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既然已經開了這個頭，陸曉冰似乎就無所謂說下去了。
似乎是在說一件很有趣的八卦。
“我們之前都很羨慕他們的。他們女兒也那麽可愛。”
“你知道是和誰嗎？是和我們學校的美術老師。”
“看樣子陳老師已經準備好離婚了。而且還要讓他們失去工作。”
“我前幾天還看榜姐微博下面讨論近期聽到的八卦，裏面有評論說學校裏的這些事情。”
“我當時還在想，他們學校也太亂了吧？”
“結果，今天我們學校也發生這樣的八卦。”
……
她絮絮說完後，有些壓抑地舒了口氣。
會覺得難堪，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單位除了這樣的事。
也是因為，讓她聯想到曾經也降臨在她頭上的事情。
好像把表皮揭開來給別人看，心裏滿是難堪。
更難堪的是，曾經被揭開的時候，恰恰好是當着蘇辰遠的面。
她同父異母的姐姐，當着蘇辰遠的面揭露了她們兩的關系，揭露了陸翔的事情。
無處遁形。只覺得格外的難自處。
很多時候她也會想，這大概也是她決定分開的原因吧。
曾經總是覺得蘇辰遠可能不怎麽喜歡她，可是其實，她本身也就沒有什麽值得他喜歡的地方啊。
無法改變的事實總歸會成為埋下分崩離析的隐患。
……
“真有趣呢。還都是校長。”她自言自語，“果然，男人有錢有地位就會變壞。”
蘇辰遠：“……”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開始用“男人都……”這種句式說話。
這是把他也包含在內了。
他知道陸曉冰肯定是想到了大學時候的事情，斟酌着怎麽開口。
“父母出了這種事，最可憐的就是孩子了。”陸曉冰嘆氣，然後又故作輕松彎了下唇角，“不過我真佩服陳老師，她性格那麽好，對待渣男又那麽果斷，将來她女兒跟着她，肯定也會被培養得很好。”
不像她，性子奇怪讓人難以接近。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最終成為什麽樣，靠的是自己。”蘇辰遠忽然開口。
能算作對她的安慰。
陸曉冰心裏忽然有點釋懷。
曾經覺得難以啓齒的事情、不想被別人知道的事情，現在再說起這樣的事情的時候，心裏可以平靜很多。
如今的她，如果再提起從前的事，或許面上能更淡定一些；但是最好的情況是，永遠不去想、永遠不被提起才好。
倒是有些意外，蘇辰遠能聽她說這麽多。
總覺得，這些無聊的小事，他應該也不怎麽感興趣吧。
沒有想過他們如今還能有這麽頻繁的見面，還能不斷地産生交集。
甚至，現在還要一起去吃飯。感覺有點像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摸不準蘇辰遠對她的态度，或者說，她從來都不确定蘇辰遠對她的态度是什麽，也不知道當時她提出分開不再見面以後，他心裏是怎麽想的。
應該也沒有留下很深的情感吧，不然如今他們怎麽還能這麽平靜的對話。
肯定就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了。
“別人是別人，不要因為別人的事情影響到自己的情緒。”蘇辰遠分心看了她一眼，想看看她的反應。
很平常的寬慰的話語，他說話聲音低，就多了一些溫柔。
陸曉冰都覺得這樣的語氣都有些犯規。
“我看一個人的時候，只看她。”他忽然又補充了一句，“不會因為別人，對她有別的看法。”
陸曉冰想把這個話題岔開，手機就響了。
和她剛剛的回憶裏事件有關的主人公給她打了電話。
“喂？”
蘇辰遠看到她有些不情不願地接起。
“最近的工作怎麽樣？”陸翔萬年不變的常規開頭。
“挺好的……”陸曉冰想着。
上個月他打電話來也是問了一樣的問題。
陸翔就問她，“學校寒假是怎麽安排的啊？從哪天開始放假？”
“早着呢。”這還在年底，還沒到新的一年呢。
“今年過年早，一月份就過年了，你們也快放假了吧？”陸翔問她。
陸曉冰知道他要說什麽了，在他開口之前就說，“哦，對，但是我們還要值班。”
寒暑假的時候，學校都要給老師安排值班。
大家輪流排班，值班的時候倒不用工作，在門房或者辦公室裏看劇、聊天、打游戲都行。
但是要确保每天都有個人和門衛叔叔一起守着空學校。
