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霸王與小花貓(十二)

小霸王與小花貓(十二)

“侯爺,您吩咐的東西。”

接過衛十八遞來的東西,衛玄滿意地瞥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十八,他拍了拍十八的肩,輕聲道:“十八,你果然沒有愧對爺對你的期盼。”

對上那雙戲谑的眼,衛十八連忙垂下了頭,心中已是波濤萬丈,上一次侯爺用這般的眼神看他之時,結果,因着幫侯爺做事,他差點沒被老侯爺給生吞活剝了。

這些日子老侯爺忙着朝中之事,若是等老侯爺緩過來了,說不定便要開始收拾侯爺了,到時侯爺遭殃,他只怕也難逃老侯爺的魔爪。

思及此,衛十八不敢大意,他試探着道:“侯爺,若是屬下幫您做作業一事被老侯爺知曉,屬下只怕……”

“你怕什麽?天塌下來不還有爺給你頂着麽?”

衛十八哭笑不得,若天果真塌了下來,按着侯爺的性子,只怕跑得比他還快。

見衛十八仍苦着臉,衛玄哼了一聲,道:“怎麽?信不過爺?這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難不成你還會去告訴祖父?”

聞言,謝容半眯着眼,看着一臉得意的衛玄,衛玄這厮委實太天真,這事兒可不獨他和衛十八兩人知曉。

“十八,你且放心罷,縱是被祖父知曉,爺也不會供出你的。”

安撫了好一陣兒,衛玄才放衛十八離開。

抄完衛十八幫他做的作業後,衛玄才舒了一口氣,待到祖母徹底歇了給他娶親的心思,他定要把這些書都扔到茅廁去。

若不是怕姜先生看出蹊跷之處,又向祖母告狀,他才不自個兒親自動手呢。

把筆扔到地上,衛玄起身離開書桌,走向躺在羅漢床上的小花貓,笑盈盈地道:“苔枝,今個兒爺帶你去見識見識京城的燈會,你高興麽?”

謝容不動聲色地往羅漢床的裏面挪了挪,衛玄這厮,一有空便來糾纏她,這厮難不成覺着糾纏她便能坐穩京城第一霸的寶座了麽?

Advertisement

“再過些時日便是秋狩,到時爺給你獵一只梅花鹿。”

“不對,貓都愛吃魚,爺還是給你撈魚罷。”

“不成,撈魚不符合爺京城第一霸的氣質,”衛玄趴在羅漢床上,撐着臉,迎着那雙圓溜溜的眼,道,“苔枝,你可喜歡吃野豬肉?爺雖不能給你撈魚,不過,爺給你獵一只野豬也成。”

“苔枝,說起來,你喜歡生吃還是火烤?紅燒或清蒸也成。苔枝?”

按下想煮了衛玄的念頭,謝容又往羅漢床最裏面縮了縮,衛玄這厮對貓愛吃什麽究竟有什麽誤解?

“不對,野豬太大你吃不下,爺還是給你獵一只大老鼠罷。不過,”衛玄摸了摸下巴,道,“爺獵過野雞野兔,野老鼠倒沒獵過,也不知這野老鼠的習性如何。”

獵一只野老鼠給她吃?

聞言,謝容舔爪子的動作一滞,衛玄這厮委實是不靠譜,她知曉衛玄這厮行事說話一向不走心,卻不知曉他行事說話竟這般不走心。

獵老鼠何須等到秋狩?

在這紫衣侯府的膳房随意找一處,便可捉老鼠,謝容撇了撇嘴,誰能想到衛玄在纨绔的外表下,還藏着一顆這般傻的心?

“老鼠!”衛玄忽地臉一白,他推了推小花貓,顫着聲音道,“苔枝,你身後有一只大……大老鼠……”

謝容扭頭一看,卻見一只老鼠正趴在身後,睜着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緊緊地盯着她。

心頭被吓得一顫,謝容驚愕地一叫,一把拍開衛玄伸來的那只小黑手,謝容驚慌地一跳,飛快地躲到了衛玄身後。

衛玄抱着小花貓跳到了三尺外,他低聲道:“苔……苔枝,你快去把這只老鼠給捉住。”

謝容把身子往衛玄的懷裏縮了縮,她如今雖附身在這只花貓身上,但她又不是真貓,她哪裏會捉老鼠?

