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

沐德宮撷音殿是一處十分雅致的居所,當初孫篤靈被立為儲君後,她便知道必須為她的儲王妃在沐德宮中安排一座寝殿,于是,她挑選了撷音殿

撷音殿沒有華而不實的擺設,只布置得舒适,由于撷音殿位于沐德宮南側,冬暖夏涼,所以孫篤靈過去也常來此居住

走出撷音殿,當然亦無壯麗造景的庭園,一座小蘭園位于庭園西側,而庭園之中只放置了一組石桌椅,無法舉辦茶宴花會,但卻可供小憩,撲鼻的皆是幽幽蘭香

洛皓軒很快便适應了這個居所,除了他本來便不愛太過華美的宮殿外,也是因為撷音殿的僻靜正符合了他不愛熱鬧的個性

洛皓軒方安頓好,就有宮人通報王上命人送來賞賜,一箱箱的珍寶古玩送進了撷音殿裏,洛皓軒不喜這樣的排場,全數交給了元宵處理

不一會兒,元宵便帶了賞賜清冊,來到了正在蘭園中賞蘭的洛皓軒身旁

“儲王妃,依例待會兒四位儲側妃都會過來請安,算是拜見未來的中宮之主,您必須給予賞賜,算是見面禮”

元宵的話提醒他當初對進後宮的排斥,男人效忠他的主君,文者應助主君提振朝綱,武者應助主君平亂定天下,可如今的他,卻只成了為主君開枝散葉、平衡後宮勢力的工具……

不!公主絕對不是這麽想他洛皓軒給了自己一枚定心丸,振作起精神,逼自己笑容以對,他既然為了愛留在宮中,就得接受

“元宵,該怎樣挑才不會失了禮數?”

元宵屈身垂首,為洛皓軒翻看手上清冊,“目前四位儲側妃皆未侍寝,地位一般,賞賜最好選擇同樣的,但不需太珍貴”

在宮中随意一件小玩意兒,便是一般百姓十年的生活開支,哪裏有不珍貴的,洛皓軒看見了元宵翻閱的清冊中,王上賞賜了他十斛珍珠,便吩咐,“就賞他們珍珠吧,一人一斛,有來的,讓他們的奴才帶回,沒來的,你讓人給送去”

“初次請安是宮廷禮儀,沒人敢不來的,儲王妃的命令,奴才會安排妥當倒是這禮似乎……太大了”元宵戒慎恭謹的回覆,儲王妃沒有顯赫的出身,要賞賜他人,全得由王上及大公主的賞賜來支應,不能大手大腳的花錢“您身為儲王妃,未來要賞賜的地方還很多,或許儲王妃恩寵彌天,但還是得省着點用”

洛皓軒淡笑,笑元宵太恭謹,也笑元宵為他撙節支出的用心“元宵,我一個大男人用不着珍珠裝飾,只拿來賞賜,夠用的就算我哪天想不開,想制一件珍珠衫來招搖顯擺,十斛珍珠,淹死我都行了,我用不了那麽多”

洛皓軒輕松的語氣讓元宵稍稍的松懈下心防,看來團圓總管說的是真的,儲王妃是一個極好相處的人,“是!奴才明白了,奴才這便要人準備”

“除了珍珠,再幫我備好上等的涼茶,我有事要他們配合,得好生招待他們另外,再幫我準備一盅凝心翠,我吩咐了才能上,記得,茶水得是滾燙的”

“儲王妃,雖然已入秋,但時近正午,滾燙的茶水還是難以入口的”

“我自有用意,他們來了,就帶他們到庭園裏來,不需行禮直接入座,也不進正廳”

“是!”元宵雖不懂,但還是聽命行事

沒多久,安頓好的儲側妃們,便相偕來到了

洛皓軒聽到通傳,也聽見了元宵請他們入座,但他依然背對着他們,賞着蘭花,直到他都能感覺到身後的人如坐針氈的焦躁

洛皓軒這才轉過身,帶着笑意的望向他們,“怎麽,只來了你們兩個?”

見洛皓軒轉身,文亦靳及孟謹言連忙站起身,剛才沒行的禮也立刻補行

洛皓軒免了他們的禮,才又問:“安震英及江貝亞呢?”

文亦靳及孟謹言對視一眼,最後由文亦靳代為回答,“他們說尚未安頓好,無法前來……”

“江貝亞我倒不意外,沒想到安震英也如此”洛皓軒知道安震英難以掌握,他在成為秀子之前是名副将,是人盡皆知的孝子,會進宮選秀全是因為父親的命令,與自己一樣,從來看不起甘願為後宮的男人

孟謹言與安震英成為秀子後居住在同一居所,後來亦相交為好友,幾個月來多少知道安震英的脾氣,“儲王妃,震英他是個性大而化之,不是有意……”

洛皓軒揚起了手,制止了孟謹言的話,“我沒生氣請喝茶,冰鎮過的,很爽口”

文亦靳及孟謹言出身官宦之後,即便面對的是中宮之主,也不顯卑屈,只是幾個大男人,要學後宮的妃子鬥心機,實在讓人覺得不适

“兩位,我便不與兩位拐彎抹角的說話了,老實對你們說,做為堂堂男子漢,我絕不與他人共妻”

這宣言還真是大膽文亦靳及孟謹言不置可否,既然有人說了不拐彎抹角,他們也老實顯露自己的情緒了

文亦靳多少知道洛皓軒的出身,一個來自窮鄉僻壤的小吏,雖然他及孟謹言皆無官職,但論家世,他們可是勝過洛皓軒不知多少

“這或許不該由儲王妃來決定,而是由大公主來決定吧”文亦靳不甘示弱

“剛才在景乾殿,你們還看不出我與公主的關系?”