“而且你知道的，家在本地的老師，寒假比較慘。”陸曉冰頓了下，“我估計，大年三十也是我值班。”
外地的老師需要提前買票回家過年，于是春節附近的那幾天的班都會排本地的老師。
這一點，陸曉冰在進學校工作之前就知道了。
聽過無數前輩告訴她，住在本地——尤其是住在工作單位旁邊的人責任重大；單位出了點什麽事，領導第一個都打電話給他們。
陸曉冰實習的時候就體會到了。
比如有一天晚上十一點半，程校忽然打電話和她說，有個學生離家出走了，讓她去學校看看有沒有人……
她披上外套拿上鑰匙就出門，忙活了半夜給程校打電話複命，第二天還得準時打卡上班……
陸翔似乎是被她噎了一下，“這，大年三十也就值半天的班，你下午不就結束了。”
好像也是。
陸翔放緩了語氣，“早點回來，爺爺想你了，老問，糖糖什麽時候回來。”
真是一下就戳到她軟弱的地方。
爺爺奶奶是對她最好的人，她再怎麽不想見陸翔，也要去見爺爺奶奶的。
糖糖也是爺爺給她取的小名，說希望她的生活像糖一樣甜。
“你堂妹也會來，你不是很想她？”陸翔又補充。
陸曉冰找不到理由了，堂妹出國好久了，在國外訓練也很忙，難得回來，她肯定要見的。
“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又郁悶——怎麽又妥協了？
打電話的這會兒功夫，也開到了吃飯的地方。
蘇辰遠做主帶她去了一家私房菜館，在一個居民區裏。
居民區有停車的地方，只不過那家菜館很不顯眼。
如果不是蘇辰遠帶她來，她這麽乍一看，還以為人家閉着門休息。
老板很熱情地引他們去了轉角的位置，每張桌子之間都有屏風隔開，相對私密。
陸曉冰掃了桌上的二維碼，随意劃了兩下，還是遞給蘇辰遠。
“你看着點吧，我也不知道哪個好吃。”
說好了她請客，當然是客人點嘛。
蘇辰遠選了兩個人的分量，又把手機還給她，“你看看還有什麽要加的。”
手機還給她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頁面，屏幕一下子就還原到手機桌面了。
能看到手機壁紙是一個長相俊美的男生。
“你喜歡楚天舒啊？”蘇辰遠問了句。
“……還行。”
但是怎麽被他看到了……
——其實她也沒有特別癡狂，只不過最近覺得他長得挺好看的，就把人設置成手機桌面了。
還是上個月，因為程校讓她找楚天舒錄校慶視頻。
經歷了一些波折，雖然沒直接聯系到楚天舒，不過蘇辰遠還是幫他把事情辦好了。還把視頻發給她看了。
後來，她覺得這個男藝人長得還不錯，又因為是校友，就順手設成了壁紙。
再往前，她還因為這個，鬧了烏龍，誤以為他和蘇辰遠是……
有點尴尬。
偏偏蘇辰遠哪壺不開提哪壺，露了點了然的神情，“難怪你上次……”
還以為是因為他吃醋，這麽看來，她是因為他們公司的藝人？
“不是，那是個意外。”陸曉冰解釋，“我平時都不怎麽關注娛樂圈的。”
說完就覺得不對，如果她不關注娛樂圈，就更沒理由用個三線開外的男藝人當壁紙了。因為，楚天舒，還沒那麽紅。
如果是個紅遍大街小巷的，還有理由。
果然蘇辰遠就問她，“但是就覺得他不錯，所以是例外？”
“……大家都是校友，支持一下校友而已。”陸曉冰強行找了理由。
她是真的沒什麽感覺啊，只是順眼又順手，就這麽設置了。
上個月，她的壁紙還是鄭曉明；
再上個月，她的壁紙還是李小狼呢。
不對啊，蘇辰遠這會兒這麽問她是什麽意思？質問嗎？
他以什麽身份質問啊？！
陸曉冰那種逆反的心理又來了，破罐子破摔，“好了，我就是喜歡他！行了吧。楚天舒你就是媽媽的好寶貝！”
旁邊桌有人噴茶了。
陸曉冰郁悶，不至于吧，因為這個也能噴？
旁邊有個年輕男人過來，不太确定喊了句，“……媽？”
陸曉冰：“？”
手機壁紙變成活人了？！
站他們兩邊上帶着鴨舌帽的年輕男子正是楚天舒。
楚天舒又連忙跟大boss打招呼，十分恭敬，“老板。”
“嗯。”蘇辰遠淡淡應了聲。
“嘿嘿，老板，你下午問我能不能來我們家店吃飯，沒想到你現在就來啦。”楚天舒看了眼陸曉冰的方向，“這位是……？”
難道是老板娘？！
“這位是《九霄深宮》的原作者，也是編劇。”蘇辰遠介紹，“将來你有什麽問題也可以問她。”
《九霄深宮》，就是她賣了版權的那部小說。
聽這意思，楚天舒要參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