何況,這老鼠瞧着身子比她小不了多少,她捉老鼠還是老鼠捉她都不一定呢。

見小花貓往懷裏縮了縮,衛玄只覺着心中甚是複雜,小花貓難得這般粘他,他自然是歡喜的。

只是,他從前覺着老鼠并無可怕之處,但如今……這只老鼠委實也太可怕了些,那雙滴溜溜的眼,委實……

“苔……苔枝,爺給你找來一只老鼠,你快……快去教它看看你的威風。”

謝容只恨不得能離這只黑老鼠更遠一些,偏偏衛玄這厮還一直撺掇着她去捉老鼠,捉勞什子老鼠?衛玄這厮果真把她當捉老鼠的貓使了麽?

她仰着頭,瞅準時機,伸出白爪子,按住衛玄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唇上忽然多了一絲柔軟,衛玄一愣,這時,那只黑老鼠又有向他襲來之勢,衛玄臉一白,連忙抱着小花貓往外跑去。

“衛十八。”

衛十八走上前,拱手道:“侯爺有何吩咐?”

“十八,”衛玄深呼了一口氣,道,“羅漢床上有一只黑老鼠,它将爺的苔枝吓得不輕,你趕緊去将它捉住,爺要治它的不敬之罪。”

給老鼠治罪這般不講理的事,也只有他家侯爺才能說得出來了,衛十八點了點頭,正要進去捉老鼠,又聽身後傳來侯爺地喊聲。

“爺不親自動手捉它……是因着爺要安撫爺的苔枝。”

衛十八無奈地搖了搖頭,侯爺這欲蓋彌彰的解釋,是生怕他不知曉侯爺怕老鼠麽?

進了房,衛十八幹淨利落地解決了那只黑老鼠,随即走到衛玄面前,拱手道:“禀侯爺,屬下已将膽敢對您不敬的老鼠活捉,不知您要怎麽處置?”

衛玄繞了一圈,從窗戶跳進了房,利落地關上窗,隔着窗對外喊道:“拿着這只老鼠,有多遠有多遠,随你怎麽處置。”

衛十八猶疑地道:“可是,侯爺……”

懶得與衛十八再糾纏,衛玄不耐地喊道:“衛十八,你再不滾,便等着刷一輩子茅廁罷。”

窗外傳來漸遠的腳步聲,衛玄舒了一口氣,輕輕地将小花貓放在桌上,摸了摸自個兒的心口,柔聲道:“苔枝,方才這事兒你可不能告訴旁人。”

餘驚仍在,謝容忽然忍不住笑意,衛玄這小傻子,縱是她不告訴旁人,難不成衛十八的嘴便是粘住的麽?

衛玄又笑了笑,捏着小花貓的兩只白爪子,道:“也是爺傻了,苔枝你不過是一只貓,難不成還能去把這事告與魏琮的威風知曉?”

謝容哭笑不得,她垂着頭,看着自個兒白白的爪子,思索着怎麽讓衛玄別老是想着折騰她。

“不對,苔枝你……”衛玄指着小花貓,道,“你方才叫了一聲。”

思及此,衛玄跳了起來,轉了好幾圈才靜下來,他歡喜地道:“苔枝,這是爺第一次聽見你叫,指不定還是你有生之年第一次叫……”

過了半刻,衛玄才靜了下來,他換了一身衣衫,抱起小花貓,道:“爺方才太歡喜了,苔枝,爺平日裏不是這般的。走罷,爺帶你去燈會逛一逛。”

言罷,衛玄便抱着小花貓,大搖大擺地出了紫衣侯府。

這可是他回京之後,第一次看燈會,在明州府待了太久,他都快忘了京城的燈會長什麽模樣了。

如今,謝容那惡女退位,他登上了京城第一霸的寶座。

他總算等到這一日了,想到這裏,衛玄的步伐更輕快了幾分。

等衛玄到燈會的時候,天已黑了,長街上,燈火如星辰連同天上的明月,都毫無遺漏地落進眼底。

衛玄似一只脫缰的野馬,抱着小花貓,飛快地穿梭在人流之中。

“苔枝,這盞魚兒燈……”

無法做到耳不聽,謝容閉上眼,索性眼不見為淨。

“苔枝,你看這盞轉鷺燈……”

衛玄忽然沒了聲音,謝容一愣,随即仰頭看向衛玄,卻見他發愣地盯着某處,他一臉驚愕,眼中似有波濤翻湧。

她眉頭輕皺,能讓衛玄露出這般神色的東西,會是什麽呢?

