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根紅線（三）
林青言平時看起來溫文爾雅好說話，璃小草倒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麽強硬的模樣。璃小草扭了扭自己的手腕，委屈地癟癟嘴，“大哥，你輕點，疼。”
林青言像是壓根沒有聽見璃小草的話一樣，幾乎是拖着将璃小草拖出了那個院子。璃小草連忙抓住最後一個機會，扭過頭，沖着屋檐下的程漸軒喊道：“恩公！下會見啊——”
“诶喲！”璃小草被拉得一個踉跄，差點摔了個狗啃屎，她擡頭，瞪林青言，“大哥，你幹嘛呀！？”
林青言推了一下眼鏡，冷笑，“沒有下次了。”
程漸軒皺眉目送着璃小草和林青言離開，毫不可惜地收回了視線，同時也将剛剛出現在自己腦海裏奇怪的想法盡數收起。
一個穿着長袍馬褂的中年人從房間裏走出來，中年人的五官精致，舉手投足之間都帶着一股韻味，一開口，卻像是氣息不足的樣子，“林老太太是個戲癡，她是懂戲的人，給她唱戲，挺好。”這個人就是大程老板，程景願。
程漸軒垂了垂眼簾，“大概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程景願皺眉，“為何？”
程漸軒：“我大概是得罪了人家大少爺？”說這句話的時候，程漸軒的嘴角冷冰冰地勾着，不帶一點恭敬。
程景願這回眉頭是真的擰成了一個結，“陰陽怪氣，你哪裏有的資格看不上人家？”
又評價一聲，“你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程漸軒扭過頭，“師父不是說撿到我的時候，我身上裹着的都是上好的綢緞嗎？”
程景願指着程漸軒，手指顫了顫，“既然扔了你，你從前的身世就做不得數了！你要清楚，撿你來，一是可憐你，二是想找個人繼承我的衣缽。”
另外一邊。璃小草揉着自己的手腕，眼淚汪汪地看着林青言，“看看，都青啦。”
林青言有些無奈地将璃小草的手執起來，吹了吹，“給你呼一呼。”
璃小草：“不夠，還是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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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言在給璃小草吹手的時候突然擡起了頭，隐晦地看了一眼剛剛出來的那個院子。
為了和自己的好妹妹道歉，林青言帶璃小草去了甜品店。璃小草看着被林青言推到眼前的慕斯，咽了一口口水。
她又将慕斯推到林青言的面前，“大哥先嘗嘗。”随後，璃小草低頭看了幾眼慕斯，抿着嘴唇又看着林青言眨眨眼。
林青言笑了，“大哥在外面早就吃過許多個了，心雨還是自己吃吧。”
璃小草嘴角一揚，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那我就不客氣啦！”
林青言的目光柔和了下來，看着璃小草，“還記得上一次見心雨，心雨還搶大哥手裏的東西吃呢，怎麽這次這麽懂事？”
璃小草一口将勺子上的慕斯吃掉，歪着頭道：“二太太說，我要學會和別人分享。”
林青言起了興趣，“母親還說了什麽？”
璃小草：“二太太說，我要學着長大啦，因為很快我就要嫁人啦。”
哐當。
桌面的杯子被林青言帶倒，水在桌面上漫開。
璃小草将口腔中的慕斯咽下去，有些擔憂地看了過去，“大哥，你怎麽了？”
林青言取出自己口袋中的手帕，将自己手上的水輕輕擦掉，“沒事。”
不知不覺之中，璃小草已經出落成了一個大姑娘了。就是走在路上，都會有不少目光會落在璃小草的身上。不得不說，璃小草這張小臉長得絕美，白白的鵝蛋臉上一雙含水的眸子，唇不點而紅。
林青言的好友曾經說過，“心雨的容貌比花滿樓的頭牌都要美上許多。”說完這句話之後，林青言就将這個好友打了個鼻青臉腫，再也不和這個朋友交往了。
林青言看着璃小草，不小心看到了目眩，他反應過來，皺了皺眉，移開了視線，“心雨以後想嫁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璃小草笑眯眯地答道：“二太太說，想把我許配給張大帥。聽說是一個很有實力的人呢。”
璃小草的話音剛剛落下，就見林青言猛地站了起來，“誰？”
璃小草有些奇怪地擡起頭，“大哥，你怎麽了？臉色為什麽看起來那麽不好？”
林青言有些搖搖欲墜，“你剛剛說張大帥？”他的嘴角扯了扯，“他今年可就四十了，前頭已經有了四個老婆。”
璃小草點點頭，“嗯。”
林青言緩緩坐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又問璃小草：“你知道嫁人是什麽意思嗎？”
璃小草：“換個地方住。二太太說是換一個大房子住，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林青言沉默片刻，“你在這裏等等我。”他起身，急匆匆從甜品店中跑到街上，進了一個書店，買了幾本故事書。他将書放在璃小草的面前，“回去把這些看完了，再重新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璃小草一看到書本，頭疼病就犯了，“真的要看啊——”
林青言大公無私地點點頭，“一定要看。”
璃小草沮喪地抱着好幾本書回到了林府，走到自己院子門口，都不想和林青言說一聲再見。不過林青言似乎也沒有多少精力和璃小草道別，轉身就走了。
林青言一直走到了二太太的院子門口，直接推開仆婦就走進了院子中。
“母親，你怎麽可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二太太打斷，”還不見過你父親。”二太太一個眼神掃過來，林青言就将接下來的話都咽了下去，只好彎腰作稽，“父親。”
林敘任哈哈一笑，“果然出落得一表人才，聽說你和你母親說程漸軒是一個唱戲的好手。”
林青言低了下頭，“還是比不得程景願。”
林敘任又笑，“程景願年紀大了，都被長江後浪拍到了沙灘上啦，今年老太太的壽辰就請程漸軒來吧。”
林青言皺眉，猛地擡頭，和二太太對視幾眼，一咬牙，“是。”
見林青言應下，二太太才用手帕掩着嘴笑了起來，“就青言有心。”又笑盈盈地看向林青言，“青言剛剛是有什麽話要說嗎？”
林青言別了一下視線，又立馬轉過頭來，扯了一個笑容，“就是和母親說請程漸軒這件事呢，兒子今天去看了，真的不錯。”
屋子中一片笑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