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月事

第23章 月事

門外的人聲響起:“你在房中做什麽?”

嗓音清冷,是廠督的聲音。

徐音急得渾身是汗,忙打開門。門前魏玉神色疑惑,不自主地去瞥她的臉:“你怎麽了?”

徐音将手背在身後,幹笑一聲道:“沒什麽呀。”

魏玉打量了一遍房中,發現并無可疑之處。他蹙眉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咱家?”

徐音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哪敢呀。”

她不敢去看自己床榻的方向,身子動也不敢一動,輕輕咬住了下唇,右手緊緊抓住了左手的手腕,後背已經是出了一身冷汗。

千萬別……千萬別進來!

魏玉擡腳進了屋,淡聲問:“東西都收拾好了?”

徐音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咽了一口唾沫,忙回答:“好了好了,當然收拾好了。”

說完,她心中默默祈禱:千萬別坐上床,千萬別……

魏玉走到她床邊看了眼,發現被窩亂的很,俯身擡手想收拾。徐音忙道:“別!”

房間裏的氣氛霎時間凝固。

他起身來,停下了動作,眉心蹙得更深:“怎麽了?咱家為何不能替你整理?”

“因為我、我……”徐音急得渾身是汗,憋紅了一張小臉,深深低下頭去,“我來了月事,弄髒了床單,不好給你看。”

魏玉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來,原來是因為這個。他眉眼稀松,淡淡開口:“既然如此,咱家也不便再看,叫侍女給你洗幹淨便是。換了月事帶沒有?”

他語氣平常,就像是在照顧自己的妻子,絲毫沒有意識到二人的邊界感,似乎也沒有避嫌的意識。徐音咽了口唾沫,不理解為什麽做戲也要做得這般全面。

外頭亮了燈,夜幕悄然來臨。二人的影子在屋中,近乎貼在一處。窗外昏黃的燈光透進,平添旖旎的氣氛。魏玉的影子高大,徐音體型小,整個人都比他小上那麽一圈,像是依偎在他懷裏。

她低下頭說:“廠督,你、你是不是入戲太深了?這裏就我們兩個人呀。”

魏玉聞言微微一滞。他垂下鴉睫,不知怎的心裏一緊,像是有一盆水潑了下去。

莫名其妙的情緒,占據了他的整個心髒,離譜荒唐。

他怔了一瞬,随即開口:“也是,這裏并無外人,咱家管你的事情作甚。”

徐音總覺得他說這話的語氣委實奇怪,就像是不高興了,在和自己賭氣。

徐音擡頭,小聲問:“廠督,你來這兒做什麽呀?你那邊不忙嗎?”

這一句話又像是一盆冷水,澆得魏玉心中一疼,失落感又湧了上來。他冷嗤一聲,回答:“沒什麽,你若是沒有事,那咱家便走了。”

才不會告訴她自己來是為了帶她去逛夜市。江南受創,恢複經濟的同時又開放了夜市,進行貨物貿易,可謂是十分熱鬧。

徐音小聲地“哦”了一聲,看向遠處的燈火:“外頭果然和京城不一樣呀,我正想去瞧瞧。”

她這句話讓魏玉一怔。他微微挑眉:“你想去?”

徐音心中揣揣,不知道廠督會不會發脾氣:“嗯。”

魏玉聽了這句話心裏這才好過些,示意她動身:“那還不走?咱家帶你去。”

徐音彎了彎眉眼,提着裙子就跟了上來,笑眯眯地說:“廠督你真好呀,我還是第一次去夜市呢。”

魏玉驟然間回頭,看向徐音。他深黑的眸中仿佛有暗流湧動,萬般情緒都藏在其中,怎麽也捉摸不清。

真好?

不過也是騙人的罷了。

自己是無聊才帶她出去,才不是因為想和她待在一起。

魏玉望向她怯怯的眸子,沒再說其他,在她害怕之際開口:“走罷。”

徐音不知道他又在發哪門子的瘋,疑惑地摸了摸頭。

·

夜市熱鬧,二人走在燈火下,徐音買了不少東西,魏玉總一言不發地走在路上,她也沒注意到,樂呵呵地買着糖人兒吃。二人走在一起,魏玉不自主地瞥向她。

“來帶夫人出來逛夜市啊?”小販笑眯眯地開口,“公子,可要給夫人買些什麽東西?”

徐音擡起一雙烏溜溜的眼看向魏玉,示意她想買些小玩意兒,需要他出錢。

魏玉心中莫名其妙的情緒還沒有消散,這種感覺他活了這些年來,一直沒有遇到過。他煩悶地點了點頭,還是同意了徐音的請求。

“這簪花象征着長長久久,”小販笑着說,“公子可要給夫人簪上?”

這樣一問,徐音懵懂,而魏玉心中那莫名其妙的感覺又愈演愈烈。

徐音思忖着。長長久久?可是象征着能活長命百歲?她這樣想着,抿了抿唇:“廠……夫君,你給我戴上好不好?”