順着衛玄的目光看去,謝容看到了讓她心底所有的幽怨都在一瞬浮起的一幕。

在長長的燈火盡頭,站着一對璧人,月光與燈火,都均勻地落在他們身上。

梁嬈身披鬥篷,手裏拿着一盞滾地燈,兩人臉上的笑意似一把刀陡然紮在她的心頭,謝容緩緩地閉上眼,不讓眼中複雜的情緒外露。

來日方長,宋珩與梁嬈,她都不會放過。

“這位客官,您可喜歡這盞燈?”

老板的話将衛玄從驚愕中拉了回來,他眨了眨眼,縱是宋珩帶着梁嬈喝花酒,也與他毫無幹系。

“老板,這盞轉鷺燈,爺要了。”衛玄扔了一錠銀子給老板,随即拎着轉鷺燈,哼着小曲兒離開了。

走走停停,衛玄最後在珍寶閣前停下,他仰頭望了望那招牌,在燈火輝映中,招牌上的字格外顯眼。

據傳這“珍寶”二字,是先帝為謝容那惡女親手所書。

這珍寶閣是謝容還是榮華郡主時先帝賜下的衆多産業之一,也不知先帝為何對謝容如此偏愛,連青衣樓也賜給她。

一踏進珍寶閣,便有小二迎了上來,衛玄看了一眼四周,道:“最近可有什麽稀罕的物什?”

見衛玄衣着不凡,小二便知這人不可輕待,他連忙道:“這位客官您可來對了,珍寶閣近日換了主子,比起從前,珍寶是只多不少。”

“換了主子?”衛玄挑了挑眉,謝容雖成了廢郡主,卻也不至于窘迫到要變賣先帝賜下的産業。

“不瞞您說,榮華郡主被廢又失蹤之後……”小二放低了聲音,引着衛玄在一旁坐下,道,“這珍寶閣便成了謝氏一族的囊中之物了。”

這都是先帝賜下的産業,縱是謝容失蹤,也沒有變成謝家囊中物的道理。

謝家竟敢這般明目張膽?衛玄一愣,忽然沒了逛一逛這珍寶閣的心思,起身拂袖而去。

出了珍寶閣,在人群中緩慢地穿梭着,衛玄的臉上浮起笑意,在明州府待了半年之後,才發覺這京城竟是這般好。

方才所見的那一幕又浮在眼前,宋珩竟如此大膽,在這人多眼雜的燈會上同梁嬈逛燈會,若是教謝太後得知,只怕京中又要翻起波濤了。

說起來,也不知宋珩喜歡這梁嬈哪裏,在衛玄看來,連謝容那惡女都比梁嬈來得坦蕩,謝容雖愛欺負人,可都是明刀明槍,從不裝好人,梁嬈這哭包,同她那好弟弟一般,只會拿帕子抹眼淚裝可憐。

走到無人處,衛玄揉着小花貓的頭,忽然冒了一句:“苔枝,你說宋珩為何會喜歡梁嬈?難不成他是批奏折批傻了不成?”

因着在燈會上看見的那一幕,謝容本覺着心頭有些難受,聽着衛玄這一句,她忽然發覺,心頭的難受仿佛輕了許多。

衛玄腳步一緩,他方才為何突然拿謝容那惡女與梁嬈相比?

他不禁伸手摸了摸臉,難不成他是因着珍寶閣之事,可憐謝容那惡女?

思及此,衛玄搖了搖頭,他定是魔怔了,不然如何會覺着謝容那惡女也是個好的?

同類推薦