“那又如何?我們可是大公主親選”孟謹言雖訝異洛皓軒的氣勢,卻也不會因此就放棄,對于大公主,他亦是一見便心生愛慕,或許他得不到大公主的初寵之夜,但最後,大公主會選的男人是他也不一定

“大公主沒見過你們,如何親選,是我翻遍所有名冊,挑出對公主坐穩江山有助益的秀子,讓大公主從中挑選而出,你們若知分寸,當初入宮的初衷你們都可以完成,不管是家族勢力、富貴榮華,甚至他日你們若有了心儀女子,我亦可安排你們出宮”

“這事未必能成定局,就算大公主與儲王妃皆同意,也要看王上是否同意”孟謹言此言是因為他的家族與過世的王後交好,自然跟王上親近

“對王上,我絕對忠誠,但最終我的主子并不是王上,而是大公主,我認為,你們也該看清這一點了”

洛皓軒的話是大逆不道,但兩人都沒斥責,明白如今大公主已選秀,接着便是大婚、親政,當王上退居為上王之後,大公主便是一國之君,就算身在朝堂,他們該效力的也是大公主

“就算我們肯配合,儲王妃又如何掌握得了餘下兩位?”

“安震英既與孟側妃為好友,便知他的脾性,若我能讓他回到沙場上,你說,安震英會不會同意配合我?至于江貝亞……”

“江貝亞的身後,可是有國相高恒豐撐腰,而國相與二公主向來交好”文亦靳語帶輕視,這個沒有背景,只憑借大公主青睐而為儲王妃的男人,到底何來的自信,以為大公主永遠不會看膩了他?

“原來如此……”他知道高恒豐必有想扶持的勢力,懷疑過是二公主,如今文亦靳的話便證實了

“這事可不是秘密”文亦靳一聲冷哼要在宮中生活,靈通的消息是必要的

孟謹言終于露出了苦笑,“掖庭裏雖然住的都是男人,但會碎嘴的人也不少,就比如儲王妃您的消失,在掖庭裏也是議論紛紛,如今看您地位拔升,又得公主青睐,似乎不難猜測過去幾個月,儲王妃的去向了”

“知道我已捷足先登,就該配合我,這不是請求,是告知,若不想如居冷宮又連進宮的目的都完成不了,我想,你們知道該怎麽做”

孟謹言知道洛皓軒說的是事實,但沒人規定他不能繼續守候,或許……有朝一日大公主別戀于他也不一定

文亦靳知道自己屈于弱勢,但若剛入宮便被儲王妃壓制徹底,那他未來數十年在後宮的日子要如何過?“形勢比人強,我們知道怎麽做,但若大公主召幸,為了項上人頭,我們可是不敢推遲”

孟謹言真佩服安震英及文亦靳這樣的人,一個膽敢連來都不來,另一個則明擺着他未來就是打算陽奉陰違

沒想到洛皓軒竟也沒生氣,依然勾着爾雅的笑,然後命人送來新的茶品

文亦靳及孟謹言一看,是冒着熱煙的茶,聞那香味,是宮中極品凝心翠

“文側妃、孟側妃,請你們慢慢品嘗,待兩位盡興了之後,元宵會送客”

這個儲王妃怎麽話說一半就走了?是文亦靳的話讓他惱羞成怒嗎?孟謹言看着文亦靳,不覺得他像占了上風的模樣

“文側妃,儲王妃的話是什麽意思啊?”

文亦靳看着眼前那杯熱茶,臉色陰沉,“儲王妃送什麽茶來招待我們,是他決定的,就算送來的是珍貴的凝心翠,我們要喝,也要擔心燙口”

“啊?”文亦靳越說,孟謹言越糊塗了

“意思是說,就算我們想要公主,也要看我們享不享受得了”

“這麽狂!”

“剛才在殿上,他一個大男人真要把簪子往頸子插,大公主攔得了他嗎?還不是作戲,他的心機你比不上,早早死心,別一心想着公主了”

孟謹言額上冒出的汗珠,不知道是被眼前的熱茶蒸出的,還是聽了文亦靳的話,由心裏滲出的……

這一夜,對孫篤靈來說,是令她憧憬的初夜,尤其那床上等着她的男人,還是她想要的那一個

寝殿裏的燈少了一半,讓整個寝殿昏暗且暧昧,孫篤靈示意奴人盡退,才緩緩走近床邊,一眼就看見苦笑着躺在床上的洛皓軒

“公主,你可知一群太監上前做勢要把我扒光,有多吓人?”