燈下看美人,別有一番風味。徐音一雙清澈的黑眸歡迎加入依五而爾齊伍耳巴一每日看文中,閃着別樣的亮光,似乎在期待。風一過,鴉發被風吹起,她忙用手去撩,露出雪白而又纖細的脖頸。那脖頸上有胎記,鮮紅奪目,在他的眼中久久揮之不去。

徐音慌了心神,蹙眉問:“夫君、夫君?夫君你怎麽了?”

還一口一個夫君。

魏玉實在是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拿起簪花,丢了個錢袋在攤位上。

老板“诶”了一聲,不明所以地看向二人,發現已經不見人影了。

魏玉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都被抓出了紅印,甩開他的手不滿地開口:“你幹什麽呀!”

“不幹什麽。”魏玉一雙幽若寒潭的眸望向她,聲音裏都泛着冷意,“咱家提醒你這不是在演,不必一口一個‘夫君’。”

徐音搞不懂他又在發什麽瘋,撇了撇嘴,神色有些委屈:“你的意思是,我不該喊?”

魏玉一怔,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好,那揪着心髒的感覺愈演愈惡劣,像是在撕裂着自己的心肺。他的五指松了力,松開了徐音的手腕。徐音從手從他的大掌中抽脫出來,揉了揉自己泛紅的皮膚,“嘶嘶”地吹着冷氣。

“是,”魏玉沉下氣來,遏抑住自己煩悶的情緒,“沒有情意,就不要說出這樣的話,若是別人,定惹得人多想。”

徐音懵懵懂懂地點頭。惹得人多想?這又是什麽意思呢?

她懶得再思考,委屈地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跟在了魏玉的身後,卻一直想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不知逛到了哪裏,魏玉的心緒煩躁得很,毫無頭緒地一路往前走。

徐音走在他身後出言提醒:“廠督,我們是時候該回去啦。”

魏玉這才從煩悶的思緒中抽脫出來,發現自己居然正與徐音走在人煙稀少的一條巷道中,在燈火闌珊處,冷風陣陣,徐音不禁打了個噴嚏,裹緊了衣裳。

“這裏好冷,感覺陰森森的,”徐音往後退了一步,朝魏玉身後躲,“廠督,真吓人,我們還是回去吧。”

魏玉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的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任由徐音抓緊了自己的衣裳,神色卻越來越不明,眸中寒涼,似乎暗流湧動。

“徐音,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魏玉的聲音很平淡,像是一灘掀不起波瀾的死水,“那座宅子。”

“那座宅子?”徐音仰頭去瞧了一眼,又縮回了頭:“好吓人,怕是荒廢很久沒人住了罷?”

魏玉忽而笑了,眼眸中閃着亮晶晶的光,啞聲說:“這是魏宅。”

他仿佛在自嘲,嗓子沙啞得不行,徐音有一瞬間的恍惚。長風吹過他的頭發,他低下頭去,垂下濃密蜷起的鴉睫,不自主地握緊了拳。

魏宅?

徐音倏然想起,那天福安對她說過的話。魏玉出生于江南魏宅,後來魏家滅門,只剩下魏玉一個人。

“廠督,你想進去嗎?”徐音驟然間怯怯地開口,“那我陪你去。”

“你會怕。”魏玉擡起頭來,下意識地開口,“在滅門之後,都傳是鬧鬼。裏面荒廢許久,早就不成模樣,或許已經有數十年已然沒有人進去過。走罷。”

徐音抿了抿唇,看向天邊的一輪圓月,鼓起勇氣開口:“廠督,你若是想去,那咱們就進去,我保護你,你不會怕的。”

魏玉嗤笑了一聲,往前面走了一步。

徐音其實也很好奇,魏玉小時候生活的地方是什麽樣子的?她一咬牙,抓緊了魏玉的衣袖:“廠督,帶我去瞧瞧,好不好?”

魏玉實在是受不了她撒嬌,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前走。在踢開門的那一瞬間,一陣涼風迎面而來,吹得人毛骨悚然。

徐音下意識往後縮了縮,五指抓緊了他的衣擺。魏玉低聲道了一聲“莫怕”,便帶着她往裏走去。

院子裏太黑,只能靠月光看清院子裏的一切。

魏玉沉默地看着,突然間覺得好笑。十幾年了,案子居然還是一樁懸案,自己也成了這類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屍走肉。

“那些事情,福安都與你說過了?”

他淡淡的一句話讓徐音心中直打鼓,她心中湧上害怕的情緒來。

廠督不會罰他吧?!更讓人害怕的是,自己知道了這等事情,廠督定會生氣。

她努力地思考了一瞬,做了一個膽大的決定。

驟然間,魏玉感受到一雙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觸感很軟,很暖和,像是棉花一般。

在這一瞬,魏玉覺得有一股酥麻的電流擴散到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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