽遺憾可言了。

秦聽沅正做着美夢,被狗蛋在外屋的一聲長嚎叫給吵醒了,她感覺自己仿佛睡了一個世紀。

睡眼惺忪的她悠悠地坐起來,身上多了一條毯子。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

十六點三十八了?!

她垂死病中驚站起,站的太快,腦袋一陣昏昏沉沉差點沒又栽下去。

回憶起來,她好像聽到鬧鐘響了,不會以為自己在做夢。

她邊捶腦袋邊往外屋走,紀洺正化為鏟屎官,在一個個清理籠舍。

“你醒了?正好我讓我朋友做了飯過來,給你也帶了一份。”紀洺寵溺一笑,看到她一臉懵,頭發有些淩亂,氣色倒是好了不少。

“怎麽沒有喊我?啊啊,我睡了好久了。”

“覺睡足才有精神,我沒舍得喊你,多睡一會是一會。”

“可是這樣不公平,你才睡了多久,我睡多久了,而且昨天到今天淩晨你付出的精力比較多,不然我還是要給你帶薪休假。”秦聽沅表面佯裝嗔怒,心裏還是挺暖的。

“去看看平安吧,它醒了。”記洺聊到重要的事。

“好……”秦聽沅懸着的一顆心終于放下來了,于是接着又唠叨,“別扯開話題,好好休息聽到沒,今天就算了,明天十二點之前不準過來上班,工資照發。”

“嗯。”紀洺坐在前臺,用左手撐着腦袋,笑顏逐開,他聽話地用右手比了個“OK”的手勢。

寒冷刺骨的整個夜晚,在被送往大醫院也可能會遭拒的情況下,她和紀洺将平安從閻王殿裏又硬生生地拉回來。

于是在今天,它也迎來了第二次生命。奇跡總是在一再堅持下展露出來。

平安狀态不是特別好,面色還是很虛弱,但已經過了危險期。紀洺給它包紮的特別好,恢複只是時間的問題。

秦聽沅蹲下來,跟它聊起天:“咱們平安真的很勇敢,這麽大的手術都挺過來了,以後肯定能平安順遂。”

平安輕輕汪了一聲,表示肯定。

“救你的還有一個帥氣的大哥哥,它很厲害的,能讓小狗起死回生,你能保佑它像你一樣平安嗎?”

它又汪了一聲,再次肯定。

“真乖,那你好好休息,這裏很安全。”秦聽沅捋了捋它有些皺巴巴的耳朵。

她給平安拍了張照片,發到了自己的抖音賬號,把昨晚發生的事情簡單描述了一遍,并在最後寫下了自己的感概:

“如果你喜歡動物,可以選擇去投喂,如果你不喜歡,你可以選擇避而遠之,而不是以虐待為惡趣味,我始終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秦聽沅的抖音賬號有了一定的粉絲基礎,所以發出去沒一會,就得到了一些評論。

掉馬的網友甲坐在前臺上,率先給她點了個贊。

已經成為鐵杆粉的網友乙:【支持支持,作為一個流浪動物保護者十分痛恨這種行為。還會大大什麽再時候在直播啊,我好期待。】

網友丙:【是的,我們小區就因為一個熊孩子被流浪狗咬了,那流浪狗就被打死了。但後來監控放出來才知道是那個熊孩子用石頭砸它還用樹枝企圖剖開,那只流浪狗才選擇反擊的。】

網友戊回複網友丙:【小時候就有這樣的惡行,長大不知道會怎麽樣,博主大大說的惡有惡報就應該得靈驗!】

秦聽沅看到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都在伸張正義,頓感欣慰。

保護流浪動物是一場與惡人持久的交戰,但幸好公理之下,君子遠遠多于小人。

“晚飯到了,我家保姆陳阿姨特地做了兩份,她廚藝比那五星級的還要精湛。”紀洺的朋友劉柏青提着兩桶飯盒風風火火地從外面過來。

“一份是清淡的嗎?”

“當然,你說的要求我怎麽能不聽呢。”劉柏青挑挑眉,将飯盒放到一邊,然後湊到紀洺耳朵邊,一臉八卦地問:“哎,這家店的老板真的是——”

“閉嘴。”紀洺打斷他,“跟你說啊,別瞎打聽,免得讓人誤會。”

劉柏青啧啧兩聲,“沒想到你小子還搞純愛,放着的中西醫國際寵物交流名額不要,屁颠屁颠地來這人家這裏來應聘,志願者都沒你這麽有愛心的。”

紀洺白了他一眼,他這個好兄弟,心眼好,就是嘴巴有點碎。

秦聽沅正好給狗蛋和丫丫打完營養針出來。

“你來了,正好,飯帶來了。”紀寧招呼着她過來。

“來——”秦聽沅剛準備回應,視線對上了劉柏青,笑容立馬凝固住了。

這人不是陳詩嬌的前男友嗎?那個被她好姐妹天天挂在嘴邊罵的渣男。

“李柏青?”秦聽沅試探性地問了問。

“你認識我?”李柏青顯然不認識她,他有些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

能不認識嗎?他的醜照天天被她的好姐妹拿來當扔飛镖的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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