在日曜王宮女妃或男妃初次侍寝規矩相同,唯有男妃侍寝,無須落紅驗貞

“這是只有初次侍寝才會有的程序,你乖乖聽話便是了,有什麽可怕的?”

“我很聽話了,我讓他們全部出去,自己月兌了一身衣物乖乖的躺在這裏等待公主”

“你可知若換成是女妃,可是要盡褪衣物以棉被包裹扛進主君寝宮?”

“過去的王上們不知道,衣服要一件一件的剝,才是情調嗎?”洛皓軒語帶挑逗,他坐起身,滑落的棉被袒露了洛皓軒那精壯的上身,還有孫篤靈曾見過的那幅紋飾

“我不知道祖宗們是怎麽想的,但如果要把我的初夜給我不愛的男人,我寧可早早完事,顧不得什麽情調”

洛皓軒看着孫篤靈滿臉怨怼,愛憐的輕輕戳吻她的鼻尖,“如今是和皓軒共渡,公主可甘願?”

哪有人這麽問的,多令人害羞啊!孫篤靈只是垂首,拿食指往洛皓軒心口一戳,“別問我,問你這裏”

“我的心告訴我,不但我深愛着公主,公主也愛着我,可是只怕到時你看的男人多了,便會移情別戀了”

孫篤靈皺着鼻頭,駁斥洛皓軒,“那個江貝亞一臉妖媚相,要不是你要我指了他,我才不選”

洛皓軒笑着看孫篤靈可愛靈動的表情,不禁想被嫌棄的人當場聽到了,不知道是何心情?

“至于文亦靳,他的父親身為輔相,家世背景于我有益無害,自然得挑他,在你幫我挑出的秀子中,就他靠山最為顯赫,不過人看來十分冷淡,一看就不得我的緣”

輔相是國相的兩名副手之一,另一名則是弼相

“孟謹言,孟氏家族與我父後交好,若你沒挑出孟謹言,我亦會挑他,更何況他孟氏一族,可是掌握了我日曜王朝三分之一的兵馬,兵權雖在國君之手,但沒有良将相輔,兵權只是虛的,他為人溫和,應當不會和你打對臺”

洛皓軒輕輕的撥開孫篤靈頰邊發絲,驕傲的看着她,原來她不是随意的由他給她的名冊中挑人而已,而是有認真考慮的

“最後就是那個安震英……”

洛皓軒遲遲沒聽到孫篤靈的下文,疑惑看向她,沒想到竟看見了她酡紅了嬌顏

“公主對安震英有什麽想法?”

“安震英啊……沒什麽想法”

一股酸意漫上了洛皓軒心頭,扯着孫篤靈便把她往床上一抛,惹得孫篤靈一聲驚叫,“皓軒,你吓着我了”

沒有理會她的抗議,洛皓軒的雙唇便覆上她,蠻橫的先發制人,但相別于唇上的激烈,洛皓軒的手卻是溫柔,甚至帶些顫抖的輕撫她的身子,緩緩的褪去她的外衣

激吻的空檔,孫篤靈硬是将洛皓軒推開了些許,不解的問:“皓軒,你怎麽了,不要這樣”

洛皓軒沒有回答,他已被妒意沖昏了神智,他不想看見孫篤靈因為另一個男人而臉紅,他的雙眸因欲、因妒而赤紅,便再吻住了她……

她想表示屈服,但洛皓軒卻以為她還想拒絕,他扣住了她的雙手壓制在枕上,臉上盡是決絕,“今夜我一定要得到你,未來你也只能有我一個男人,若你不能接受,就殺了我”

他的話很蠻橫,可卻明示了他的妒意,孫篤靈終于知道他突然發狂的原因,孫篤靈歡喜的笑了,原來洛皓軒,愛她愛得如此瘋狂

但他怎突然吃起醋?

“你抓着我的手,我怎麽殺你?”

“不!你沒聽懂我說的,我今晚一定要得到你,至于要殺我,是在我得到你之後”

“你無賴!”

“我還能更無賴,但我要待會兒再說”

“皓軒,放開我,我……”

洛皓軒又制止了她的話,只是這一回,不是直接進攻她那嬌女敕的唇瓣,而是貪婪的吮上了她的身體,一聲疊過一聲的shen/吟由她的喉頭溢出,已然忘記她原先還想和他說什麽了

……

“該死的洛皓軒,你騙我!你根本不是太監!”激情過後,神智回籠的孫篤靈粉拳不住的搥打着他

一般女子如此是情調,但孫篤靈是習過武的,那一記記可打得結實,他連忙将她緊鎖在懷,“我的傻小蠻,我不是說了,我是奉王上及大王子的命令來沐德宮的,真當了太監,我怎麽當回秀子”

“我、我、我以為你為了接近我,真淨了身”

“幸好我沒淨身入宮,不然愛上你的我,怎麽排遣這欲火啊!”

“讨厭!不正經!”

“是是是,怪我沒跟你說清楚,誰叫你在我們的床上對另外一個男人紅了臉,我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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